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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驟然聽到肖從章的聲音,柏西宴麵上多了一絲警惕和陰戾。
他將懷中旬昇的臉壓在懷中遮住,才抬手微掀起車簾,露出半張隱於暗影中的臉。
柏西宴對上肖從章的視線,眼皮微垂,眼中幽暗,輕笑出聲。
“肖將軍,當真是巧。”
“不過是出了點小意外,就不勞煩肖將軍費心了”
他說話間,視線自肖從章麵上望向他身後騎馬追過來的兩人,眼神不動聲色的打量了眼那二人,最後落在那個帶著鬥篷帽子的人身上。
林修也沒想到竟日會撞到柏西宴在,他頓了頓,看了眼麵色漠然的肖從章,驅馬往前了兩步,擋在身旁之人前麵,遮掩住柏西宴的目光。
旬知的半張臉被遮掩在寬大的鬥篷之下,在知曉麵前之人是柏西宴時,強忍下不適,隻稍稍用餘光朝馬車看了一眼。
隱約能看到柏西宴懷中抱了個昏睡的男子。
那人垂落在腰間的手露出半截腕骨,清瘦蒼白。
察覺到旬知的異樣,肖從章用餘光掃了眼林修和他身側的旬知,皺了下眉,隨後才看向柏西宴,亦注意到了他懷中的人。
不難看出是個男子,隻是看不清麵容。
“意外?”肖從章微抬眼皮,對上柏西宴的視線,眼中帶著幾分試探和審視。
能讓柏西宴這般興師動眾的,便絕不可能是意外。
柏西宴察覺到肖從章的視線落在了旬昇身上,麵上多了一絲冷意。
“今日我的夫人獨自出門,受了驚嚇,本相一時擔憂,這才帶著府中人出來尋。”
柏西宴看著肖從章淡淡說道,末了瞥了眼他身後的林修和旬知,眼底多了一絲警告。
“他受了傷,本相正要帶他回去,肖將軍,告辭。”
柏西宴說罷,放下了簾子遮擋住一眾人的視線,下令相府眾人啟程回府。
肖從章三人在聽清柏西宴說的是誰時,麵上皆一頓。
旬知震驚不已的抓緊手中的馬韁,有一瞬間衝到想要衝上去查看,被林修急忙攔下了。
林修壓低了聲音安撫旬知:“阿知,你先冷靜……”
雖然他們都懷疑柏西宴那位夫人就是當年失蹤的旬昇,可眼下人多眼雜,貿然衝上去問隻會引起柏西宴的怒氣。
再者……林修想起方才便注意到那個一直守在馬車邊上的時柑,一看就是個殺手。
旬知眼中有幾分急切,他失了理智般的看向肖從章,滿心的疑問在說出口時被肖從章打斷。
他淡淡收回視線,目光微沉,看著他們說了句。
“先回去再說。”
說罷便策馬往將軍府趕去。
旬知抿了抿唇,壓下心中的激動,同林修跟了上去。
三人回到府中時,魏嶺正在書房盯著一塊羊皮地圖轉來轉去。
看見跟進來的還有旬知,才回過神來驚訝問道。
“阿知今日怎麽來了?”
眼下上京不安寧,旬知先前一直老實的待在國學監。
眼下並未外人,旬知解下鬥篷後,露出一雙泛紅的眼睛,他賭氣般的掃了眼魏嶺,悶悶的回了一句。
“我在國學監聽有人傳盛寧失蹤了,所以過來想問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魏嶺看到旬知氣鼓鼓的神色和像是哭過的雙眼,覺得有些奇怪,轉過頭去問坐在書案前的肖從章。
“這是怎麽了?”誰又惹這小祖宗生氣了?
不等肖從章說話,旬知自己便忍不住急切心慌的說出方才的事。
“我們剛剛碰到了柏西宴了!還有他夫人!”
一聽到柏西宴的名字,魏嶺意外的挑了下眉。
旬昇眼下隻想知道那人是不是他小叔叔,他看了眼魏嶺後,又快步的走過去問肖從章。
“將軍!你先前不是說有極大的可能嗎?如果我能看到他的臉,我一定可以認出來那人到底是不是我小叔,隻要我們進去”
“阿知。”肖從章沉聲打斷了他的話。
“無論他是不是,眼下都不是一個好時機。”肖從章對上旬知的關心則亂的目光,沉默了一會說道。
柏西宴藏鋒在後伺機而動,如今局麵貿然去觸怒他的底線並不是明智的決定。
肖從章想起柏西宴方才護緊懷中之人,生怕旁人沾染半分的陰狠模樣,就算那人真的是旬昇,救出來他也會不擇手段的再將人奪回去。
況且偌那人真的是旬昇,那如今和柏西宴的關係真假與否,還有他為何不求救,一切的始末都未能確定之前,都不是合適的救人時機。
可旬知此時被方才那一幕弄的慌了神,根本聽不出肖從章的苦衷,他難以置信的後退兩步,滿臉的失望。
旬知眼眶含淚,不解的看著肖從章,眼中充滿了懷疑:“為什麽要一等在等!我到底要等多久!盛寧的事你讓我等!如今小叔的事情亦要等!”
