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太有想法？
    焦玥覺得這個理由簡直可笑，這都什麽年代了，還搞女性不能上桌這一套？
    “謝謝你的提醒，不過我想，我們女人能做的，不一定比男人少。”
    林娜意味深長的笑笑：“那我就希望焦總一切順利，我還有個會議，就不耽擱你的時間了。”
    說完她起身離開了。
    焦玥看了一眼時間，還是按原計劃來到了昌榮集團。
    趙昌榮的辦公室充斥著紅木和雪茄的味道。
    他大腹便便地陷在真皮老板椅裏，粗短的手指隨意翻著焦玥精心準備的企劃書。
    “女童助學？”他嗤笑一聲，隨手把企劃書扔在一旁，“焦總啊，不是我說，你這想法太天真。山裏女娃讀那麽多書幹什麽？最後還不是嫁人生孩子。”
    焦玥的指甲陷入掌心：“趙董，教育能改變命運，這些女孩如果有機會……”
    “改變什麽命運？”趙昌榮打斷她，“女人嘛，相夫教子才是本分，我老婆初中畢業，現在不也過得挺好？”
    他湊近一些，酒氣混著口臭撲麵而來：“要我說，你這樣的美女就該趁年輕多享受生活，搞這些虛頭巴腦的……”
    “難道是你老公給你的錢少了，還需要你自己出來賺？”
    焦玥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聲響：“感謝您的時間，我想我們沒必要繼續談了。”
    趙昌榮不以為然地擺擺手：“別激動嘛，要不這樣，你陪我去三亞打幾天高爾夫，我捐個五十萬給你玩玩？”
    焦玥一把抓起企劃書，頭也不回地走向門口。
    身後傳來趙昌榮的嘲笑：“裝什麽清高！成立基金會不就是為了抵稅和出名嗎？連這個規矩都不懂還想跟我們男人玩！”
    電梯門關上的刹那，焦玥終於忍不住心底的怒氣對著空氣狠狠揮了幾下拳頭。
    她狠狠擦了一下眼角，卻在反光的電梯壁上看見自己通紅的眼睛。
    不過剛剛趙昌榮的話也忽然讓她明白了一件事，原來那些整日裏滿嘴仁義的慈善家，也不全是出於一片慈心。
    他們也不過是打著慈善的幌子，背地裏為自己謀盡私利。
    回到公司，焦玥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裏，一杯接一杯地喝著黑咖啡。
    電腦屏幕上是最新修改的基金會方案，預算已經壓縮到最低，可籌資進度仍然停滯不前。
    而她辛辛苦苦跑了一天的結果，就是現在媒體都在紛紛揣測，她搞這個項目的目的就是沽名釣譽。
    “哎呀，這都是些老套路了，人一出名就開始搞慈善，都是為了立人設。”
    “是啊，還什麽女童助學……以前我還捐過衛生巾呢，不也成了男人的腳墊？”
    焦玥看著一條又一條的評論，本就幹啞的嗓子更是像著火一樣難受。
    “焦總……”喬娜怯生生地敲門，“有位鄭女士沒有預約，但說一定要見您。”
    焦玥剛要拒絕，抬頭卻看見一位六十多歲的女士已經站在門口。
    她穿著簡樸的亞麻外套，灰白的頭發挽成一個嚴謹的發髻，眼神卻銳利如刀。
    “鄭明華。”女士自我介紹道，聲音低沉有力，“省婦女兒童發展基金會前理事長。”
    焦玥立刻站起身。
    鄭明華是省內知名的女性權益倡導者，曾推動多項保護婦女兒童權益的立法。
    “我聽說你在籌建女童助學基金。”鄭明華直接坐在沙發上，“也聽說你遇到了些困難。”
    焦玥苦笑：“不是有些困難，是銅牆鐵壁，沒想到這件事比我想象的難多了。”
    鄭明華從布包裏拿出一個老舊的文件夾：“1993年，我想在鄉下建第一個女童班時，全縣23個村幹部聯名反對。”
    她翻開文件夾，裏麵是泛黃的報紙剪報：“他們說我破壞家庭，會讓女人不安分。”
    焦玥接過剪報，上麵是年輕時的鄭明華站在簡陋的教室前，身後是十幾個麵帶怯色的鄉村女孩。
    “現在呢？那些女孩……”
    大概都跟小梅一樣，嫁人生子，被困在山村一輩子吧。
    “一個是深圳科技公司的cto，兩個成了醫生，四個教師，剩下的也都走出了山村。”鄭明華的眼睛亮了起來，“其中一個女孩的女兒，去年考上了哈佛。”
    焦玥的心髒像被什麽東西重重撞了一下。
    “我知道你麵臨的阻力會很大。”鄭明華合上文件夾，“尤其是像你這樣年輕漂亮的女企業家，那些人會用最惡毒的方式攻擊你，質疑你的動機，甚至造謠中傷。”
    “已經開始了。”焦玥無奈的聳聳肩，把電腦屏幕轉向她。
    星辰總裁借公益洗錢幾個大字位居榜首。
    評論區一片烏煙瘴氣：
    剛接管公司就搞基金會，司馬昭之心。
    女權癌又來找存在感了。
    聽說她跟上麵某領導有一腿，專門圈錢的。
    鄭明華掃了一眼屏幕，豪爽的笑了起來：“知道嗎？當年甚至有人說我是國外來的間諜，甚至那些男人半夜衝進我家，拿凳子砸斷了我的胳膊……”
    說著，她掀開衣袖，一條長長的傷疤趴在胳膊上，觸目驚心。
    焦玥莫名覺得後背一陣發冷，因為這可能也是她接下來要麵對的。
    同時她又被鄭明華的勇敢無畏所震撼，在那個年代她能跳出牢籠，想著為那些女童撐起一片天，付出的一定是實打實的血汗。
    而自己耳朵裏聽的幾句汙言穢語，又算得了什麽呢？
    此刻再看著屏幕上那些惡語，她竟然覺得格外輕鬆。
    “別怕，隻要你認為自己做的是對的，那一切問題都會解決。”鄭明華拍著焦玥的手，露出慈祥的笑容。
    焦玥關上電腦，拿著文件做到她身邊：“鄭老師，您一定有很多經驗，可以給我一些建議嗎……”
    “可以啊，這就是我來的目的嘛……”
    兩人長談至深夜。
    當焦玥送鄭明華離開時，月亮已經高懸。
    她站在星空下深吸一口氣，心中的目標越發堅定。
    即使最後沒有幾家公司願意注資，哪怕隻靠自己，基金會也要如期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