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曹陌的話，劉賢良頓時心裏咯噔一跳。
    他哪裏還聽不出來，曹陌這話裏帶有十足的諷刺意味。
    畢竟就連此前的九千歲魏進忠，名字一聽就是毫無爭議的大忠臣。
    可也還不是被當今陛下，以大不敬等十大罪，給摘了頭上頂帽，打成戴罪之身。
    “曹公公說笑了，名字不過是父母取的，哪能夠真的人如其名。”
    劉賢良老臉上依舊堆著滿是殷勤的笑意，拱了拱手，向曹陌裝起了糊塗。
    “本督可沒有在說笑，看來你這位昌州同知，的確不怎麽賢良了？”
    曹陌目光落在劉賢良身上，皮笑肉不笑道。
    “下官不敢。”
    劉賢良低著頭，將自己的姿態放得很低，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
    曹陌倒也不再繼續多言，率先往著府衙內走去。
    雪傾城、雪煙兒、漓妖妖以及一眾西廠番役，齊齊跟在他的身後。
    劉賢良等昌州府衙的大小官員見狀，也隻得齊齊跟著曹陌等人，一同走進府衙。
    來到府衙大廳。
    曹陌直接坐上主位。
    身著緋紅色西廠千戶服的雪傾城和雪煙兒兩姐妹侍立左右。
    一眾麵色冷峻的西廠番役們，則是整齊列隊佇立於大廳兩側，冷厲的目光落在大廳當中的一眾昌州官員身上。
    “督主大人，請喝茶。”
    換了一身風韻紫袍的漓妖妖愈加嫵媚心神，端著親手沏好的茶水遞到曹陌身前。
    曹陌接過茶杯，輕輕押了押茶蓋，緩緩呷了一口。
    站在大廳內的昌州府衙一眾大小官員們戰戰兢兢，低著頭不敢直視曹陌，亦不敢多發一言。
    靜靜等待著聆聽這位西廠督主曹公公的教誨。
    曹陌喝了一口漓妖妖泡的清茶後，隨手將茶杯放到了麵前的案桌上。
    該說不說，漓妖妖的茶藝相比許妙彤起來，的確還是稍稍差了一些。
    當然也有可能是昌州府衙內的茶葉不如京城的緣故。
    不過出門在外，能將就些就將就些。
    曹陌倒也沒有那麽講究。
    麵色平淡的看向麵前，大廳內一眾躬身低頭的大小官員。
    曹陌終於淡淡開口：“陛下此前在朝堂上，曾教誨京城內的一眾朝臣，本督今日便在這裏，將陛下的教誨，也轉達給諸位聽一聽。”
    “你們能夠站在這昌州城的府衙裏，身上背負的，乃是昌州數以千萬計百姓們安居樂業的希望。”
    “陛下曾說過，居廟堂之高，當憂其民，百姓如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你們身為昌州的父母官，身上肩負昌州百姓的寄望，應當要胸懷昌州百姓，憂百姓之所憂，慮百姓之所慮。”
    “......”
    隨著曹陌的話音落下，以劉賢良為首的一眾昌州官員，當即俯身恭聲道：“曹公公教誨得是，我等必將謹記於心！”
    “這是陛下的教誨。”
    曹陌麵色冷峻，不冷不淡的提醒著，時刻不忘將女帝放在第一位。
    如此就算日後有人彈劾於他，他也始終占著大義。
    “是，我等必將謹記陛下和曹公公的教誨！”
    劉賢良等人再次恭敬應聲。
    “光記住可還不夠。”
    沒等劉賢良眾人來得及鬆口氣，曹陌又接著悠悠道：“本督昨日在抓了薛剛後，又命人明察暗訪昌州城內的情況。”
    “發現偌大一個昌州城，卻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你們身為昌州的父母官，所知道的情況，想必會比本督知道得多，也更為詳細。”
    “本督現在可以給你們一個機會，自己坦白從寬的，可以從輕發落，檢舉他人的，可以戴罪立功。”
    “不然若是等本督親自查出來，或者是被他人檢舉，則罪加一等。”
    “......”
