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礦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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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從章帶著人回到客棧時,已經接近深夜。
    寒露更重,淋濕衣衫。
    唯獨後院一處風雨亭前閃爍著微弱的燈光。
    傅重巒在等肖從章回來,晚間無事時剛好碰上無所事事清閑非常的柏西宴。
    他正在一個人下棋。
    雖然對柏西宴這個人,傅重巒有種直覺他並非善類。
    但眼下大家都是披著羊皮的,和平共處還是暫時能做到的。
    他本就是隨意觀棋,還是柏西宴開了口,才讓在周圍遊蕩的有點意圖明顯的傅重巒坐下切磋一番。
    這一下便下到了深夜。
    見肖從章頂著一身寒露回來,傅重巒難得側目望過去,笑的狡黠。
    “肖將軍可算是忙回來了?再晚下,隻怕晚輩可是下不過柏相了……”
    柏西宴對傅重巒的話倒是能容忍,隻是扯了抹淺笑,放下手中棋子站起身來同肖從章說話。
    “盛公子何必自謙,柏某於棋道一事確實晦澀,到底是少年人靈性難得些……是吧,肖將軍?”
    柏西宴這番話說的模棱兩可,讓肖從章微微皺起眉。
    柏西宴麵上似笑非笑的笑意淡了下去,玩昧的目光在肖從章和傅重巒二人間掃了一眼後,頷首告辭。
    “夜已深,本相要回去休息了。”
    說完便帶著隨從離開了此地。
    待他身影消失,同傅重巒隔了幾步遠的肖從章才邁步走了過來。
    離近一看,才發覺肖從章此刻的臉色帶著幾分黑沉之氣。
    “他說你老。”
    傅重巒趕在肖從章說話前口中突然冒出一句。
    肖從章聽到腳步一頓,神色頓時更冷了幾分。
    傅重巒見這會的肖從章有點難糊弄,雙手抱胸的聳了聳肩,一副安靜任憑責罵的模樣。
    肖從章略微垂眼在傅重巒含笑的眼眸中掃過,語氣都泛著幾分冷。
    “我不是說過,不要離他太近?”
    傅重巒配合著點點頭,表示他確實說了,但他也沒說要真的聽啊。
    肖從章見傅重巒還是絲毫不放在心上的樣子,眉間皺的更緊了。
    傅重巒輕笑了聲,朝他湊的近了些。
    身上沐浴過後的冷香被風吹向肖從章鼻尖。
    遠遠看去,二人好像親密無間的靠在一處,明明皆是男子,卻讓人看著溫熱。
    “洛平派來監視的人躲在廂房窗邊偷看。”
    傅重巒嘴唇幾乎微動,但壓低的聲音還是傳進了肖從章的耳邊。
    肖從章隻是略微同他對視一眼,沉默片刻,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氣音。
    “我知道。”
    傅重巒並沒有感到意外的挑了挑眉,隨後臉色一轉換,一副虛弱難受的模樣捂著頭。
    “許是被風吹的久了,眼下頭疼的厲害,肖將軍,我有些站不穩了……”
    他的身影晃了幾晃,便立刻被肖從章扶住肩背,牢牢扶好。
    傅重巒眼中閃過些許的訝異,但也沒想太多。
    隻見肖從章餘光自客棧樓上一處角落掃了眼,眼中閃過殺意,隨後收斂。
    “我扶你上去。”
    肖從章幾乎沒費什麽力氣,就能將傅重巒整個人提溜著提起來。
    傅重巒甚至感覺,他有幾步走的幾乎是飄起來的。
    肖從章將傅重巒送回房後,兩人身上的戒備之感才略略淡去。
    白義原本等在房中,但看見肖從章跟著進來,立馬反應過來,找借口溜出去找宣詞儀去了。
    但四下無人,傅重巒才收起一身的戲,沒什麽力氣的靠在榻上,盯著肖從章看。
    後者依舊隻是冷眉望著他,薄利的唇峰都帶著一股不鬱之氣。
    “肖將軍這麽晚回來,應當是找到了點線索吧?”
    傅重巒開口便是試探的問道。
    肖從章走到窗邊,推開一道細縫往外查探,語氣無禮到出奇。
    “有什麽線索,與你有什麽關係。”
    傅重巒氣的咬了咬後槽牙,心中念叨著氣氣大傷身這才沒當場暴露身份上去同他吵一架。
    沉默了片刻,傅重巒一臉難過的點了點頭,垂頭低語。
    “好吧……我並非打探肖將軍你的事情,隻是好奇罷了。”
    “總歸肖將軍一直不信任我,我還能,嗯!”
    傅重巒長籲短歎的語調被驟然打斷,一隻大手猛的捏住他的下頜,將他的臉強製抬起。
    傅重巒的眼中閃過一絲怔然,隨後才回過神來。
    被壓製的感覺並不好受,傅重巒皺了皺眉,想要將臉扭開,卻被肖從章稍稍用力製住,掙紮不得。
    他冷目望了他半晌,隨後在傅重巒的注視下,微微俯身,一雙鋒利深邃的眼驟然逼近了些,宛若一個深不見底,難以窺探天光的深淵,極難揣度。
    肖從章的唇角扯了出一抹不耐的笑,語氣冷淡。
    “還演?”
