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解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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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重巒的背影凝上一層寒霧,思緒因為這句話變得滯緩。
    七年前的事他並不想再提,也從未怨恨過誰,他不明白青將為何要這般說……
    青將無聲的望向他,昔日麻木無光的眼中多了一絲自我。
    “如果當年我先去救大人,大人會不會就不會恨我?”
    他的話音中帶著絲絲的祈求和愧疚,又無法控製住自己不去回想當年的事情。
    傅重巒先前為在眼前還好,但此時他就在身邊,日日都能看見,更加重了青將的痛苦。
    因為從來到滁州這般久,傅重巒都不肯看他一眼,視他若無物。
    讓他隻能認為是因為傅重巒還記恨當年的事情,無法原諒他……
    傅重巒背對著青將,聽完他的話,麵色凝重的皺起眉。
    屋頂的飛簷落下一道虛白的雨簾,不斷濺落在衣擺上,麵頰上,將人自回憶中拉回,驟然清醒。
    傅重巒的餘光掃了遠處一眼,瞥見了一片被風垂起的衣角時,麵色漸漸冷了下來,眸色幽深。
    “青將,已經無法挽回的選擇,我恨與不恨有何意義?”
    “難道你當年違背殿下之意來救我,我就不用死一次嗎?”
    “可我怎麽記得,當年有那麽多人都希望我死?眼下又何必再演戲……”
    傅重巒的聲音泛著漠然的冰冷,就像在陳述事實,對青將方才的愧疚毫不在意。
    他緩緩轉過身,淺色泛璃光的瞳孔中,隻有冰冷無情的凝視,上下打量了眼青將,唇邊扯出一絲笑。
    “你既然選擇了跟在莫樓主身邊,成為他手中的刀劍,那當年你我之間的同僚之誼,再提便沒有意義了。”
    “同僚之誼……嗎?”青將的眼中透出茫然的痛苦。
    傅重巒輕輕垂下眼,沒在看他,隻是笑著發出一聲輕蔑的氣音。
    “如果你識趣些,就該明白,我此時對你厭煩至極,所以這幾日,在殺了肖紊之前,別來煩我。”
    話音落下,傅重巒好似連多看青將一眼都不願似得,冷嗤了聲後轉身往住所走去。
    青將沉默的盯著他的背影,不敢再發一言。
    蕭索的身影立在雨簷下許久之後,才緩緩的轉身,往暗處走去……
    直到周圍再無他人,兩道人影自遠處走出,望著傅重巒二人離開的方向,沉默不語。
    小穀小心的為莫應憐撐著傘,餘光掃了眼他的側臉神色,隱隱不安的問道。
    “主上,青將大人他……”
    竟然同那位傅郎君是舊識……
    莫應憐不知看向何處,昏暗之中,他緩緩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指尖摩挲著拇指上的銜尾蛇環,低聲說道。
    “殿下在時曾同我說過,若要徹底掌控人心,就要利用他們的弱點……”
    不管是青將還是傅重巒,他需要的並非絕對忠誠的手下,而是能為他所用的棋子。
    說到此處,莫應憐的神色間多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他從袖中取出一個漆黑的瓷瓶,遞給小穀。
    “把這個藥蠱讓青將服下。”
    小穀神色緊張的接過瓷瓶,頓了頓,仿佛知道藥蠱的作用一般,沒敢再多問下去。
    莫應憐最後瞥了眼被風雨灌入的屋簷,冷笑了聲,才轉身離開。
    小穀在原地目送他走遠後,心中不知為何又想起了七年前莫應憐將他救下時的身影,他有些失魂落魄的垂下頭,糾結的看了手中的瓷瓶許久,才下定決心離開……
    次日,滁州城中。
    肖從章同林修騎馬自城南歸府時,正好碰到了等候在外的江不履。
    看見肖從章下了馬,江不履迎過去,朝肖從章行禮。
    “聽聞將軍今日去了城南邊視察,下官特地在此等候。”
    江不履的麵色有幾分嚴肅,說話間神色裏摻雜了幾分焦急。
    肖從章的視線在他身上掃了眼,注意到了他官袍袖子上摩的發白走線的位置時,目光稍暗。
    肖從章帶著人往府中去,邊沉聲詢問。
    “江長史是有何要事?”
    聽到肖從章主動問起,江不履停頓了一瞬,才急忙說道。
    “方才下官收到刺史大人傳信,說磐魚縣眼下內澇未退,尚需耽擱幾日才能回到滁州……”
    肖從章帶著人走到了魏嶺臨時收拾出來議事的書房,坐下掃了眼江不履,看出了此時的猶豫,繼續問道。
    “江長史有話不妨直言。”
    聽到這話,江不履像是得到了準許一般,挺了挺背,顧不得禮儀厲聲說道。
    “這刺史未歸,城南那邊的重建和整頓便隻能耽擱下來,可百姓的糧食泡了水吃不得,房屋修繕又需大量銀錢,眼下還有不少百姓無家可歸……”
    似乎越說越急,江不履臉色黑沉了幾分,不免朝肖從章急聲追問要如何處理。
    “沒有刺史的下令,糧庫動不得,錢庫是如此,如今如多春寒,我們能等,百姓可不能等!”
    “是以下官才來尋將軍,望能得個解決之法!”
