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瀾鋒挺直脊背，仔細的聽著皓惟輝的一字一句。
    “皓虎和景元的戰爭不可避免，在此之前，朕在為你扛一次。”
    “兩國戰爭無論輸贏，總會引得怨聲載道，待戰爭結束之後，朕會下禪位詔書，由你引導皓虎國的下個時代。”
    皓瀾鋒瞳孔一縮：“父皇，兒臣……”
    皓惟輝沒有聽皓瀾鋒話的意思，而是繼續往下說道：“這場戰爭不會打的很久，多則三年，慢則一年，包括永蒼，也不會在戰爭上浪費時間。”
    “景元的崛起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永蒼和皓虎之所以打這一戰，為的從來不是瓜分景元，而是要讓景元明白，可以強，但不能強過四國。”
    “朱雀和玄武在此時後退，盯著的可不是景元，而是永蒼和皓虎。”
    “四國彼此牽扯，由來已久，若是不注意，這一次就是四國還能不能繼續平衡的關鍵。”
    “峰兒，你要搞清楚，你要做的到底是什麽？”
    “圖一時之氣，不顧皓虎未來，重挫景元，給其他三國重傷皓虎的機會；還是忍一時所忍，以皓虎國粹為重，及時收手。”
    “峰兒，你該當如何？”
    皓惟輝的發問句句都讓皓瀾鋒耳際轟鳴，他隻以為皓虎和景元開戰是為了洗刷恥辱，卻沒想到這背後還有種種籌謀。
    皓惟玨看著皓瀾鋒那副模樣，不屑的輕哼了一聲。
    “看看這副蠢樣，哪裏有皇兄的半點風采，丟人！”
    皓瀾鋒：……
    震驚的神色立刻收回，皓瀾鋒重新變成目無表情，力求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
    皓惟玨又是一句嗤笑。
    “表情木訥，不懂變通，怎勘大位！”
    皓瀾鋒：……
    皓瀾鋒佛了，他一向知道自己這個六皇叔看不上自己，但現在這副嘴臉是不是也太不掩飾了。
    他可是下任皓虎國君，難道就不怕他……
    就像是洞悉了皓瀾鋒的想法，皓惟輝的目光淩空射了過來，那警告的目光毫不掩飾。
    你動他一下試試！
    皓瀾鋒垂下頭，不再言語。
    皓惟輝收回視線，過了一會兒才開口道：“身為國君，絕不可意氣用事，凡事皆以皓虎國國本為重。”
    “然，國君可絕情，卻不可無情。”
    “傳兒與你一心，扶持你至今，父皇不奢望你登上帝位還能待他如初，但父皇給你個忠告。”
    “高處不勝寒，你登上地位後，所處的地方決定了你，注定無法再像現在這般，所思即所想，哪怕失敗也可以再來一次。”
    “身為萬人之上，你注定不能出錯，你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每個決定，每個政策影響的都將是萬萬國民。”
    “到那時，你身邊若是空無一人，小心被黑暗吞噬己身。”
    皓瀾鋒沉默，良久後躬身一拜，額頭觸及地麵，聲音肅穆堅定。
    “請父皇放心，兒臣與阿弟必將如父皇和皇叔一般，砥礪前行。”
    “兒臣保證，不涉及皓虎國本，兒臣與阿弟同心，互為羈絆，有兒臣在一天，必定保證阿弟一生榮華不斷，權勢不休。”
    皓惟玨憤怒了，雙眼幾乎冒出火來：“你拿自己跟皇兄比？你也配！”
    皓瀾鋒：……
    艸！
    皓惟輝用眼神示意皓惟玨別在開口，他怕兩人打起來。
    堂堂皇室子弟，真要打起來傳出去，成何體統！
    皓惟玨冷哼一聲，扭過頭去不再說話。
    皓惟輝看向皓瀾鋒，抬手讓他起身。
    “你自己心裏有決定便可，無需說出來。”
    “朕這一生見過太多表裏不一的人，誰的誓言在朕這，都得帶上些懷疑。”
    皓惟玨小聲咕噥道：“也包括我。”
    皓惟輝一個眼神過去，皓惟玨不吱聲了。
    皓惟輝心下歎氣，繼續對著皓瀾鋒道：“朕不要求你言行一體，但希望你記住今日，不忘本心。”
    “關於朕一開始的提問，你有抉擇了嗎？”
    皓瀾鋒再次一叩到底：“父皇，兒臣絕不會讓皓虎淪為他人口中肉，魚中食。”
    皓惟輝滿意點頭：“去吧，你該做些準備了。”
    皓瀾鋒認真的再次叩了三個頭，退了出去。
    帷幕後走出一人，皓鑭傳壓抑不住的嘴角上勾，對著皓惟輝和皓惟玨行禮。
    “父皇，六皇叔。”
    皓惟玨不待見皓瀾鋒，也同樣不待見皓鑭傳，在他眼裏，這兩個侄子通通都達不到皇兄的水平，都是一丘之貉！
    皓惟輝抬手免了皓鑭傳的禮：“開心了？那就退下吧，父皇和你六皇叔還有事要說。”
    皓鑭傳哎了一聲，轉身出去了，看背影搖頭晃腦的，一看就心情賊好。
    皓惟玨看著生氣，哼哼著訓斥：“看看現在的皇子，照咱們那時候差遠了。”
    皓惟輝倒是沒覺得什麽：“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路，前人把路都淌平了，後來人要想的是如何把路拓寬。”
    皓惟玨靜默片刻，方才淡淡開口：“還不是你心軟了，要不然能問這些。”
    “這兩小子以後倒是一條心了，咱們倒成了惡人。”
    皓惟輝無所謂：“惡人就惡人吧，為了皓虎，做回惡人又何妨。”
    “等朕退了以後，咱們兄弟倆就四處走走，看一看朕守了一輩子的皓虎到底是何模樣。”
    皓惟玨眼睛一亮：“好，就這麽說定了，到時候皓虎的一切咱們都不管，就隻管遊山玩水，誰也不許打擾！”
    皓惟輝朗聲一笑：“好，就這麽辦！”
    皓惟玨高興了，過後又有些擔心：“要不，現在就退了吧。”
    “小崽子們總該經些風雨才能成長，咱們何必再費這心。”
    皓惟輝拍了拍皓惟玨的頭頂，就像小時候那樣。
    “有些風雨可以讓他們經曆，有些風雨卻隻能由咱們來扛。”
    “皓虎和景元之間，無論誰贏誰輸，有一點是肯定的。”
    “贏了，麵臨的問題小一些，最多就是利益劃分，隻要壓得住朝臣，不怕出什麽大事。”
    “可要是輸了，皓虎勢必要迎來災難，到那時，新君，可扛不住。”
    皓惟玨為皓惟輝抱屈：“可你要是扛了，那就不叫禪位，那叫退位，被逼退位！”
    皓惟輝手中動作一頓，隨後抬頭：“那又如何？”
    “朕這一生，始終以皓虎為重，便是被逼退位，朕也問心無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