    聞言，一眾昌州府衙的大小官員，皆是齊齊麵色一變。
    曹陌如果隻是喊喊口號，教誨一番。
    他們自然不介意跟著附和，並且態度十足。
    但若是真要將板子打到他們的身上，那他們可就不願意了。
    畢竟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在昌州府衙當官這麽多年，誰沒有魚肉過百姓？
    排著隊全部砍了，或許會有冤枉的。
    但要是隔一個砍一個，絕對會有不少漏網之魚。
    一時間，一眾大小官員皆是沉默不語，各自權衡著心中的利弊。
    的確，這位西廠督主曹公公近段時間可謂是聲名鵲起，剛到昌州更是以雷霆之勢辦了他們知府大人。
    但他們還就不信，對方能夠把他們所有人都給辦了。
    畢竟他們這些大小官員深耕昌州多年，多多少少都一些實力，聯合起來也是一股不小的勢力。
    就算這位曹公公是一條過江強龍，但要是不想陰溝裏翻船的話，多少也得要給他們這些地頭蛇一些麵子。
    而且真要是把他們全都給辦了，昌州的政務誰來管理？
    那昌州還不得亂成一鍋粥！
    這般想著，眾人皆都是沉默應對，先以不變應萬變，切不可先自亂了陣腳。
    “從輕發落和戴罪立功的機會，本督已經給你們了。”
    “至於你們能不能夠把握得住，那可就看你們自己了。”
    眼見眾人不發一言，曹陌也懶得和他們墨跡，留下兩句話後便是直接站起身來。
    “在還昌州城一個朗朗晴天之前，就勞煩各位，先在府衙內待著了。”
    “曹公公這話是什麽意思？”
    劉賢良等人聞言，皆是皺了皺眉。
    “就是字麵上的意思。”
    曹陌沒有和這些昌州官員多解釋的打算，直接往著大廳外走去。
    雪傾城、雪煙兒、漓妖妖三女跟在他的身後。
    劉賢良等人見狀，還想要追上來抗議，但卻是被一眾手執繡春刀和魚龍劍的西廠番役攔住。
    “曹公公，你這是非法囚禁！”
    “曹公公，你就不怕我等聯合參你一本嗎？”
    “......”
    眾人頓時不滿的大聲叫囂著。
    “本督手持陛下禦賜的尚方寶劍，所到之處，如陛下親臨。”
    曹陌停下腳步，回頭朝著劉賢良等人看去，同時取下腰間的尚方寶劍。
    劉賢良等人見狀，瞬間就緘默下來。
    尚方寶劍！
    這可是能夠直接要他們腦袋的東西。
    而且就算他們再不滿，也不敢對如皇帝親臨的尚方寶劍不敬。
    “本督知道你們心中不忿，所以，若你們真是清清白白，一個個清正廉潔，事後自然也可以去參本督。”
    “不過，你們也得要有之後才行。”
    “畢竟，本督還是希望看到你們當中，清正廉潔的好官多一些的。”
    曹陌嗤笑一聲，隨即不再多言，徑直離開了府衙大廳。
    而聽到曹陌這番話語，大廳內一眾大小官員麵色各異，一個個眼神不定。
    ............
    來到府衙外。
    魏暢為曹陌牽來踏雪紅駒，同時再次彎腰而下，給曹陌充當著上馬的人形小板凳。
    曹陌腳下的踏雲官靴落在他的背上，翻身上馬。
    牽住韁繩後，曹陌微微側眸，對魏暢吩咐道：“昌州城內的事情，就交給你和盧千戶還有荊千戶了，本督給你們五日的時間，五日之內，本督要看到一個不一樣的昌州城。”
    “這期間，謝花雨謝長老會坐鎮驛站，若是遇到什麽解決不了的麻煩，可以找她出手相助。”
    “此外，漓姑娘也會留在昌州城協助你們。”
    這是今早就商議好的。
    曹陌沒有那麽多時間留在昌州，畢竟惠州那邊上官玥還在等著他的支援。
    所以就兵分兩路行事——
    他帶著白婉幽、雪傾城、雪煙兒以及沈劍星等一隊西廠番役，前往昌州大營調兵清剿白蓮教。
    謝花雨和漓妖妖留在昌州城內，協助魏暢、盧一川、荊小刀肅清昌州城的吏治。
    “是，督主，卑職等人定不辱使命！”
    魏暢、盧一川、荊小刀齊齊躬身領命。
    “督主，奴家舍不得您......”
    大庭廣眾之下，漓妖妖也絲毫不避諱，媚眼如絲的給曹陌表著忠心。
    她也想要跟著曹陌等人一起，以便隨時承接督主大人的恩澤雨露。
    “還想不想穿千戶官袍了？”
    曹陌再次給她畫著大餅，敦敦教誨著：“留在昌州城內好好辦差，等回到京城後，本督才好讓人給你也做一身西廠千戶官服。”
    “那好吧，妖妖謹遵督主大人的命令就是。”
    漓妖妖語氣含幽帶怨，隻得忍痛和督主大人分別數日。
    隨即，在漓妖妖不舍的目光下，以及魏暢等人的躬身行禮下，曹陌帶著雪傾城、雪煙兒、沈劍星等人策馬離去。
    曹陌也不擔心漓妖妖會趁著這個機會跑了。
    雖然漓妖妖這位魔門魔女，還沒有徹底變成他曹某人的形狀。
    但在來昌州的路上，曹陌已經多次測試過漓妖妖對他曹某人的忠心。
    反複檢查之下。
    這妖女的忠心，還是相當經得起檢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