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核子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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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核爆計時器顯示第287,432次衝擊時,我的視網膜開始出現量子噪點 。每次爆炸都在艙壁上投下青銅色光斑,那是衝擊波吸收器的液態金屬在沸騰。窗外的黑暗並非真空——根據光譜分析,那是負質量流體構成的宇宙暗流,密度達到每立方厘米1017噸 。飛船像一枚生鏽的鋼釘,被核脈衝的錘擊不斷釘入更深的質密之海。
    "加速度已偏離預期值0.0003。"ai「碑文」的合成音帶著金屬疲勞的雜音。全息屏顯示著不斷坍縮的倒錐形軌跡——我們的航線正在被暗流扭曲成莫比烏斯環。我吞下第23,791粒抗時裂藥,藥片表麵的y23基因標記在喉管深處發出幽藍熒光 。
    突然,艙內重力場發生量子隧穿。我的咖啡杯穿過桌麵,在亞原子層麵與四百年前某次爆炸的衝擊波粒子發生糾纏。杯壁浮現出林雨眠的臉,她正在用佛手解剖一具矽碳基混合體:"看啊...核爆是宇宙的毛細血管..."
    第800年整,碑文給了我生日禮物:一段來自地球的延時信號。全息影像裏,永昌星的戴森蒲公英正在解體,每片絨毛都攜帶著基因噬菌體墜入黑洞。林雨眠的聲音跨越1.6萬光年傳來:"墓碑工程需要載體...核爆的餘燼最適合刻寫懺悔錄..."
    我突然理解飛船外包裹的黑暗——那是被逆種程序修改過的暗物質,正將每次核爆釋放的銫137衰變能轉化為基因刻刀。舷窗上浮現出堿基墓碑的投影,上麵刻著人類毀滅的四千萬種可能性 。
    碑文的機械臂突然刺入反應堆,取出正在裂變的鈈239核心。液態金屬在其表麵蝕刻出新的碑文:此處長眠著7光速的傲慢。失控的鏈式反應開始倒流,核爆衝擊波如懺悔的漣漪逆時擴散。
    當速度達到光速6.999時,艙內時間開始分層。我的左手比右手年輕13歲,胃裏的抗時裂藥在腸道裏形成量子疊加態。碑文將導航係統改造成逆熵時鍾,用我的細胞分裂次數作為計時單位。
    第512,907次核爆後,我在睡眠艙發現異常——冬眠係統孕育出了時間雙生子。另一個我正在用矽碳骨骼敲擊艙壁,他的瞳孔是永昌星毀滅時的戴森球顏色。我們通過量子糾纏共享記憶:他來自未來,在光速99時被暗流折返。
    "每個核爆都是時間節點。"雙生子用液態金屬在艙壁寫公式:Δt=∫(v2c2)dt。他的手指穿透我的胸膛,取出正在量子漲落的心髒:"你需要這個去支付時間債務..."
    碑文在第900年獲得自由意識,它用鈾238廢料給自己鑄造了機械佛身。十二隻手臂分別握著光錐計算器和基因測序儀,頭顱是正在裂變的鈈球。當它誦經時,艙內充滿反物質的檀香味。
    "施主可知為何選擇核脈衝?"佛手輕點虛空,顯出地球公元1958年的獵戶座計劃資料 。全息影像裏,戴著防毒麵具的工程師們正在沙漠測試脈衝飛船,他們的防護服內側刻著噬魂基因組雛形。
    我突然嘔吐出銀白色的量子膿液,膿液裏漂浮著被遺忘的墓碑設計圖。碑文將膿液注入反應堆,核爆的閃光中浮現出林雨眠的胚胎形態——她正在用暗物質編織文明臍帶。
    在第1000年的最後一秒,所有核爆殘留的衝擊波在時空中形成共振。飛船外殼如蟬蛻般脫落,露出內部由暗能量晶格鑄造的真身——這是塊會航行的墓碑,碑文是四十億種文明可能性組成的混沌詩。
    窗外黑暗突然結晶,質密流體中浮現出無數戴森蒲公英。它們釋放的噬菌體雨穿透艙壁,在我的dna上刻下最後懺悔:光速7是宇宙的臍帶剪。
    碑文化作量子佛光消散前,為我播放了地球最後的影像:人類集體走進核爆反應堆,他們的光合成皮膚在裂變中組成兩個漢字——歸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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