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都的街頭，往日的喧囂被一種詭異的寂靜取代。
    清晨的薄霧裏，偶爾能看到形色匆匆的人影，每個人都戴著厚厚的防護麵罩，眼神裏透著掩不住的恐慌。街角的大屏幕上，財經新聞的主播麵色慘白，身後的k線圖一片慘綠，紅色的“熔斷”字樣像一道道血痕：“全球股市觸發第七次熔斷，祖巫能源、共生科技、北雄冰焰等巨頭股均已跌停……冷軒集團股價單日蒸發80，創曆史最大跌幅。”
    屏幕下方的滾動條裏，更觸目驚心的消息一閃而過：【基因汙染擴散至17國，疑似與“墮落神血”技術泄露有關】【龍都第三醫院接收變異寵物突破千例，症狀多為皮膚潰爛、基因鏈紊亂】【南瞻部洲宣布進入緊急狀態，禁止所有跨區域人員流動】。
    張嬸站在自家窗前，看著樓下空蕩蕩的街道，手裏緊緊攥著防護麵罩。三天前，隔壁樓的李叔家的金毛突然發狂，渾身長出黑色的硬刺，咬傷了三個鄰居，後來被防疫隊帶走，再也沒回來。從那天起，龍都的空氣中就多了一股淡淡的腥甜，聞久了讓人頭暈惡心——那是基因汙染的味道。
    “風風，咱不出去了。”張嬸摸了摸老狗的頭，風風蔫蔫地趴在地上，鼻尖幹幹的，連平時最愛的肉幹都沒興趣碰。它的前腿上，出現了幾塊淡淡的黑斑，像是被墨水染過，用清水洗不掉，反而越來越深。
    醫院裏更是人滿為患。走廊上擠滿了抱著寵物的主人，哭喊聲、寵物的哀鳴此起彼伏。一個年輕人抱著一隻通體腫脹的貓，跪在醫生麵前：“求求您，救救它！它隻是舔了一口外麵的雨水，就變成這樣了……”貓的眼睛已經充血，身上的毛成片脫落，露出的皮膚下青筋暴起，像有蟲子在裏麵蠕動。
    “是‘墮落神血’的變異毒株。”穿著防護服的醫生搖頭，聲音嘶啞，“這種汙染會直接攻擊基因鏈，目前沒有特效藥，隻能用淨化液暫時壓製。”他手裏的針管裏，淡金的液體泛著微光——那是用芽芽的生命流提純的淨化液，產量極低，現在已經被炒到了天價。
    而這一切的源頭，是一周前的“黑市泄露事件”。一批未經提純的“墮落神血”技術資料，突然在暗網流傳，裏麵詳細記載了如何用廉價材料製作簡易的“基因覺醒藥劑”。無數人抱著一夜變強的幻想，在自家廚房、地下室裏搗鼓，結果造出的不是覺醒藥劑，而是能引發基因汙染的毒藥。
    冷軒集團的總部，氣氛凝重得像要下雨。
    林冷軒站在落地窗前，看著樓下車水馬龍的街道變得蕭條，手裏的平板上，冷軒集團的股價曲線像一條垂死的蛇，在跌停板上紋絲不動。三天前，集團還在全力研發對抗混沌汙染的疫苗，現在卻因為股價暴跌，連原材料采購都成了問題。
    “銀行拒絕續貸。”葉輕雪走進來，臉色蒼白，太虛劍斜靠在桌邊，劍脊的光比往日黯淡許多，“幾個主要的合作方也發來了終止協議的郵件，他們擔心我們的淨化技術無法應對這次的基因汙染。”
    老王抱著芽芽，小家夥的精神也不太好，趴在老王懷裏，有氣無力地甩著尾巴。“資源庫的淨化液快見底了。”老王的聲音帶著疲憊，“南瞻的藤蔓女王說，世界樹的生命流也被汙染了，提純效率下降了60。”
    就在這時，外麵傳來一陣騷動。林冷軒走到窗邊，看到一群戴著麵罩的人舉著標語，圍在集團樓下抗議：“冷軒集團滾出龍都！”“是你們的技術泄露害了大家！”“交出解藥！”
    一塊石頭砸碎了一樓的玻璃，驚得樓下的保安立刻舉起盾牌。林冷軒的拳頭攥得發白，他知道，這些人把所有的怨氣都撒在了冷軒集團身上，卻忘了正是集團的淨化技術，才讓汙染沒有擴散得更快。
    “我去看看。”葉輕雪拿起太虛劍，轉身往外走。
    集團樓下，抗議的人群越來越激動。一個男人舉著一瓶渾濁的液體，嘶吼著往大門衝：“這就是你們賣的‘基因藥劑’！我兒子用了之後，變成了怪物！我要你們償命！”
    葉輕雪突然站在大門前，太虛劍橫在身前。劍脊的光突然亮起，銀灰的光掃過那瓶液體，渾濁的液體瞬間變得清澈，裏麵的黑色絮狀物像冰雪般消融。
    “這……”男人愣住了，舉著瓶子不知所措。
    周圍的抗議聲也停了下來。人們驚訝地看著葉輕雪和她手中的劍，眼裏的憤怒漸漸被希望取代。
    “這把劍可以淨化汙染。”葉輕雪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她舉起太虛劍，銀灰的光再次亮起，籠罩了整個廣場。空氣中的腥甜味迅速消散，那些戴著麵罩的人，下意識地摘下了麵罩，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真的……不難受了！”
    “我的貓剛才還在打噴嚏，現在安靜下來了！”
