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後進入了十二月中旬，整個裏川市的天空飄起了雪花。
    “乖孫兒，學校裏被子暖不暖和，再從家帶條棉被過去，小心著涼了。”
    離放寒假還有一個月，王秋苗把親手做的棉襪塞到周清玨書包裏仔細叮囑著。
    “乖孫兒？”
    “虎子？”
    心不在焉的。
    喊了三聲，周清玨回了回神，“奶奶，宿舍的被子夠蓋了。”
    他陽氣足體熱，一床薄被都能捂出汗來，倒是周清離，手腳冰涼的，也不知夜裏能不能睡好。
    “奶奶，家裏的新被放在哪兒？我拿兩床。”
    一秒一個想法的，王秋苗忙著找被子，沒細琢磨。
    冬日裏宋芍藥愛煲湯，今兒個的菌菇雞湯尤為鮮美，一向好胃口的周清離卻拿著勺子一下下來回攪拌，心煩意燥。
    “你能不能別看著我了？”
    一雙眼睛跟釘子似，周清離換了個位置，周清玨搬著椅子也硬插了進來。
    “什麽？”
    “我不同意。”
    在餐桌上，王秋苗就滿肚子疑問，憋到了房裏問過宋芍藥，整個人不好了。
    “我家乖孫兒才不可能喜歡那丫頭。”
    自家周清玨長得好學習好家境也好，未來是有大出息的，那周清離有什麽？
    一個孤女而已。
    哪裏配得上周清玨。
    “我是不會同意他們在一起的。”
    說罷，王秋苗想到了什麽，站起身出了房間把剛疊好的兩床新棉被藏了起來。
    “你呢？”
    玫瑰花茶配玫瑰酥餅，周清離抿了一口，看向鎮定自若的宋芍藥。
    “真心話，我也不同意。”
    沒什麽意外的，就是周清離自己，也不願意耽誤了周清玨。
    “不過。”
    “不過什麽？”
    “不過我尊重清玨，同不同意我們說了不算。”
    周清離聽了，隻覺得宋芍藥也瘋了。
    “你忘了？我不是這裏的人。”
    “我還不會變老。”
    “我現在是周清玨的妹妹。”
    每一句，她都在心裏強調著他們的不可能性，最後說出了她深思後的決定，“芍藥姨，我想出國。”
    裏川大學和國外有聯合交換生項目，周清離兩天前偷偷報了名，隻等著筆試和麵試。
    “出國？”
    這讓宋芍藥沒想到，但她好像也有點懂周清離的顧慮。
    趁陷得不深，及早抽離，對他們都好。
    大一文學係交換生名額隻有兩個，512宿舍的周清離和蘇芝都報了名。
    “清離，蘇芝，你們肯定穩進的，交換生非你們莫屬。”
    論學習成績，路育、蘇芝和周清離霸著前三就沒掉下來過，外語口語水平更是超李菱彤他們一大截，要是她們都沒進，那整個文學係就沒人能去了。
    “說不準，還有路育呢。”
    “路育？我聽說他這次沒報名。”
    出國的費用學校雖然會包一大部份，但生活費這些還是得自己來，路育家的經濟支撐不了，沒報名也正常。
    有關出國交換的課外書和參考資料，周清離都放在了宿舍，定下心翻了幾頁，手機響了，是周清玨約周清離平安夜出去玩。
    “清離，清離，你去不去？”
    李菱彤和王沛涵正說起聯誼的事，周清離合上手機，“去。”
    滿滿膠原蛋白的臉被李菱彤一頓搗鼓，紅的綠的糊了一攤，像是要去夜總會上班，“菱彤，你真學過化妝？”
    這妝恕她實在欣賞不來。
    熱水壺的隔夜水還有點溫，周清離也不浪費，把妝卸了個幹淨。
    “我化的不好看嗎？”
    發自內心地詢問，李菱彤被王沛涵和蘇芝後退的動作小小地紮了一下，“別跑啊，我再試試。”
    “還試？我臉都洗了五趟了，皮都搓出血絲來了。”
    合著當她們小白鼠了。
    三人搶過李菱彤手上的化妝品，壓著她坐在凳子上，“我們來。”
    清秀的妝容，青春的氣息撲麵而來。
    醫學院的學長們呼吸一窒，看來他們確實不該天天窩在實驗室裏，這學校裏來了漂亮學妹都差點錯過了。
    “坐……你們……隨便坐。”
    四對四麵對麵坐著，張譚話都不會說了，不僅結巴手還打顫。
    靠他這聯誼是不成了，李菱彤奪過主動權，給大家安排起了遊戲。
    “服務員，上酒。”
    那豪爽勁兒，真有些對不上她那身淑女的裝扮。
    場麵被李菱彤打得火熱，周清離和蘇芝也跟著帶動了起來，啤酒下肚，什麽煩心事都扔在腦後，專心逗著對麵學長，“學長，我最近這裏有些不太舒服，你看我是不是生大病了？”
    這裏指的是？
    視線往下，張譚看了眼不敢看了，“可以去醫院拍個片子檢查下。”
    “……”
    得，撩不動，周清離心髒更疼了，無語的。
    “清離，你就知足吧，你看我對麵那個才叫要命，長得是不錯，可坐下半個多小時了，我嘴巴都說幹了，他硬是睬都不睬我一句。”
    說著王沛涵拿出包裏小鏡子看了看，“我也不算醜吧。”
    對她沒興趣直說，冷暴力算怎麽個回事？
    不行，大學的戀愛她必須來上一場，“清離，換位，你來他，我來你這個。”
    兩人剛站起來，一陣兒陰風吹得後背直哆嗦，周清離的噴嚏打了一聲，整個身子被件男款羽絨服包裹住。
    “放手。”
    哪個王八蛋，第一次見麵就吃她豆腐，還動手動腳的，周清離氣得抬腿要踹他。
    “周清離，膽子夠大啊，竟然敢背著我聯誼？”
    “……”
    右腳被周清玨夾住，反手把周清離扛了出去，李菱彤和王沛涵想攔又不敢攔，給了周清離一個保重的眼神，決然回頭繼續勾搭小哥哥。
    男人的眉眼間有幼時那人的影子，季征拿出隨身攜帶的紙筆問王沛涵他的名字。
    “他是周清玨啊。”
    父親是裏川軍區首長周業東，母親是遠近聞名的服裝設計師宋芍藥，連周清玨自己也是裏川大學的風雲人物，縱看整個學校沒幾個人不知道他的。
    周清玨？
    季征神情激動，王沛涵張大了嘴，他不會喜歡的是男人吧。
    怪不得，對她這麽冷淡。
    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