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教室。
    開在大環街裏的武者培訓班。
    牆上貼著優秀學員的照片，和角落裏堆著的那群人很像。
    楚深東隨意道：“這種武者培訓班都是騙錢的啦，真要能隨便培訓出武者，早就作為人才被大勢力挖走啦。”
    祁瑜知道季渡更深的疑惑：“他們隻是暫時的深度昏迷，等到鬼域破碎，他們就會醒來。”
    實際上祁瑜的回答，季渡已經從毒蛛大王那兒了解過了，還是楚深東比較了解他，但他真正想問的是：“這辦培訓班的家夥不怕別人找上門來打他一頓嗎？”
    “你可別動這歪心思！”
    楚深東保證自己這次真的猜到了季渡的想法，他趕緊製止：“騙人的壞，被騙的蠢，他們就是上門堵人，一起遭了報應，遇到了鬼域降臨，被一網打盡了。”
    “好吧，那算了。”
    季渡悻悻地撇撇嘴，如果換做是他，會把上門鬧事的家夥全揍一頓，再收一筆精神損失費。
    “好了，我們坐下吧，它們來了！”
    再任由季渡和楚深東閑聊下去，祁瑜積蓄的怒氣就快要消散了。
    楚深東不敢違背士兵長的命令，季渡很好奇這次會遇到什麽暗鬼，三人老老實實坐在培訓班中央的小板凳上。
    頓時在他們的對麵浮現出一張長凳，長凳上坐著三隻完全籠罩在黑袍中的麵具暗鬼。
    急促的呼吸聲在耳邊繚繞，尖銳的笑聲伴隨著腥臭的氣味充滿不算大的房間，幽暗頓生，頭頂的燈光忽明忽滅，最後保持堪堪能夠讓人看清三隻暗鬼的程度。
    周圍的黑暗裏睜開一雙雙猩紅的眼睛，兩眼放光，照亮了他們尖銳的牙齒。
    一隻隻小鬼無聲地笑著，伸出舌頭，像極了等待投喂的狗，臉上寫滿了貪婪。
    “不是說讓我們來嚇唬小鬼嗎，這些小鬼是什麽態度？”
    季渡有些不滿，沒有人注意到他是何時走到房門口的，他就那樣隨意的按下了電燈的開關。
    頓時刺目的光灑落在所有人和鬼的臉上，他們有些呆滯，隨即聽到坐回板凳上的季渡罵罵咧咧：“燈都舍不得開，這就是你們迎接貴客的態度？”
    祁瑜美眸中閃過感興趣之色，似乎小帥哥與眾不同的打開方式有奇效。
    三隻暗鬼交頭接耳，無聲議論著什麽。
    楚深東已經去抱季渡的手臂了：“大哥！消消氣！我們是來闖關的！”
    季渡冷哼一聲，還有話要說，坐在季渡對麵中央的暗鬼輕輕咳嗽一聲。
    它的聲音像是兩塊金屬摩擦，尖銳刺耳，季渡懷疑這家夥把麵具一摘，黑袍一脫，露出的就是一坨鐵塊。
    “參加挑戰就老老實實坐好，不參加就滾！”
    左右兩隻暗鬼皆是散發出強大的氣勢，黑煙從他們身後蔓延，想要遮蔽那些在燈光下顯得慌亂的小鬼。
    季渡冷笑一聲，知道他脾氣火爆的楚深東趕緊抱住季渡的腰，大聲勸說：“大哥！益西益西！別生氣！士兵長，你也來勸勸他啊！”
    祁瑜滿臉忌憚，沒好氣道：“你們幾隻暗鬼快劃下道來吧，是你們先來，還是我們先來？”
    三隻暗鬼又是一陣交頭接耳，中間的那隻暗鬼站起身來，悶悶道：“我們先來。”
    果然如此嗎......
    祁瑜深深地看了楚深東一眼，楚深東給了她一個小事一樁的眼神，他依然抱著季渡，似乎這樣真的很能給人安全感。
    既然祁瑜說挑戰沒有生命危險，季渡當時就心生一計，在暗鬼不知道他們真正實力的情況下，季渡隻需要表現得足夠強勢，暗鬼就會認為他是一個裝作覺醒者的陷阱。
    那麽暗鬼一出手，主要的嚇唬對象就會是“裝作”小弟的楚深東。
    祁瑜沒有一次通關的把握，季渡說他隻需要略微出手，就能夠嚇哭暗鬼，她是不信的，但來都來了，看看季渡的手段，或許她還能夠借鑒。
    那隻暗鬼摘下了麵具，一陣陰風吹過，露出鬥篷下坑坑窪窪滿是黑洞的臉。
    沒有五官，隻有深不見底的洞，讓人忍不住伸長脖子一探究竟。
    仿佛黑洞的最深處藏著什麽讓人心癢癢的美景。
    麵對著這隻暗鬼的小鬼們開始表情呆滯，朝著暗鬼靠攏。
    季渡微微眯眼，他沒有貿然探出腦袋，他對於黑洞內的景象也充滿了好奇，隻不過擔心會有危險。
    一抹血色從祁瑜眼中閃過，她的臉上滿是戲謔，經曆過諸多廝殺的她，又怎會被小小的障眼法迷惑？
    倒是楚深東......