“你們不幫我!我便自己去查清楚!!”
旬知憤怒的大吼完,轉身便跑了出去。
一旁的魏嶺想攔都沒來的及。他無奈的歎了聲,心中暗罵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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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祖宗當真是被關將軍慣壞了,沒大沒小,做事衝動,根本想不到他人的無奈。
身後傳來肖從章沉重的咳嗽聲,魏嶺倒了杯水遞過去,看著肖從章歎聲說道。
“待會讓阿庭勸勸便好。”這小鬼吃軟不吃硬的。
魏嶺雙手抱胸垂眸看了眼肖從章疲憊的神色,皺了下眉憂心道。
“將軍確定他們今夜便會動手劫屍?”魏嶺同肖從章早已商議好了對策,在大理寺附近亦安排好了人,眼下便是等那背後之人幾時會動手。
魏嶺擔憂的並不是他們是否會失敗,他擔心的是肖從章。
最近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幾乎大半的事情都壓在了肖從章身上,陛下需要他,那位“盛寧”如今也下落不明,還有軍務要處理,身上的傷就沒有好全的。
還整日被各路人惦記著性命,他若是肖從章,遲早得瘋成柏西宴那樣。
肖從章咳嗽完,喝水緩過心肺間的滯澀後,神色平靜了許多。
他站起身拿過一旁的羊皮地圖掃看了眼魏嶺做過標記的地方,思索了片刻,沉聲說道。
“如今假消息已經傳揚了出去,上京如今流言紛紛,再等下去對暗中之人來說不利,他們不會等到最後再動手的。”
若今夜他們不去大理寺劫屍,肖從章也會派人引他們動手。
魏嶺見說不動肖從章,也隻能無奈的點了下頭。
肖從章的視線從羊皮圖上收回,他沉默了片刻,忽的抬手扯下腰間的符令,遞給魏嶺。
魏嶺先是狐疑的看了眼眼前這塊能調動城外肖從章親軍的令牌,沒有接過,隻是看向肖從章的雙眸,沉下臉問道。
“將軍這是何意?”
肖從章將令牌拋給魏嶺後,眼眸微斂,幽深的眼底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殺意。
他語氣平靜的同魏嶺說道:“若今夜出現意外,城外親軍由你調度。”
“那將軍你今夜想要做什麽。”魏嶺摩挲著掌心這款寒鐵所鑄的沉重令牌,微微抬眼瞥向肖從章,目光帶著幾分試探的逼問。
肖從章沉默不語,隻是走到一側窗邊。
書房院外,團圓正四仰八叉的趴在簷下睡覺。
魏嶺在肖從章這番沉默中似乎明白了什麽,他臉色一變,握緊手中的令牌,眉間皺緊難以置信的低聲問道。
“帥令給了我,那屆時將軍你若私自用兵,便就是違反軍紀,形同謀反的死罪!”
魏嶺在一瞬間猜到了肖從章想要做的事情。
若今夜當真是長公主派來的人,那便足以證明傅重巒失蹤的事情同她有關。
而皇族宗親皆需要陛下的聖旨下令才能捉拿判刑。
肖從章這般做,是想在無詔令的情況下直接上長公主府問罪!
魏嶺簡直無法理解。
“萬一他根本不在長公主手上,將軍擅闖公主府,無疑就是將自己的罪證擺在眼前!”
“你已經為他做的夠多了!為什麽不能在等等!”
等收集好證據,呈交給陛下,隻要陛下處置了長公主,總能找到傅重巒在哪裏。
魏嶺盯著肖從章的背影不停勸說,可後者始終沉默。
他明白肖從章是不想最後連累到他們。
可說到最後,魏嶺忽的又能理解此時肖從章的心情。
沒有一個人能接受等了這麽久的人再一次消失在自己眼前,連他都不能做到。
魏嶺沉默了下來,他垂眸看著眼前的令牌,明白他的托付之意,良久之後,無奈的苦笑了聲,眼中微暗間亦做了決定,還是將令牌收了下來。
他沒再多言,隻是在轉身往外走時,又忽的聽到了肖從章沉啞的說了一句。
“閑雲,我怕他在等我……”
魏嶺腳步一停,他側眸朝肖從章看了眼,他的背影挺立著,明明諸多重責背負在身上,卻始終不曾卸下半分。
他忽的覺得,上天總該讓肖從章如願一次,讓他和所願之人相守。
魏嶺無聲的笑了下,才轉身離開了書房。
肖從章立於窗前,視線落在遠處圍牆外平靜的上京城,無聲的風拂過,將覆蓋的帷幕掀開,露出暗處的波雲詭譎……
夜風陣起,風嘯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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