“不是這個意思？”
    曹陌略微挑眉，許妙彤剛才說得沒錯，今日清點銀子，她這位許文秘占了頭功。
    他身為督主，自是不能吝嗇，有過該罰，有功也該當獎。
    對旁人隻賞百兩銀子也就罷了，對許妙彤這位自己人，他曹督主貼心貼腹的柔情女秘書，他自是要大方一些。
    此刻，用固本培元的葵元真氣為她緩解一下心神上的疲憊，也是應該的。
    但如果她不是這個意思，那他曹某人可不會勉強。
    “本督一會還要入宮麵聖，述職報告還沒有寫完，既然你剛才說了不是這個意思，那就算了。”
    “督主......”
    許妙彤含情脈脈，溫聲開口，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她又怎麽能掃了督主大人的興致。
    目光落在身前的那份述職報告上：“妙彤幫你寫......”
    其實曹陌已經寫得差不多了，主要便是此次出京緝拿魏進忠，回京路上遇到阻攔，回京後又抄了許家等幾大家族的詳細過程。
    雖然曹陌有女帝特許的先斬後奏之權，但現在既然已經斬完了，也得要盡快奏上才行。
    而現在，這份述職報告上麵，已經隻差從幾大家族那裏抄來的銀子具體數目。
    “先別急......”
    眼看著許妙彤直接伸出一隻纖纖素手，就要著急忙慌地去拿她身前那隻毛筆，曹陌不由拉住她的手腕，淡淡問道：“你知道這上麵，該寫多少銀子嗎？”
    “啊......？”
    許妙彤猝不及防的驚呼一聲，顯然沒有想到，這裏麵還有著學問，咬了咬唇，不解道：“妙彤已經清算好了，不是五百萬兩嗎？”
    “雖然你很聰明，但有些時候，本督還是更喜歡大智若愚的人。”
    曹陌扣住她的纖白手腕，再次問道：“還記得昨日在許家時，小多子點算出來的許家資產是多少嗎？”
    “這......”
    許妙彤微微蹙眉，略微思索了一番後。
    低吟道：“是一百三十五萬兩，其中黃金兩萬兩，銀票三十萬兩，白銀現銀五十萬兩，剩餘珠寶首飾、古董字畫，合計在三十五萬兩左右，但妙彤翻看賬簿後，發現他算錯了，還有珠寶首飾的估價也不對......”
    “記憶力還算不錯。”
    曹陌微微一笑，語氣悠悠然：“那你現在再好好想一想，到底是你算錯了，還是他算錯了？”
    “這......”
    許妙彤瞳孔緊縮，而後又猛然瞪大了眼，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難怪......那小多子的修為明明不高，隻是一個小太監，但卻是能夠成為督主大人的心腹，讓他擔任西廠的二把手掌刑千戶。
    原來是因為，他才是足夠的‘聰明’......
    許妙彤的臉蛋逐漸變得紅潤起來，不好意思道：“督主，是妙彤算錯了......”
    “錯在哪裏？”
    曹陌麵不改色地問道。
    “唔......”
    許妙彤輕咬紅唇：“妙彤對那些黃金、銀票和銀子的點算，一不小心算多了，對那些珠寶首飾、古董字畫、商麵店鋪、珍稀藥材的估價，也一不小心給估多了，督主放心，妙彤......妙彤稍後便會再重新去點算一次......”
    “算了，下次吧——”
    曹陌淡聲搖頭：“這次你已經點算了出來，西廠上下不少人都已經知曉，你若是等會再去重新點算，難免會顯得太過刻意，要是傳到陛下的耳朵裏，對本督的影響不好。”
    “是，督主，妙彤知道錯了，妙彤以後會注意的......”
    許妙彤感到有些羞愧，明明她給督主造成了這麽大的損失，可督主大人卻是一點都不怪她。
    嗚嗚嗚！
    有此貼心的督主大人，她此生還有何求......
    曹陌拿起桌上的茶杯呷了一口，緊接著又是一口噴了出來：“這茶水涼了。”
    “妙彤這就給督主泡上新的......”
    許妙彤溫聲開口。
    “等會，本督還沒說完呢——”
    曹陌按住她的纖薄雪肩，再次提點著：“你身為本督的專屬文秘，本督會將西廠的賬務都交給你來打理，想要將西廠發展壯大，少不了需要銀子，而這銀子從哪裏來......”
    “......”