    傅重巒眼珠轉了轉,唇邊的笑停頓住。
    他有些分不清,肖從章這句話,到底是讓他不要同他虛與委蛇,還是在暗示他不要在他麵前再裝了?
    乖戾了幾秒,傅重巒一把扯下肖從章的手,一臉生悶氣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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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別開臉,便伸手揉著被捏疼的下頜,便低聲道。
    “肖將軍愛怎麽說便怎麽說吧……總歸我解釋再多也是錯的……”
    傅重巒錯開了話頭,仿佛在胡言亂語的回話。
    肖從章那道格外擾人的視線在靜靜凝視了傅重巒一會後,最終落在了他臉頰邊露出的一個微紅指痕上。
    神色鈍色片刻,肖從章直起身,低垂著眼皮望著他陳述道。
    “昨夜我看了儋州的地形圖,這裏地貌特殊,多礦山暗流,但是在府誌中卻並未看到任何一處礦山的登記名錄,所以我今日才會出城去看。”
    傅重巒還在假裝垂頭喪氣的難過,眼淚憋到一半,便聽到了肖從章說的話。
    他在腦中飛速的過了一遍,心中有了幾分把握後,才微微轉頭,下一瞬便被肖從章擒住了目光。
    傅重巒抬手蹭了蹭眼角,語氣悶悶的。
    “所以肖將軍是懷疑那位儋州知府是因為藏有私礦才會被滅口的?誰會這麽做?”傅重巒的嘴比腦子快,一下就冒出幾句猜測。
    反應過來後,他餘光偷偷瞄了麵前之人一眼,隨後身形微僵。
    感覺到肖從章的目光暗了下來,傅重巒頓了頓,繼續悶著鼻音說道。
    “肖將軍怎麽又告訴我了,不是不相信我……”
    肖從章發出一聲情緒不明的氣音。
    他說:“你想知道就告訴你。”
    傅重巒呆了呆。
    “……為什麽?”
    “怕你半夜亂想睡不好。”
    肖從章神色淡淡的解釋了句。
    傅重巒卻因為他這句話,心中頓了一瞬,指尖微微捏緊一片衣角摩挲。
    這人怎麽亂說話,難道肖從章也在演戲?
    傅重巒忙的將心中亂猜的心思撇掉,他深吸了口氣,穩了穩情緒,抬眼看向肖從章的目光亮如點漆。
    “那就讓我幫你的忙吧。”
    肖從章的神色一頓,拋來一個晦暗的眼神。
    “你想幫什麽?”
    傅重巒站起身,像是回想起什麽有趣的事情,輕輕的笑了聲,隨後娓娓道來。
    “今天我同肖將軍的相處,想必早已落到那些人的監視中,在他們看來,我同肖將軍有私情,於他們而言,我現在是肖將軍你的一個弱點。”
    “我能幫你迷惑他們的視線,更方便肖將軍你著手去查案件的事情……”
    “這就是你今夜同柏西宴下了大半夜棋的原因?”肖從章莫名的插了一句話。
    傅重巒的思緒一斷,望了他一眼,還是解釋了句。
    “並非如此,隻是剛好興起……再者,我哪裏有魄力敢拒絕一朝宰相……”
    肖從章冷嗤一聲,一副平靜漠然的模樣說著會被參本子的話。
    “以後不想就拒絕,無論是誰。”
    傅重巒皺了皺眉,對著肖從章露出幾分迷惑不解。
    肖從章平靜的同他對視一眼,隨後目光中多了幾分審視。
    “幫我,你想要得到什麽。”
    並非質問的語氣,肖從章好像早就猜到他一定有目的。
    就像那夜一樣的對話。
    傅重巒神色淡了下來,他咬了咬唇,隨後正視著他,說道。
    “因為,我也有想要知道的事情。肖將軍還記得我在國學監的書樓中曾說起一位故人嗎?”
    “我要找到其中的一些答案……這才是我想要留在儋州的理由。”
    許是經過這些天的相處,又或是因為知道肖從章的為人,傅重巒此刻,心中是真切的信任他。
    “肖將軍幫我,我自然也會幫肖將軍,我們,互不相欠。”
    “互不相欠?”肖從章重複了一遍傅重巒的話,眼神變得愈發幽深,宛若一池墨,瞬間結起些許的寒涼。
    肖從章嗤了聲,沒什麽表情的點了點頭,掃了眼傅重巒,漠然的丟下一句話。
    “知道了。”
    他轉身往外走去,避開了傅重巒的目光。
    “早點休息,明日再說。”
    說罷便重重的關上了門,大步轉身離開。
    傅重巒在原地沉默,他望著肖從章離去的方向,反應過來肖從章這是同意的意思。
    心中的澀然頓時少了些許,感到幾分放鬆。
    隱隱發燙的身體卻讓傅重巒的思緒變得更清明,他眼中漸漸幽暗,連同心髒中,都在不斷的炙熱。
    伴隨著夜風中漸起漸落的咳嗽聲,一夜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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