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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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到如今,仍舊能想起當年去過一次的玉橫關邊境。
    滿州的荒涼,沒有重巒疊嶂的起伏的山巒,也沒有深林,隻有無邊的沙漠和凜冽的風沙……
    想到這,傅重巒有些感慨的輕歎了聲,眉目間多了幾分釋然。
    但轉念一想,又勾起他記起先前肖從章不清醒時忽的喊了他的名字這件事。
    對於在死對頭口中忽的聽到自己名字這件事,傅重巒的第一反應就是生了幾分警惕。
    心中的直覺告訴他這絕對不是什麽好事情。
    至於那個意外的輕吻,已經被他從腦中劃去,隻當自己被狗啃了一口,沒什麽大不了!
    好奇心害死貓,傅重巒忍了忍,還是覺得蹊蹺
    他眼尾微揚瞥了眼肖從章,見他此刻看起來心情不錯,且馬車隻有他們兩個,正是探話的好機會。
    傅重巒輕咳了幾聲,引得肖從章朝他投來了目光。
    隨後便遞了杯水過來。
    傅重巒微愣,隨後接過,用欲言又止的目光對上肖從章漆黑深邃的眼眸。
    “想說什麽?”
    肖從章一眼便能讀懂他的意思,他輕挑眉峰,隨後似笑非笑的盯著他看。
    傅重巒一副隱忍多日的模樣,頓了頓,說道
    “那日……肖將軍在山洞昏迷不醒時,可還記得自己喊了一個人的名字……那時,我不小心聽到了……”
    傅重巒說的聲音輕飄,但肖從章還是聽到了。
    他露出了幾分尚在思考中的疑惑,眼眸在下一瞬變得幽暗了幾分。
    “嗯。”肖從章的回答簡潔,卻讓傅重巒感到些許的訝異。
    就這樣?
    他的名字在肖從章這裏不應該是汙點嗎?
    畢竟曾有同他這樣的人一朝為官,照肖從章這樣清正如刃的性子,最是厭惡無比。
    “我曾聽父親提起過,肖將軍從前同這位傅大人形如水火,相看兩厭,怎會忽的提起這位?”
    “而且這位大人,應該是叛臣吧……能讓肖將軍過了這般久也記得,想來當年此人惡事做盡,並非良善之人……”
    傅重巒為了套話,免得引起肖從章的疑竇,決定連自己都要罵兩句。
    肖從章聽完,隻是發出一聲氣聲,聲色低沉的同時,並回了一個傅重巒一時看不到的眼神。
    他沉說了句:“你覺得我討厭他?”
    “為什麽要問這個。”
    肖從章又補了一句,他漆黑如翡的眼中多了絲絲的凝視,似乎在判斷緣由。
    傅重巒目光一滯。
    “隻是無意聽到,思來想去起了好奇,這才冒昧問肖將軍……”
    傅重巒目光上下的掃了圈肖從章,從他淡定從容的氣勢中,他感覺此刻自己的腦中有些割裂。
    難不成,肖從章這家夥真的不厭惡他?
    不應該啊,那會他在京時可天天參他!
    這不是討厭是什麽?!難不成還是喜歡嗎??
    他的目光中多了幾分難以評價之意,沉默了片刻,繼續試探。
    “世人多討厭佞臣賊子,難道肖將軍不同世人一般?”
    “你如何便認為,世人眼中看到的,便就是正確的?”
    肖從章目光清明的望著他,雖是質問的語氣,但聲音卻多了顯露幾分遺憾和溫柔。
    “人有數千麵,我所見到的與世人所見不同,是以何來厭惡一念。”
    傅重巒有些慌亂的移開目光,不敢對上他的目光。
    垂眼顫了顫,傅重巒嗓音發澀的說道。
    “但他也確實不是什麽好官,無非是個為了權利不擇手段的小人罷了,肖將軍,怎會看不清此人……”
    傅重巒說著便自嘲的笑了聲。
    連他自己都討厭自己,肖從章為什麽能不討厭。
    後者隻是目光深深的掃了他一眼,除卻微微皺眉,便沒有出聲。
    傅重巒有些悲戚失落的低著頭,過往的許多回憶總會浮現,盡管他刻意遺忘,但他曾經做了什麽事,卻好似刻在腦海中。
    無時無刻不在告訴他,盡管重活一次,他也無法將靈魂深處的做下的錯事抹去。
    馬車再一次的安靜了下來。
    周圍除了回響的車輪滾動聲,便是此刻他們兩個人皆有些深的呼吸聲。
    傅重巒擰巴了一陣,眼尾掃去瞥了眼肖從章,張了張口剛要說話,馬車忽的又停了下來。
    傅重巒和肖從章對視了眼,臉上多了些許的嚴肅。
    隊伍最前麵,林修高走馬上,濃眉皺起看向對麵十幾個人。
    來者身穿儋州官差的服飾,這會剛進儋州地界,尚未到儋州州府,不料他們會出現在這裏。
    “你們可是儋州衙內侍衛?”
    林修高聲喊了句。
    對麵為首一人聽聞後,下了馬走到眾人麵前,帶著十幾個人呼啦的跪下行禮。
    “儋州州府巡邏衛總長洛平,特來此地等候肖將軍與柏相的到來,助我等共查林家滅門案!”