    許妙彤紅唇輕咬，微微蹙眉，並沒有說話，隻是靜靜聆聽著曹陌對她的傾囊教誨。
    “若是光靠內務府給的那點奉銀，誰會舍得為本督賣命？”
    “但咱們西廠初建，乃是承蒙陛下聖恩，要是公然做出貪墨銀子這種事情，顯然又會有愧於陛下的聖恩眷顧。”
    “所以，做這些事情時，最重要的是潤物細無聲......不要讓人看出端倪。”
    “是，督主，妙彤都明白了......”
    許妙彤輕輕點頭，眼底止不住地浮現出崇拜之色，對督主大人此刻毫無保留相授於她的西廠財務精義，再一次盡數接納於心底。
    ......
    “呼......”
    在對許妙彤這位柔情似水的貼身文秘提點一番後，曹陌將述職報告上最後缺少的部分整理完善，便是直接離開了官署。
    與昨日和南宮璃在官署裏談心時不同的是。
    此刻，有許妙彤這位官署文秘在，兩人談心時留下的荒唐痕跡，已經不再需要他這位督主大人親自打掃。
    “果然，有個秘書就是方便許多......”
    曹陌神清氣爽，走出西廠衙門，徑直朝著宮內而去。
    ......
    皇宮，禦書房。
    曹陌進宮後，得知女帝正在禦書房批閱奏折，便是一路來到了這裏。
    走進殿內，躬身行禮：“臣曹陌，見過陛下。”
    “免。”
    金碧龍椅上，女帝一襲明黃龍袍，仍是一副英美男裝打扮，此刻正在批閱著奏章，僅是淡淡應聲。
    於她身旁不遠處，南宮璃神色平靜，抱劍於懷。
    不過和此前的勝雪白衣不同，南宮璃此刻仍是穿著曹陌昨日買給她的那套黑白斜領的華貴上衣，加一襲深青色的典雅長裙。
    此刻見到曹陌到來，本是清冷無波的目光中，微微有了幾分波瀾。
    顯然，這位原本屬於女帝的倨傲清高女劍衛，已經變成了曹陌的形狀......
    “謝陛下。”
    曹陌抬頭，目光看向龍椅上的女帝。
    正所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又是兩日不見女帝，那可就是六秋了。
    隻可惜，女帝現在是男裝打扮，明豔龍袍下並沒有挺拔誘人的風月可看。
    “差事辦好了？”
    合上手中的奏折，女帝抬眸，目光朝曹陌看來。
    “托陛下洪福，幸不辱命！”
    曹陌將早已準備好的述職報告拿出，雙手上呈。
    見狀，一旁的南宮璃走上前，從曹陌手中拿過這份述職報告。
    瞧見這位已是天人修為的高冷女劍仙，此刻還穿著自己昨日給她買的衣服，曹陌不禁對她眨了眨眼。
    “......”
    可麵對曹陌的挑逗，南宮璃卻是給了他一個不冷不淡的眼神，而後將曹陌的這份述職報告，呈交到了女帝麵前。
    “......”
    金碧龍椅上，注意到兩人之間的微妙氛圍，女帝不由微微皺眉，她感覺兩人之間有些怪怪的，但卻又說不上來到底哪裏怪？
    她隻知道南宮璃昨日回來後，換了一身裝扮，修為也突破到了天人境，並且告訴她，曹陌和魏進忠都已經回到京城。
    卻是還並不知曉，南宮璃已經悄無聲息的變成了曹陌的女人。
    這種事情，南宮璃顯然不會給她說，女帝也更不會往這方麵想。
    畢竟南宮璃什麽修為和性子，女帝最清楚不過，加上南宮璃所修的乃是太虛宗無情一道，絕對不會和任何男子產生半點糾葛。
    而現在......
    女帝還是不覺得，曹陌能夠有本事把南宮璃給拿下，索性也就沒再多想。
    收回目光，開始翻看著曹陌遞交上來的這份述職報告。
    “朕原本打算用魏進忠的銀子來填補國庫虧空，沒想到你卻是能夠另辟蹊徑，抄了這麽多銀子出來......”
    看到這份述職報告上，曹陌抄家抄出這麽多銀子，女帝不由讚賞開口：“朕現在可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臣也很喜歡陛下您啊——”
    曹陌於心頭暗暗低語，不過話到嘴邊，則是變成了：“都是托陛下的洪福，全靠陛下於京城運籌帷幄，臣才能夠順利完成任務，臣不敢居功。”
    “你這次差事辦得不錯，朕很滿意。”
    女帝合上這份述職報告：“放心，該是你的功勞，就是你的功勞。”
    “隻要陛下您能夠滿意就好，臣些許微末功勞，不足一提，隻求能夠報效陛下的聖恩眷顧，便就再無所求......”