    祁瑜很快就發現自己多慮了。
    楚深東一臉無所謂，甚至還在摳鼻子，並且漸漸露出期待的神色。
    忽然，他們看到左右兩隻暗鬼的麵具上都浮現出邪魅的笑容，中間那隻暗鬼臉上的黑洞原來是吹泡泡的管子，讓它的臉上擠滿了密密麻麻的黃色泡泡。
    惡臭撲麵而來。
    那哪裏是黃色泡泡，那分明是膿！
    就在三人頭皮發麻，倍感惡心之時，膿包裏出現了一顆顆密布血絲的流動眼珠，帶著陰森的笑意，直勾勾地盯著楚深東，在與楚深東的目光交匯間，眼珠子瘋狂破碎，流出更多的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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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膿裏夾雜著眼珠，眼珠流膿，劈劈啪啪的炸裂聲不絕於耳，無數隻眼珠子從暗鬼的臉上掉落，在它麵前堆疊成一座目光複雜的小山，扭曲的目光成了實質，是將小山籠罩的濃霧，山頂有一隻眼睛死死盯著楚深東。
    在楚深東咽著唾沫的時候，一聲詭異的低笑縈繞，周圍的那些小鬼已經開始哀嚎啜泣了。
    季渡想要拍一拍有些緊張的楚深東的肩膀，但又擔心突然襲擊會嚇到楚深東，隻好歪著腦袋看看這暗鬼還有什麽花樣。
    至於害怕？
    別開玩笑了，季渡隻想讓這暗鬼加大力度，他正看得津津有味呢。
    說了正看得津津有味，誰擱這拍我肩膀呢？
    季渡不滿地皺了皺眉，光拍還不行，開始用力搖晃了，你還來勁了是吧！
    我倒要看看是個什麽玩意兒！
    感受到季渡變化的祁瑜麵色一變，低呼一聲：“別回頭！”
    季渡身後，是一張極度扭曲的鬼臉，死了不知道多少天，臉上都開始發毛了，那一雙快要掉出眼眶的眼睛死死盯著季渡。
    因為發出怪笑，所以劇烈抖動著，像是隨時都會貼到季渡臉上。
    “暗鬼真正嚇唬的目標是......”
    “那又如何？”
    深感無聊的季渡翻了翻白眼，一拳將鬼臉的左眼眶打得淤青。
    鬼臉被季渡打落在地，中間的那隻暗鬼怪叫一聲，快速撿起自己的麵具戴好，三隻暗鬼以及祁瑜都露出難以置信之色，倒是楚深東不覺得意外。
    他擺擺手：“嗨，都說了這是我大哥，你們為什麽非要找他麻煩呢。”
    被打了一拳的暗鬼捂著自己的麵具，甕聲甕氣道：“哼！輪到你們了！”
    按照之前的計劃，現在應該由季渡出手，說不好奇季渡的手段就有點假了，可季渡之前打了暗鬼，若是暗鬼趁機報複......
    祁瑜略一斟酌，挺身而出：“還是我來吧，你能夠頂住暗鬼的一輪攻勢，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覺得我們可以從長計議。”
    “還需要從長計議嗎，是因為你看出我的手段會非常血腥暴力，所以需要我收著點嗎。”
    季渡有些不解，是不是人類和暗鬼達成了某種點到即止的協議。
    可真夠束手束腳的。
    祁瑜被噎住了。
    她很疑惑，當即問出了自己的問題：“你就一點都不感到害怕嗎？”
    “我怕壞了規矩然後要我賠錢。”
    看著極度無語的祁瑜蓋上麵罩，覺得自己可能說錯話的季渡開始給疊甲：“我不是今天剛覺醒嗎，所以我對自己的能力不是非常了解，也不能很好的控製，要是弄壞花花草草，應該不負刑事責任吧？”
    “大哥，別收著了，你隻管放心大膽的火力全開！”
    楚深東悟了，大徹大悟。
    祁瑜擔心季渡太弱，被暗鬼隨手幹掉，季渡擔心自己手段太狠，會違法。
    楚深東白著眼：“大哥，你這是什麽奇怪的擔憂，你早說你夠狠，哥們兒高興還來不及呢，誰管暗鬼死活啊。”
    “可是......”
    季渡想到了毒蛛大王的“兩軍交戰，不斬來使”，要是真的弄出鬼命，確定不會找他麻煩嗎。
    楚深東開始拱火：“大哥，你還是太仁慈了，想想這些家夥是怎麽嚇唬我們的，我是你的話，我就直接把他們嚇尿！”
    或許他平時在鬼屋兼職。
    祁瑜想到了一種可能，鼓勵道：“全力以赴吧，我們是否繼續，視你的能力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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