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廢仙入佛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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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州之地,遠不是徐景行想象中的山清水秀的靈秀之地,而是黃沙萬裏,苦寒與熾熱交織的所在。
    淨土宗的山門,也並非他想象中的由是一群金碧輝煌的殿宇所組成,而是坐落於一片被巨大結界籠罩的綠洲深處。
    靈山腳下,山門古樸,由不知名的白色石材堆砌而成,上書淨土二字,筆力蒼勁,蘊含無盡禪意,望之令人心緒寧靜。
    徐景行到時,淨土宗山門外,早已人山人海,來自西洲各地的求道者、信徒、散修乃至一些小家族子弟,皆匯聚於此,等待著二十年一度才有的機緣。
    徐景行幾乎可以說是風塵仆仆的跨越了無數山川河流,甚至經曆了兩次小規模混亂,才最終成功抵達這片佛門聖地。
    當然,他也有在心裏偷偷懷疑,是不是世界意識亦或者天道,對他這個非本土且渾厚的靈魂,有輕微的排斥,不然他這一路上,怎麽處處都是意外,都快抵得上唐僧西遊取經了。
    抵達西洲淨土宗所在的領域後,徐景行將自己身上不和諧的氣息深深的隱藏起來,讓自己在外人眼裏看起來就隻是個修為尚可但並無太多特別的年輕散修。
    他剛到不久,就恰好趕上淨土宗的入門考驗,一位身披赤黃色袈裟、麵容慈和但眼神深邃如海的僧人,出現在山門前,聲如洪鍾,清晰的傳入每個人的耳中“阿彌陀佛,諸位施主遠道而來,皆為求取真經,超脫苦海,然我淨土宗之法,首重心性,今日入門第一試,名為斷塵。”
    “此試並非比拚諸位法力的高深,亦非考驗根骨優劣,此試煉,乃是叩問本心,照見過往,明辨執念,諸位需步入前方無塵道,其間會映照出每位施主內心深處最難以割舍、最痛苦、最渴望亦或者最恐懼的塵緣幻境,能持本心不動,不為幻境所迷,不為塵緣所縛,安然走出者,方有資格參與後續的考核。”
    話音剛落,隻見他身後的白色山門處,顯現出一條蜿蜒向上籠罩在朦朧金光中的石階小道,這便是淨土宗的無塵道,看似平凡,卻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法則波動。
    前來求道的人們麵麵相覷,有人自信滿滿,有人忐忑不安,但還是老實排隊,依次步入無塵道中。
    踏上無塵道的石階,每個人的反應互不相同,有人放聲大哭,有人癲狂大笑,有人麵露恐懼瑟瑟發抖,有人則一臉癡迷沉醉不前……顯然,這些人都已陷入了自身的塵緣幻境之中。
    輪到徐景行時,他麵色平靜,一步步堅定而緩慢的踏上了無塵道,腳正式踩上石階的那一瞬間,他便覺得周身壓力劇增,抬腳向上走了不過片刻,周遭景象也發生了劇變。
    第一重幻境,便是來自原主家族的溫情與背叛,徐景行仿佛以原主的身份回到了徐家,他還是那個備受矚目的天才,父母慈愛,長老讚賞,族人擁戴,青梅竹馬的藍靈兒也巧笑嫣然的依偎在他身邊,訴說著自己的傾慕。
    場景無比真實,充滿了誘惑,試圖喚醒他對曾經榮耀和虛假溫情的眷戀,然而,徐景行內心對比毫無波瀾,他自成為主神空間的任務者進入任務世界完成任務,不知見過多少背板與虛假的溫情,他所經曆的曾經,讓他眼神沉靜,如同看一場拙劣的戲劇一般,淡定邁出向前而行,走出這虛假幻境。
    而後,他迎來的便是藍靈兒的悔恨與哀求, 場景直接變換到原主靈根被廢後,藍靈兒突然出現在徐家,淚眼婆娑的向他哭訴自己的不得已,她是被那陌生少年所迷惑的,她心中最愛的,始終都是他,句句都是哀求他的原諒,希望兩人重歸於好,甚至願意放棄一切與他廝守。
    情感真摯,悔恨之意幾乎要溢出來,隻怕此刻若真是原主在此,恐怕真會心神動搖,但徐景行隻是冷冷的看著,他甚至能分析出這幻境構建的情感模型全部基於隱藏在身體深處的原主殘念,過於片麵和理想化。
    “無聊。”徐景行輕輕吐出兩個字,而後再次淡定向前踏出,走出這一輪幻境。
    然而第三重幻境,卻與之前不同,是力量與欲望的極致誘惑,周邊景象再次發生幻變,這一次,是針對他主神空間任務者的身份,因為徐景行發現自己現身主神空間,係統079提示,隻要他願意放棄這次考核,立刻就能獲得海量任務積分,其中還包括頂級修行功法和稀罕血脈,甚至直接暗示他可以讓他脫離主神空間,成為此界至高無上的存在,掌緣生滅,永恒不朽,從此無盡的權力、美色、力量皆唾手可得。
    這誘惑,可遠比前兩者來得直接、猛烈,然而,徐景行曆經千帆,深知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越是誘人的陷阱往往越是致命,他的目標始終清晰,那就是不斷變強,從而牢牢掌控自己的命運,而非沉溺於虛幻的贈予,他的心誌,曆經千錘百煉後,早已巋然不動。
    “皆是虛妄。”徐景行語氣沒有絲毫起伏,而後斬釘截鐵的邁步向前,迎來第四重幻境。
    這一重幻境,考驗的是人心底最深沉的恐懼,徐景行此刻麵對的,是永恒的虛無與迷失,因為最後一重幻境不再有具體景象,而是將他心神投入一片絕對的黑暗與寂靜之中,感知不到時間,感知不到空間,甚至連自身的存在都開始變得模糊起來,仿佛他要徹底融化在這片虛無之中,回歸最本源的空。
    這是對生命存在意義的最根本的拷問,許多心誌不堅者,甚至會主動放棄自我,沉淪於此,好在徐景行的靈魂,是經曆過無數任務世界無數生死無數身份變換的,已經錘煉出絕對的自我認知。
    他深知自己是誰,從何處來,要往何處去,這虛無,反而讓他更加凝實了自身的意誌。
    “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受想行識,亦複如是。”徐景行於虛無中低語了一聲,而後堅定的朝著自己的前方邁步而去,仿佛隻是一瞬,又仿佛已經過了千年,待徐景行眼前豁然開朗,他已經走出了那條金光朦朧的無塵道,站在了淨土宗山門之內。
    此刻他氣息平穩,眼神清澈平靜,甚至連衣角都沒有絲毫紊亂,周圍先他一步通過或後他一步通過的試煉者們,大多臉色蒼白,心有餘悸,甚至有人需要盤坐調息,才能穩住自己心神,像他這般輕描淡寫仿佛隻是散了個步出來的,寥寥無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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