    曹陌言辭恭切，再次拍著龍屁。
    “好了好了，你的忠心，朕已經知道了。”
    聽到曹陌這話，女帝神色無波，但心中卻是不由一笑。
    如果是之前，她並不喜歡曹陌的油嘴滑舌，但現在，曹陌這話她聽得很是舒心。
    放眼如今的大周朝堂，怕是也隻有曹陌這個假太監，才會對她如此忠心耿耿。
    說實話，她是真的沒有想到，曹陌不僅差事辦得漂亮，就連抄家得來的銀子，居然也全都一分不少地記載於這份述職報告上。
    和影密衛暗中調查到的數目，分毫不差。
    若是放到旁人身上，少說也要貪墨掉三、五成，更有膽大包天者，甚至隻給她留下一個零頭。
    “不過，國庫的虧空雖然已經補上了一部分，足以解決遼東和西北的缺銀危機，但魏進忠的這幾筆銀子，還是需要有人帶回京城。”
    女帝垂眸看向曹陌，淡淡道：“此事依舊交由你西廠去辦，待到風頭過去，你從明武司調集一些好手，協助你西廠一起，將這幾筆銀子盡數押運回京。”
    隨著女帝的話音落下，曹陌眼前一花，再次浮現出麵板任務：
    【女帝蕭如瓏向你發出了一個任務：將魏進忠的三筆銀子押運回京。】
    【任務完成，可獲得獎勵：天階功法《鎮獄金身法相》，三十年武道修為。】
    【是否接取？】
    “是——”
    曹陌恭聲應下：“臣定不負陛下所望！”
    “對了，那些世家的背後，有沒有查出，他們是在為誰辦事？”
    女帝又問道。
    “回陛下——”
    “其它幾個世家還不知道，但臣特赦了一個許家罪女，據其所述，許家的背後有可能是大長公主殿下......”
    曹陌恭聲回道。
    “大長公主？”
    “哼，朕的這個好姑姑！”
    女帝眉頭一皺：“此事還有沒有旁人知道？”
    “沒有。”
    曹陌搖頭。
    “那就暫且擱下，朕的這個姑姑和那些世家不一樣，以你西廠如今的實力，可還奈何不了她。”
    女帝淡聲開口。
    “是——”
    曹陌點了點頭。
    又道：“陛下，魏進忠臨死之前，曾告訴於臣，他手中除了有那幾筆銀子外，還有著一份記錄了百官隱私的百官行錄，大長公主殿下或許是對這件東西感興趣......”
    雖然魏進忠說過，他的這份百官行錄不用交給女帝。
    但曹陌覺得，這種見不得人的東西，還是得要讓女帝提前知道才行，不然女帝隻怕還以為他會有不臣之心。
    “百官行錄？”
    女帝微微挑眉。
    “陛下，此事說來話長......”
    曹陌接著開口，將魏進忠在地牢對他托付一事，盡數告訴了女帝。
    因為這份百官行錄事關重大，見不得光，所以曹陌並沒有記載於方才的述職報告上。
    很快，聽完曹陌的講述之後，女帝微微皺眉，然後又是極為讚賞地看了曹陌一眼。
    瞧瞧——
    什麽叫忠心耿耿？
    這就叫忠心耿耿！
    相比之下，雖然魏進忠自以為是在為大周考慮，是在為先皇盡忠，可身為帝王，她要的不是僭越的臣子，而是忠誠聽話的臣子。
    “魏進忠之心，朕已經知道了，他說得沒錯，這份百官行錄朕不能要，你自己收著便是。”
    “而他的那些義子義女，若是願意加入西廠，朕可以予以特赦，不再追究他們的閹黨身份。”
    女帝淡淡開口。
    “多謝陛下！”
    曹陌恭聲行禮。
    他之所以將此事告訴女帝，其實也是想讓女帝為魏暢等人正名，畢竟他們可都還是戴罪之身。
    若是貿然加入西廠，難免會引起女帝猜忌。
    “說說吧，這次差事辦得這麽漂亮，朕心甚慰，你想要些什麽賞賜？”
    女帝目光悠悠。
    曹陌再次大表著忠心：“臣這都是遵照陛下您的旨意，全靠陛下的聖明指導，臣不敢居功。”
    “朕說了要賞你，君無戲言！”
    女帝冷眉看來。
    但心中卻是再次滿意一笑，曹陌不僅能辦事，而且還能認清自己的地位，這才是她想要的刀。
    最關鍵的是，曹陌是一個假太監，有著致命把柄在她手上，她也不擔心曹陌做大。
    “若是陛下非要賞賜於臣，臣別無所願......”
    眼看著女帝的眉宇漸冷，非要賞賜自己，曹陌一臉難為情的模樣：“不知可否......看看陛下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