    江不履盯著肖從章的臉,麵上的神色嚴肅無比,仿佛隻要肖從章說出要拒絕,他當場就要上來給肖從章一拳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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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弄的守在屋外的林修注意到,時不時一臉緊張湊個腦袋進來盯著。
    肖從章聽出了江不履話裏話外的催促焦急,皺了皺眉神情嚴肅的說道:“我已讓軍師去信磐魚縣給淩大人了。”
    “眼下城南災情確實不能再拖……”
    肖從章抬手揉了揉發酸的眉心,回想起方才去城南看到的場景。
    城南受災的確是滁州城中最嚴重的,許多房屋都被水衝塌了。
    街道淤堵,不少百姓現在還安頓在城南的濟安堂中,聽說是遠在磐魚的滁州刺史淩秉吩咐的。
    他今日同林修轉了一圈滁州城,的確不少的百姓都在說這個淩秉宅心仁厚,為民憂慮……
    肖從章思緒微頓,似乎想到了什麽,他緩緩抬眸對上江不履的視線,眸光晦暗,嗓音發沉的問道。
    “江長史可有想出解決之法?”
    江不履一聽他這般問,仿佛在他意料之中,連忙說出早已準備好的解決之法。
    “眼下若將軍能下令開放糧庫,解百姓之急,再命人加急修建好城中排水渠,想來應當能暫時度過這一陣的雨季……”
    他的話音剛落下,好似預兆一般,屋外的天空忽的響起一聲悶雷,天色暗沉無比。
    江不履頓時神情憂重的抬眸朝外看去,難掩眼中的擔憂。
    他這副神情落在肖從章眼中,仿佛心中的那些諸多猜測已然有了真實的論證。
    這個江長史雖麵相看上去難以相處,性情秉直,不懂變通,但的確是思慮百姓的好官。
    隻不過眼下滁州城中為何對他有諸多誤解謠言一事暫未查到結果,肖從章麵上並未顯露太多情緒,隻是站起身將一塊令牌遞給江不履。
    江不履在看見令牌的那一刻,眼底露出幾分激動,連忙接過後,躬身想要跪謝,卻被肖從章攔下了。
    “此番便按江長史的對策去做,若淩刺史歸來問起,便讓他來找我。”
    江不履沉默的聽完,將手中的令牌握的更緊了。
    原本他來此也不過是想要賭一把,因為他聽說過這位驍勇善戰的肖將軍威名,但畢竟私自開放糧倉一事若無州地署官恩準,便是越俎代庖,世人皆是趨利避害。
    若傳揚出去定招惹麻煩,他本以為肖從章會思慮片刻,未曾想竟直接答應了。
    肖從章目光冷靜沉穩的看向江不履,沉聲說道。
    “既然關乎百姓,此事便無需猶豫,江長史不必多禮。”
    聽到肖從章肯定了他的話,江不履瞳孔微微顫動,幾番忍耐後,隻能用力的垂下頭,朝肖從章頷首點頭後,才拿著肖從章的令牌轉身離開。
    直到人走遠,林修才一臉感慨的走進來,朝肖從章說道。
    “想不到這江長史看上去難以相處,倒是處處為百姓著想……”
    肖從章睨了他一眼,沒有接他的話,而是走到門邊看了眼天色,目光幽暗的問道。
    “魏嶺去哪裏了?”
    林修想了想,說道:“軍師一早便去查冀州的事情了……”
    外邊的天色烏雲密布,仿佛天將要破開洞口,傾倒落雨。
    肖從章沉思了片刻,接著問道。
    “眼下離滁州城最近的除了冀州還有哪裏?”
    若滁州城的排水渠無法清通,再一次下雨後,對城中的百姓來說仍舊是折磨。
    隻有找來足夠的人手去清理,才能在陣雨之前解決滁州的燃眉之急,淹城之危。
    林修幾番思索,最後反應過來說道。
    “屬下記得軍師說過,除了冀州,滁州偏南,汨州最近!快馬加鞭一日必能到!”
    林修說完便也猜到了肖從章想要做什麽。
    “將軍想要去汨州調人?”
    肖從章回頭朝林修點了點,似乎已然有了決策。
    “留信魏嶺,讓他以我之令調動滁州駐兵,盡快修建排水渠。”
    “去備馬,我們去汨州調兵馳援。”
    事關百姓,林修此時反應極快,聽完連忙點頭後,便急急忙忙下去準備。
    肖從章離開時再次看了看天色,心中隱隱多了些許的擔憂……
    沒再多想,疾步離開。
    春時雨綿延,雨過萬物青。
    此時城南處的一個酒樓,一輛馬車停在門前,兩道身影自馬車走下,皆穿著遮掩身形的黑袍。
    光看背影,便知曉是身份不簡單的貴人,引得淩亂街道上的一些百姓的注目。
    其中一人似乎察覺到了這些目光,腳步微停,緩緩側眸朝外邊掃了眼,昏暗陰濕的天光下,隱約能看見黑袍底下露出的一寸清瘦蒼白的下頜。
    光是一眼,便足以令人遐想。
    青將和傅重巒被帶到樓中時,等了片刻,才看到了幾日未見的嵐蕪。
    她款步走到傅重巒麵前,神色淡淡的朝他行了一禮。
    “傅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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