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都羈絆樹廣場的晨霧還沒散，就被一聲淒厲的尖叫劃破。
    張嬸抱著手臂跌坐在地，鮮血順著指縫往下淌——咬她的是自家養了五年的風速犬“風風”。這狗昨天還溫順地幫她叼菜籃子，今早卻突然紅了眼，撲上來就咬，尾巴夾得死緊，喉嚨裏發出從未有過的低吼，像是完全不認識她。
    “風風！你看看我！是我啊！”張嬸哭著去摸它的頭，風風卻猛地往後縮，齜著牙，前爪扒著地麵，擺出攻擊的架勢。廣場上瞬間亂了套：李嬸家的三花貓突然跳上樹梢，用爪子撕碎了李嬸遞過去的小魚幹；賣早點的張叔家會控火的鸚鵡，竟對著油鍋噴出黑焰，把一鍋油條燒得焦黑；連平時最溫順的流浪貓，都對著喂它的孩子弓起了背。
    “契約……契約失效了！”有人突然嘶吼著舉起共生手環，屏幕上“共生契約”的圖標正瘋狂閃爍紅光，下麵的“忠誠度”數值從98斷崖式下跌到10，還在往下跌，“係統提示說‘契約本源紊亂’！寵物認不出主人了！”
    這話像驚雷炸在人群裏。不到半個時辰，龍都的混亂就傳到了全球：北雄冰原，騎士長養的戰熊突然撞碎了冰焰陣，對著同伴嘶吼；希臘神域，雷霆獅鷲掙脫了韁繩，在神殿上空盤旋，眼裏泛著紅芒；南瞻部洲，藤蔓女王養的靈猴，竟開始啃食世界樹的嫩芽——全球數千萬份共生契約，在同一時間批量失效。
    不周山樞紐的指揮室裏，全息屏上密密麻麻全是紅色警報。“契約係統崩潰率已達73！”老周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手指在控製台上亂按，“底層代碼在亂跳！像是被什麽東西幹擾了，根本鎖不住！”
    林冷軒死死盯著屏幕上的忠誠度曲線，每一條都像斷了線的風箏往下墜。他能清晰感知到體內的共生核心——那裏與小焰守護靈形態）的羈絆紋正在閃爍，時明時暗，像是隨時會斷裂。“是鴻蒙本源暴走的後遺症！”他猛地拍向桌子，“昨天維度裂隙撕開時，混沌汙染不僅滲進了母晶，還順著共生網絡鑽進了契約係統！”
    話音未落，指揮室的門被撞開。葉輕雪衝了進來，白袍下擺沾著血，太虛劍斜握在手裏，劍脊的時空紋亮得灼人：“樞紐東翼出事了！老王帶芽芽去安撫失控的寵物，芽芽的生命異能突然紊亂，差點誤傷老王！我用劍擋了一下，劍和體內的時空祖巫精血突然有了反應——”
    她話音剛落，太虛劍突然自動出鞘，懸浮在控製台上方。劍身上的時空紋開始旋轉，漸漸織成個銀灰的光網，光網罩住控製台，屏幕上瘋狂跳動的代碼竟慢慢穩定下來，忠誠度數值的下跌速度也放緩了。
    “管用！”老周眼睛一亮，“劍上的時空力在修複契約代碼！像是……在倒轉契約紊亂的時間！”
    葉輕雪閉著眼，額角滲出冷汗。她能感覺到體內的時空祖巫精血正在發燙，順著經脈往太虛劍湧——十年前融合十二祖巫精血時，時空祖巫的精血一直最“安靜”，此刻卻像活了過來，與劍上的時空紋共鳴，形成一道無形的“時空屏障”，暫時擋住了混沌汙染對契約係統的侵蝕。
    “但撐不了多久。”她咬著牙，指尖泛白，“精血裏的本源快耗完了，最多能穩住半小時。得找到汙染的源頭，否則半小時後，契約係統會徹底崩解。”
    林冷軒立刻調出契約係統的底層日誌：“汙染是從龍都、北雄、希臘三個節點同時爆發的！這三個地方都有一個共同點——昨天維度裂隙出現時，都檢測到過‘墮天核’的殘留信號！”
    墮天核！是蕭戰殘部的東西！
    三年前蕭戰殘部引爆墮天核失敗，被葉輕雪用太虛劍封印在亞空間，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三個節點？
    “是聲東擊西！”林冷軒猛地反應過來，“昨天維度入侵是幌子！他們真正的目的是用混沌汙染幹擾契約係統，再引爆藏在各地的墮天核，徹底摧毀共生體係！”
