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章 計劃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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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遠瑞用力回握住她的手,仿佛要將自己的力量傳遞過去,“你安心養病!其餘所有事,交給我!章家……”
他眸中瞬間掠過一道暴戾狠絕的厲芒,“我不管他是誰!隻要敢傷你分毫,我康遠瑞便是豁出這條性命,拚上永定侯府百年基業,也要護你周全!絕不讓他動你一根手指頭!”
窗外凜冽的寒風,似被這滾燙熾烈的誓言所阻,嗚咽聲陡然低了下去。
章梓涵怔怔地望著丈夫那雙燃燒著怒焰與守護決心的眼眸,身體幾不可察地輕輕一顫。
下一刻,她眼中驟然聚起一片更大的水霧,那水霧迅速凝聚,成串的淚珠大顆大顆地滾落,迅速沾濕了她蒼白的臉頰和枕巾。
她像一隻受盡驚嚇終於找到安全港灣的小獸,嗚咽一聲,埋首撲進康遠瑞寬闊堅實的胸膛,雙手緊緊環抱住他的腰背,將臉深深埋在他的懷裏,瘦弱的肩膀劇烈地聳動著,發出壓抑而破碎的啜泣。
“侯爺……”她不斷低喚著,聲音哽咽破碎,飽含著無盡的委屈、後怕,和被守護後的安心依賴。
康遠瑞隻覺胸前的衣襟迅速被溫熱的淚水濡濕,那啜泣如同受傷小獸的哀鳴,一聲聲揪緊了他的心。
他收攏雙臂,用盡全身的力氣,像擁抱著失而複得的稀世珍寶,將懷裏那具脆弱不堪又全心依賴他的身軀緊緊抱住。
昏黃的燭光搖曳,映著他緊繃冷硬的下頜線。
怒火並未因擁住妻子而熄滅,反而在她無助的啜泣聲中越燒越旺。
燒灼的對象,清晰地凝聚成一個名號——章尉興!是他步步緊逼!是他傷了梓涵和她腹中他的孩兒!
一絲扭曲的、帶著血腥氣的恨意,如同毒藤,無聲無息地纏繞上康遠瑞的心頭,生根發芽,盤結勒緊!
嶽父?日後,便是不共戴天之仇敵!
此時的靜心院,章燕婷的臥房外室卻是燈火通明,暖爐燒得正旺。
房門被推開,章尉興陰沉著臉大步踏入,他剛在梓涵院中發泄完怒火,一身戾氣尚未散盡。
緊隨其後的鄒氏,臉上還帶著幾分刻薄氣惱後的餘波與對長女的擔憂。
“婷兒!”鄒氏一進門便快步走到章燕婷所臥的軟榻前,看著女兒有些憔悴的麵容,心疼地蹙起眉,“身子可好些了?那些個不長眼的下人,照顧不周,回頭娘再給你撥兩個伶俐的來。”
章燕婷斜倚在厚厚的迎枕上,裹著錦被,臉色微微泛白,顯得有些精神不濟。她強撐著要起身:“爹,娘,女兒好多了,勞爹娘掛心。”
她目光狀似無意地飄向外麵廊下,聲音帶著關切與虛弱,“方才暖閣那邊動靜不小,可是侯爺被爹爹訓斥為難了?”她的手指在被下悄悄攥緊。
“哼!”章尉興一甩袖袍,在主位的太師椅上重重坐下,端起侍女奉上的熱茶啜了一口,鼻腔裏發出一聲倨傲不屑的冷哼,“為難他?為父不過是念在永定侯府這點顏麵和老太婆麵上,提點他幾句做人的道理!沒讓他當場跪下謝恩已經是天大的體麵!”
他放下茶盞,臉上瞬間又爬滿了在梓涵院中施壓後的得意與掌控一切的通快,看向女兒章燕婷:“婷兒,好消息!”
他肥胖的臉上擠出令人不適的、帶著報複快感的獰笑,“為父今日可算是為你狠狠出了口惡氣!”
章燕婷的心猛地一跳,生出極不好的預感。
章尉興身體微微前傾,聲音因興奮而有些拔高:“爹當著那康遠瑞和他爹老狐狸的麵,親手讓人動了板子!把那不知死活、霸占著你位子的賤人章梓涵,硬生生地——打到小產了!”
“什麽?!”
轟!
章燕婷隻覺得一道驚雷在腦子裏炸開!瞬間一片空白!被打到小產?
她如遭重錘轟頂,整個人仿佛被凍僵在榻上,臉上的血色“唰”地褪得幹幹淨淨,嘴唇哆嗦著,身體控製不住地劇烈一顫!
“爹!您怎麽能?!”情急之下,章燕婷完全忘記了平日裏在父母麵前的偽裝,聲音因極度的震驚和恐慌而尖銳變調,“您怎麽能把她也打小產了?!”
她的手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平坦的小腹,仿佛還能感受到不久前曾存在過的、用以算計的微凸,眼睛死死盯著章尉興,充滿了絕望的質問!
這突如其來的反應過於激烈和反常,完全不是章尉興預想中女兒狂喜感激或解恨的模樣!不僅章尉興愣住,連一旁原本隻是慣常心疼女兒的鄒氏也猛地瞪圓了眼睛,驚疑不定地看著神情失控的章燕婷。
章尉興皺起眉,臉上的得意僵住:“婷兒?你這是何意?”他眼神銳利起來,“為父替你收拾了那賤人,難道不是件大快人心的喜事?莫非你……”
“喜事?!”章燕婷聲音發顫,帶著哭腔,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語無倫次地嘶聲道:“爹!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也沒了啊!我原本打算……”
她腦中一片混亂,巨大的恐慌讓她喪失了判斷力,如同抓救命稻草般,衝口便將深埋的計劃吐了出來,“我好不容易才謀劃妥當!我也小產了,我就是要讓章梓涵以為她的孩子能平安生下來!這樣我才能在她臨盆的時候……偷偷把她的孩子奪過來變成我的啊!現在她沒了孩子……我月份對不上……我拿什麽變出一個兒子來?!我的計劃全毀了!全被爹您毀了啊!”
嘶——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瞬間籠罩了整個溫暖的臥房。
章尉興臉上的得意和獰笑瞬間僵死、凝固,隨即寸寸碎裂,轉為難以置信的震驚和荒謬。
他瞪大那雙被油光包裹的渾濁三角眼,看著軟榻上又急又悔、淚水漣漣、親口說出驚天秘密的女兒,仿佛第一次認識她!
他肥胖的身體猛地後仰,手指無意識地一鬆,茶杯“哐當”一聲滑落在地毯上,滾燙的茶水洇濕了織金的牡丹紋樣,留下刺目的深色水漬。
旁邊的鄒氏更是如同被厲鬼掐住了脖子。她驚駭地張大了嘴巴,卻發不出半點聲音!手死死捂住胸口,身體晃了晃,扶住旁邊的花幾才勉強站穩。
她看向章燕婷的目光充滿了驚悚、茫然和一種天崩地裂般的無措。
她精心教養、視若明珠、寄予厚望的女兒……竟然早早就小產了?竟然還在暗中謀劃這等偷換血脈的彌天大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