    “葉小姐，求求您，去我們小區看看吧！那裏的汙染更嚴重！”
    葉輕雪沒有猶豫，提著太虛劍，跟著人群走向附近的小區。林冷軒看著她的背影，心裏既欣慰又擔憂——他能感覺到，太虛劍的淨化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葉輕雪的臉色已經越來越白。
    接下來的兩天，葉輕雪幾乎沒有休息。她帶著太虛劍，走遍了龍都汙染最嚴重的區域。劍脊的銀灰光所過之處，發黑的牆壁重新變得潔白，枯萎的草木抽出新芽，那些出現變異症狀的寵物，身上的黑斑也漸漸消退。
    但她的狀態越來越差。每次淨化後，她都會咳出一口血，臉色蒼白得像紙，太虛劍的光也越來越黯淡。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林冷軒強行把她拉回總部，“你的身體會垮掉的。”
    葉輕雪靠在椅子上，虛弱地笑了笑：“總不能看著大家被汙染折磨。”她抬手想撫摸太虛劍，卻突然愣住了——劍脊的時空紋裏，隱約浮現出一個模糊的虛影。
    那是一個穿著古樸長袍的人影，麵容看不清，隻能看到他周身環繞著銀灰的光，手裏握著一把與太虛劍一模一樣的劍。虛影出現的瞬間，整個房間的時間仿佛都慢了下來，林冷軒放在桌上的筆，懸在半空一動不動。
    “這是……”林冷軒瞪大了眼睛。
    葉輕雪的眼神也充滿了震驚。她能感覺到，那個虛影正在與她產生某種共鳴，一股龐大的信息流湧入她的腦海——那是關於時空法則的奧秘，是太虛劍的真正用法，也是……關於“時空祖巫”的記憶碎片。
    “時空祖巫……”葉輕雪喃喃道，太虛劍突然劇烈震顫，劍脊的光與虛影的光融為一體，房間裏的時間流速變得極不穩定，一會兒快，一會兒慢，牆上的時鍾指針瘋狂地轉動。
    “輕雪！”林冷軒想去拉她，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擋住。
    虛影漸漸變得清晰，他或者說“它”）緩緩抬起手，指向葉輕雪。一道銀灰的光從虛影的指尖射出，鑽進葉輕雪的眉心。葉輕雪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太虛劍的光也隨之忽明忽暗。
    就在林冷軒以為要出事的時候，虛影突然化作無數光屑，鑽進了太虛劍裏。房間裏的時間流速恢複正常，牆上的時鍾指針停在原地，仿佛剛才的一切都隻是幻覺。
    葉輕雪癱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眉心多了一個淡淡的銀灰印記，與太虛劍脊的時空紋一模一樣。“我……好像明白了。”她虛弱地說，“太虛劍的淨化，其實是在調動時空祖巫的力量，強行逆轉汙染的‘時間線’，讓被汙染的基因回到未被汙染的狀態。”
    她頓了頓，臉色更加凝重：“但這種力量不能濫用。剛才那個虛影，是時空祖巫的殘魂，它在警告我，如果再過度使用，我的身體會被時空法則撕裂。”
    林冷軒的心沉了下去。這意味著，葉輕雪的淨化能力是有限的，不能作為長久之計。而現實的情況是，基因汙染還在蔓延，全球經濟已經崩潰，冷軒集團也瀕臨破產。
    “我們還有別的辦法。”林冷軒握緊拳頭，眼神變得堅定，“既然汙染是因‘墮落神血’技術而起，那我們就從源頭解決。查清楚是誰泄露了技術資料，找到徹底清除汙染的方法。”
    他看向窗外，龍都的天空依舊灰蒙蒙的，但遠處的羈絆樹廣場，已經有零星的人影在活動。葉輕雪的淨化雖然不能解決所有問題，卻給絕望中的人們帶來了一絲希望。
    “冷軒集團不能倒。”林冷軒拿起平板，開始聯係那些還願意合作的夥伴，“我們還有‘共生軍團’，還有鴻蒙母晶，還有彼此。隻要人還在，希望就在。”
    葉輕雪看著他忙碌的背影，輕輕撫摸著太虛劍。劍脊的光溫柔地映著她的臉，眉心的銀灰印記微微發亮。她知道，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基因汙染、經濟崩潰、時空祖巫的警告……每一關都可能讓他們萬劫不複。
    但她並不害怕。因為她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龍都的夜色越來越濃，冷軒集團總部的燈光卻一直亮著。在這片被陰影籠罩的土地上，總有一些人，一些光，在頑強地抵抗著黑暗，等待著黎明的到來。而那把能淨化汙染，卻又隱藏著巨大秘密的太虛劍，在燈光下靜靜躺著，像一個沉默的守護者，也像一個即將蘇醒的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