    話音剛落，共生手環突然彈出緊急通訊。是北雄冰原的哨兵：“騎士長！冰焰礦脈下發現墮天核！正在倒計時！還有十分鍾就炸了！”
    通訊畫麵裏，礦脈深處的冰層下，一顆黑紅的晶核正發著光，上麵纏著銀灰的引線，引線的火星正一點點往晶核燒去——是蕭戰殘部的引爆裝置！
    “還有龍都！羈絆樹廣場地下也有！”南瞻部洲的通訊緊跟著進來，藤蔓女王的聲音帶著急顫，“我用藤蔓探到的，就在世界樹根係旁邊！”
    三個墮天核，同時引爆，一旦炸開，混沌汙染會順著共生網絡徹底淹沒契約係統，到時候別說寵物認不出主人，恐怕連人類體內的共生核心都會失控，變成第二個“墮天獸”。
    “輕雪，你繼續穩住係統！”林冷軒抓起創世槍就往外衝，“我去龍都拆核！騎士長去北雄！藤蔓女王，你想辦法拖延南瞻部洲的引爆時間！”
    衝出樞紐，龍都的街道已是一片狼藉。失控的寵物在亂跑，人們躲在掩體後哭嚎，連空中的巡邏翼龍十年前馴化的星獸）都在嘶吼，翅膀掃斷了路邊的招牌。林冷軒騎著混沌龍皇的虛影往羈絆樹廣場衝，沿途用創世槍的混沌流輕輕掃過失控的寵物——槍尖的光落在它們身上，忠誠度數值會短暫回升，眼裏的紅芒也會淡一點。
    “小林！這邊！”老王抱著芽芽在廣場邊緣等他，芽芽虛弱地趴在他懷裏，生命異能幾乎耗光，卻還是用爪子指著世界樹根旁的土地，“核就在那下麵三尺！我試著用生命異能纏過引線，沒用，那線是混沌做的，燒不斷！”
    林冷軒跳進樹根旁的土坑，果然看到顆黑紅的墮天核，引線的火星離晶核隻剩半寸。他剛想伸手去拔，核身突然炸開黑芒，一道沙啞的聲音從核裏傳來：“林冷軒！你以為拆得掉？這核裏灌了‘契約病毒’，就算你拔掉引線，隻要接觸它，病毒就會順著你的共生核心鑽進係統，一樣能崩解契約！”
    是蕭戰殘部的首領！他竟把意識藏在了核裏！
    火星已經舔到了晶核邊緣，黑紅的光芒開始膨脹——沒時間了！
    林冷軒突然想起幽冥聖龍教他的“因果律”技能。十年前淨化混沌之眼時，他曾用這技能改寫過觀察者代碼，或許……
    他猛地抬手按在墮天核上，將體內的幽冥聖龍本源全部灌進去：“因果律·改寫！”
    創世槍的槍尖抵住晶核，銀灰的因果鏈順著槍身往核裏鑽。鏈端刺入核內的代碼，那些“契約病毒”的代碼正在瘋狂複製，林冷軒集中精神，用意識引導因果鏈——把“崩解契約”的指令，改成“轉化為共生本源”；把“混沌汙染”的屬性，改成“純淨能量”。
    核內的沙啞聲音發出瘋狂的嘶吼：“不可能！你改不了！這是混沌的法則！”
    但因果鏈上的銀灰光越來越亮。代碼在一點點被改寫，黑紅的晶核開始褪色，慢慢變成青灰，上麵的混沌紋路被銀灰的羈絆紋取代。引線的火星落在晶核上時，沒有爆炸，反而化作一縷暖光，鑽進晶核裏。
    “成了！”老王在坑邊大喊。
    林冷軒鬆了口氣，剛想把晶核拿出來，卻見它突然開始收縮，青灰的光芒裏滲出金紅的紋，最終變成了一枚巴掌大的硬幣——硬幣正麵刻著混沌龍皇的虛影，背麵是共生契約的紋路，邊緣泛著銀灰的光，沉甸甸的，帶著溫和的本源氣息。
    【係統提示：檢測到“墮天核”被因果律改寫，成功轉化為“混沌龍幣”——內含純淨本源，可用於修複共生契約、提升寵物忠誠度，或兌換跨維度資源】
    幾乎同時，騎士長和藤蔓女王的通訊也打了進來：“小林！我這邊的核也變成龍幣了！”“南瞻部洲的也是！這東西……好像是好東西？”
    林冷軒握著混沌龍幣，硬幣在手心微微發燙。他突然笑了——蕭戰殘部費盡心機想摧毀契約係統，到頭來卻幫他們造了修複契約的“鑰匙”。
    回到樞紐指揮室時，葉輕雪正好撐不住了。太虛劍落回她手裏，劍脊的時空紋黯淡下去，她踉蹌著扶住桌子，臉色蒼白：“怎麽樣？”
    “搞定了。”林冷軒把混沌龍幣放在控製台上，硬幣的光一接觸控製台，屏幕上的契約係統圖標瞬間亮起綠光，忠誠度數值開始回升，“這是混沌龍幣，能修複契約係統。老周，快把龍幣裏的本源導進係統底層！”
