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翔宇輕蔑地瞥了陳尋一眼，轉身便走向了那些堆積如山的毛料。
    動作嫻熟，顯然是此道老手。
    “哎呀，陳尋，你怎麽就答應他了啊？”
    方聽雨和關媛幾乎是同時衝到了陳尋身邊，臉上寫滿了焦急。
    方聽雨更是急得直跺腳：“你知不知道這個周翔宇是什麽人啊？他從小就泡在這些古玩玉器堆裏，他家就是搞這個的！你跟他比賭石，這不是明擺著往槍口上撞嗎？”
    關媛也連連點頭，語氣帶著一絲顫音：“是啊陳尋，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他說要斷你一隻手……”
    陳尋看著兩人關切的模樣，心中不由一暖。
    他知道她們是真心為他擔心。
    方聽雨咬了咬下唇，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才壓低聲音對陳尋說道：“陳尋，要不……要不算了吧？如果你想反悔，我……我或許可以找我家裏人說說情。”
    “雖然周家在這行有些勢力，但我家也不是完全說不上話。”
    “斷一隻手……太可惜了，你還這麽年輕。”
    陳尋卻搖了搖頭。
    “不用了，聽雨姐，關姐你們的好意。既然答應了，就沒有反悔的道理。”
    說完，他便邁開步子，也朝著那些毛料走去。
    “你——”方聽雨看著陳尋的背影，氣得一跺腳，扭頭對關媛抱怨道，“媛媛，你看你這個朋友，怎麽這麽衝動啊！簡直就是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
    關媛的臉上滿是不忍，她輕輕拉了拉方聽雨的衣袖，聲音帶著懇求：
    “聽雨，他……他要是真的輸了，你還是幫幫他吧，好不好？我……我看著他怪可憐的。”
    方聽雨無奈地翻了個白眼，伸出手指戳了一下關媛的額頭：“你呀你，就是瞎好心！人家自己都不領情，你還上趕著操心。”
    話雖這麽說，但她的眼神裏卻少了幾分剛才的火氣，多了幾分複雜。
    忽然，方聽雨像是想到了什麽，狐疑地眯起眼睛，上上下下打量著關媛：“我說媛媛，你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喜歡上他了？”
    關媛的臉“唰”的一下就紅了，連連擺手，有些語無倫次地否認：“沒……沒有的事！聽雨你胡說什麽呢！”
    “我……我就是看他一個人挺不容易的，而且，而且他之前還幫過我……”
    “哦——”方聽雨拖長了尾音，一臉“我懂的”表情，“就隻是可憐他啊？我看未必吧。”
    關媛被她看得更加不自在，嗔道：“哎呀，不跟你說了！我們還是看看陳尋選得怎麽樣了吧。”
    另一邊，陳尋已經站在了一堆毛料前。
    這些毛料大小不一，形態各異，有的表皮光滑，有的則坑坑窪窪，布滿了風化的痕跡。
    在普通人看來，這些都隻是冰冷的石頭。
    但在陳尋眼中，它們卻像是透明的水晶，內部的景象一覽無餘。
    他的雙眼微微眯起，一道旁人無法察覺的微光在瞳孔深處流轉。
    透視眼的能力使得一塊塊毛料在他眼前如同被剝去了外殼，內部的翡翠、雜質、綹裂都清晰可見。
    “這塊不行，蘚太多，吃進去了。”
    “這塊種水倒是不錯，可惜裂太重，沒什麽價值。”
    “咦，這塊……”
    陳尋的目光在一塊毫不起眼的毛料上停了下來。
    那塊毛料大概隻有籃球大小，表皮呈灰白色，坑坑窪窪的。
    而且上麵還有許多泥土。
    應該是放置許久了。
    隻不過，在陳尋的透視眼下，這塊“廢石”的內部卻另有乾坤。
    一層薄薄的石皮之下，竟然包裹著一大塊晶瑩剔透的綠色！
    那綠色濃鬱得仿佛要滴出水來，種水極佳，是難得一見的玻璃種帝王綠！
    “就它了！”
    陳尋立刻招呼旁邊專門負責解石的師傅：“師傅，麻煩過來一下，幫我把這塊石頭切開！”
    周翔宇此時也剛剛挑選了幾塊他認為不錯的毛料。
    正得意洋洋地指揮著手下搬運。
    聽到陳尋的聲音，他循聲望去。
    當看到陳尋指著的那塊“破石頭”時，臉上的得意瞬間變成了毫不掩飾的譏諷。
    “嗬，”周翔宇嗤笑一聲，“我說陳尋，你這眼光可真夠‘獨到’的啊！”
    “這麽一塊破石頭，扔在這裏估計連收垃圾的都懶得看一眼，你倒好，當成寶了？”
    那塊石頭已經放很久了。
    根本沒人要。
    他還以為陳尋多厲害呢，沒想到，就這？
    陳尋根本不稀得搭理他。
    隻是平靜地對解石師傅重複了一句：“師傅，麻煩您了，就這塊，從這裏，對，劃線的地方切開。”
    他的手指在毛料粗糙的表皮上輕輕劃過。
    解石師傅是個五十來歲的中年漢子，皮膚黝黑，手上布滿了老繭，一看就是常年跟石頭打交道的。
    他走到陳尋指定的那塊“廢石”前，蹲下身子，仔細端詳了片刻。
    那塊毛料實在是其貌不揚，表皮幹澀，連個像樣的鬆花蟒帶都找不著。
    唯一能稱得上特點的，就是它那灰撲撲的顏色和上麵沾染的陳年泥土。
    老師傅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良好的職業素養讓他沒有多說什麽，隻是點了點頭，沉聲道：“好嘞，這就給您切。”
    他站起身，走到一旁擺放著解石機的操作台，開始調試機器，準備固定毛料。
    而那邊，
    周翔宇本來還在猶豫，他剛看了好幾塊石頭都還可以。
    可當他看到陳尋選的那塊幾乎可以說是垃圾的石頭時，心中最後一點顧慮也煙消雲散了。
    這還有什麽懸念？
    簡直是送上門來的羞辱機會！
    他直接隨便從裏麵選了一塊。
    快步走到解石師傅麵前，“師傅，等等！先切我的！”
    解石師傅一愣，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有些為難地看向陳尋。
    畢竟是陳尋先叫的他。
    周翔宇卻根本不給陳尋說話的機會，對解石師傅道：
    “就這塊！給我從中間一刀切開！”
    說完，他轉過頭，目光灼灼地盯著陳尋，嘴角咧開一個充滿惡意的笑容。
    “陳尋，今天，我就讓你死個明白！讓你知道，什麽才是真正的賭石！也讓某些人看清楚，誰才是真正有眼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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