    叫洛平的此人此刻一臉悲憤激動的高聲喊道,他麵色發紅眼中赤紅,足足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
    洛平說完,周圍眾人麵上浮現出各異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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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處馬車內的柏西宴此刻正閉眼假寐,似乎並不打算出這樣的風頭。
    肖從章和傅重巒也聽到了洛平說的話,二人眼中都多了些許的警惕。
    無他,而是這樣的場景,實在有些故意楊威的嫌疑。
    州府中一旦有大案,那些州府大人手底下的人都深怕查案會牽扯自身,都是能避則避,而眼前此人不低調,還上趕著逼人快點去查。
    稍微深想,都覺得奇怪。
    傅重巒在聽完洛平的話後眉間的疑惑要更深些。
    他隻覺得,這個名字好似在哪裏聽過。
    不待他多加思考,肖從章餘光掃過他蒼白如玉的臉,隨後丟下一句便打算下車去。
    “你在這裏等著,無事不要下車。”
    話音剛落便起身要離開。
    傅重巒腦中好似疑惑,便下意識的拉住了他的手臂。
    “肖將軍……”
    被喊住的人背影稍稍停頓,隨後側眸看向他,目光多了幾分深邃。
    “你……還沒有回答剛剛的問題……”
    “……”
    肖從章的眼中難得顯露出幾分耐人尋味的笑。
    似乎隻是從這句話中察覺出什麽,又或者覺得問的問題可笑,令傅重巒有些看不明他。
    “傅重巒……”肖從章低聲念了他的名字,垂眸似乎在思考,頓時令傅重巒心頓時停了一拍,指尖冒出稀薄的冷汗,麵上卻依舊一片淡定。
    嗯,傅重巒及時的肯定自己。
    他比較能裝,沒肖從章那般虛假。
    幸虧肖從章隻是接著說道。
    “我所認識的他,從來非世人所說那般不堪,他所行所說並非事事皆錯,是以,未知全貌,不予置評。”
    “還有什麽要問的嗎?”
    肖從章看著傅重巒有些怔然的神色,眸光追隨著他,像極了觀察獵物的獵人,此刻表現的極其有耐心。
    傅重巒被肖從章這番話搞的腦中一片發懵,他抬眼對上那雙漆黑若淵的眼眸,目光多了幾分複雜。
    “沒了。”
    “你好像對他很感興趣?”肖從章微微靠近,說話間反扣住了他清瘦的腕骨。
    微涼的手被肖從章手心炙熱的溫度觸碰,隱約好似要滲透到冰冷的骨髓中去。
    傅重巒神色如常,在肖從章略帶幾分威壓的氣勢下,他甚至輕笑了聲,扯出一抹散漫無狀的笑。
    “我有嗎?是肖將軍太過謹慎了。”
    “是嗎?”肖從章也輕笑了聲,眼皮微垂。
    傅重巒不再言語,肖從章也未在逼問,片刻的沉默後,肖從章放開了傅重巒的手轉身便頭也不回的下了馬車。
    待人一走,傅重巒抬手捂著跳動的心腔,後頸的發絲被冷汗打濕,早也濕了一片。
    傅重巒的眼中多了幾分未知的恐懼,因為感到一些事情脫離了自己的掌控,這樣的感覺總能讓他感到絕望。
    從前的猜測在此刻變得更加清晰。
    他甚至能感覺到,肖從章就在等著他演不下去,主動坦白一切。
    可他眼下是盛寧,他能告訴他什麽呢,又或者,是肖從章想要知道些什麽。
    這些事情如同一團淩亂的麻線,讓人越想越麻木淩亂。
    傅重巒煩躁的嗤了聲,倒頭裝死。
    另一邊,肖從章自人群中走出,來到儋州眾人麵前。
    他負手而立,目光帶著幾分凝神和判斷。
    對上洛平探視的眼神後,才開口道。
    “那就是洛平?起來說話。”肖從章的態度平靜謙和,並沒有因為洛平堪稱冒犯的行為而氣惱,甚至算是好說話。
    洛平略微狹長單薄的眼中閃過些許的詫異,隨後便神色激動的站起身。
    “您便是肖大將軍??!卑職洛平,可算是等到您了!將軍怎會知曉卑職名諱?”
    洛平的神色如同見到傳說中的人一般。
    “離京時曾聽陛下提起,知府出事後,是你在穩定民心。”肖從章解釋了句。
    洛平眼中多了幾分羞愧,他紅著眼長歎一聲,話到嘴邊將話未說,隻一個勁的歎氣。
    沉默了會才勉強平靜下來。
    洛平掃了眼肖從章身後的隊伍,開口詢問。
    “聽完柏相同將軍一同前來,可需卑職此刻去拜見?”
    洛平的話問的刻意,肖從章眼尾瞥向他,眼中多了些許沉思。
    “暫時不必,舟車勞頓,還是盡快進城修整。”
    “此處離儋州府城還需多久?”
    洛品忙的接過話回應。
    “回將軍,這裏到府城還需一日的路程,不過走官道快馬加鞭,大約今夜天黑前亦能到達。”
    肖從章略略思忖後也未多猶豫,開口決定道。
    “那便由你帶路吧,事情緊急,不好在耽誤時間。”
    他們趕來的一路,已經費了約莫半月有餘的時間。時間越久,這樁案子便容易成為無頭冤案,隻怕要遂了他人的意。
    見肖從章發話,洛平神色隻微微停頓一瞬,隨後便忙的應聲。
    他帶著人在前方帶路。
    肖從章一行修整後,重新啟程,終於在緊趕慢趕中到了儋州的府城玉青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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