    老周立刻操作，混沌龍幣的光順著線路往係統裏流。全息屏上，全球的忠誠度曲線開始緩慢上揚：張嬸家的風風重新蹭起了她的手，屏幕上忠誠度回到95；騎士長的戰熊低頭舔了舔騎士長的傷口，數值跳到99；連最調皮的鸚鵡，都飛回張叔肩頭，用喙幫他梳理頭發。
    廣場上的哭聲漸漸變成了歡呼。李嬸抱著三花貓，貓用頭蹭她的臉，眼裏的紅芒徹底消失；孩子們重新跑出來，和恢複神智的寵物嬉鬧，笑聲飄得很遠。
    葉輕雪靠在牆上，看著屏幕上回升的數值，輕輕舒了口氣。但林冷軒注意到，她的指尖還在微微顫抖——剛才用時空祖巫精血穩定係統，消耗太大了。
    “契約係統雖然暫時穩住了，但底層代碼還有損傷。”老周調出係統日誌，眉頭緊鎖，“混沌龍幣的本源隻能修複表麵，深層的汙染還在，可能……還會複發。”
    林冷軒點頭。他握緊手裏的混沌龍幣，硬幣的光映著他的臉：“蕭戰殘部能找到混沌汙染的漏洞，說明契約係統還有弱點。這次是運氣好，把墮天核變成了龍幣，下次未必有這麽好的事。”
    葉輕雪突然開口：“我剛才用時空精血時，隱約感覺到幹擾契約的混沌汙染，和昨天維度裂隙裏的汙染不一樣。那種汙染更‘智能’，像是……有人在背後操控，專門針對共生契約的弱點下手。”
    林冷軒心頭一沉。是啊，蕭戰殘部早就不成氣候了，哪來這麽強的技術，能同時在三個節點引爆墮天核，還精準地找到契約係統的漏洞？
    這時，共生手環突然震動，是觀察者器靈的消息：【檢測到“契約幹擾源”來自“域外混沌域”——並非蕭戰殘部，他們隻是被利用的棋子。該區域的文明擅長“法則汙染”，十年前混沌之眼的汙染就來自那裏】
    域外混沌域。
    這個名字像冰錐刺進林冷軒心裏。十年前混沌之眼帶來的創傷還沒忘，沒想到現在又冒出來個擅長法則汙染的文明，還把目標對準了共生契約——這才是最致命的，共生體係的根基就是契約，一旦契約崩解，整個體係就會像紙糊的一樣塌掉。
    “看來這次的對手，比想象中更強。”林冷軒看向窗外，世界樹的嫩芽在陽光下輕輕搖晃，上麵的共生紋還在閃爍，“老周，用混沌龍幣的本源製作‘契約穩定劑’，全球發放，先穩住局麵。輕雪，你去休息，等精血恢複了，我們研究一下時空祖巫的力量——或許能從根源上加固契約係統。”
    葉輕雪點頭，被老王扶著往外走。芽芽從老王懷裏探出頭，用爪子輕輕碰了碰林冷軒手裏的混沌龍幣，硬幣的光亮了亮，往芽芽身上落了點暖光——芽芽虛弱的氣息竟好了些。
    林冷軒看著芽芽的樣子，突然想起龍幣背麵的共生紋。或許這龍幣的用處，不止修複契約那麽簡單。
    指揮室裏，老周正忙著導本源，屏幕上的忠誠度數值漸漸穩定在80以上。但林冷軒知道，這隻是暫時的。域外混沌域的文明既然能出手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下次他們未必會用墮天核，可能會用更隱蔽的方式，比如……直接汙染世界樹的根係，或者滲透進觀察者的係統。
    他走到窗邊，望著漸漸恢複秩序的龍都。張嬸正抱著風風，用手帕擦它嘴角的血；李嬸在給三花貓喂小魚幹，貓舒服地眯起了眼；孩子們的笑聲又響了起來，和寵物的叫聲混在一起，暖得像以前的日子。
    這些溫暖，絕不能再被破壞。
    林冷軒握緊混沌龍幣，硬幣的暖流傳遍全身。他想起十年前小焰犧牲時的眼神，想起蒼龍獻祭時的溫和，想起所有為共生體係付出過的夥伴——為了他們，也為了眼前這些平凡的溫暖，必須守住契約係統，守住這個家。
    “下次，不會再讓你得逞。”他輕聲說，像是在對域外混沌域的文明宣戰，也像是在對自己承諾。
    窗外的陽光正好，照在混沌龍幣上，青灰與金紅的光交織，像極了混沌與共生的平衡。這枚由墮天核轉化來的硬幣，成了危機的終點，也成了新挑戰的起點——而林冷軒知道，他們已經有了應對的底氣，哪怕對手來自域外，哪怕前路布滿荊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