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假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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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黑袍鬼麵人的唇角處流落的鮮血,在他蒼白如雪的麵上刺眼奪目。
明明被挾持著,麵上卻不見一絲恐懼之色,唯有陰鬱冷靜,仿佛早已預料到會有如此結果一般。
隱隱的心中仿佛有一種猜想,在無形的逼他去探究此人麵具下的神色……
肖從章皺了下眉,不待他多加思索,對麵的青將在看到他這般對待傅重巒時,理智早已不複存在。
就在他握劍朝肖從章刺來時,慌亂間,肖從章的耳邊聽到了一聲格外熟悉的輕嘲。
就在他愣神之時,身後的屋中暗處驟然發出一聲巨響,隨即便又滾滾刺鼻的濃煙噴出,遮擋住周圍的事物。
迷霧中有道寒光直逼肖從章的眉心刺來,為了抵擋,他隻能鬆開了鉗製的手。
混亂中,他隻聽到了一道嘶啞清潤的聲音。
“撤。”
懷中微涼的人影被人帶走,不到一息,便消失在了迷霧之中。
待濃密遮眼的迷霧散開,肖從章的視線環顧了周圍一圈,方才那些刺客和那個黑袍鬼麵人已不見蹤影。
肖從章握著劍,視線凝在了某處,氣息起伏間,聽到下邊林修擔憂的呼喊。
“將軍,他們跑了!可要去追嗎?!”
肖從章的腦海中回蕩著方才那個黑袍人的聲音,冷漠透著殺意的眉目間多了一絲鬆動。
此人到底是誰……
直到林修再次追問,他才回過神來。
“不必追了。”
聽到這話,林修等人才稍稍鬆了口氣,隻是麵上的警惕未消。
此時長街上滿是濃重的血腥氣,周圍躺了不少的屍首,周遭淩亂。
方才他們與那幫刺客不要命般的打了許久,早已是強撐,若方才肖從章的挾持沒有得手的話,那幫刺客還有後手的話,眼下他們當真都要栽在滁州了……
想到這,林修心有餘悸的低罵了兩聲:“這幫陰溝老鼠,就知道在背後暗算人!”
這回擺明了是有備而來,專門奔著殺肖從章來的……
聽完林修的話,肖從章收回視線,目光在樓台上掃了一遍,沒看到其他人影後,麵上的警惕和殺意才稍稍退去。
轉身準備飛身下去時,餘光掃到了一處角落,在看清那是什麽東西後,肖從章沉默的走過去,拾了起來拿在手中。
漆黑幽深的眼底卻不由的回想起了什麽。
是方才從那個鬼麵人身上掉落的……
那支朝他射來的箭,還有那陣突然提醒他的鈴聲……究竟是為何?
熏籠球裏麵的香粉早已被雨水衝掉,隻餘下一股幽涼的冷香。
肖從章神色微凜,眉頭緊皺起來,仿佛陷入了自我懷疑之中。
片刻的沉默後,他將熏籠球收進懷中,在借勢飛身跳下,朝林修他們沉聲命令道。
“這裏不安全,先回去驛館。”
話語落下,翻身上馬。
雨勢越發大,林修他們聽到命令後,神情嚴肅的點頭應了句後,幾人跟在肖從章身後,騎馬離開了此處……
大雨磅礴,驚雷滾滾,將此處殘留的血氣衝刷殆盡,一切的陰謀暗算盡數掩蓋在了雨夜之中……
……
傅重巒再次醒來時,已然是三日後了。
那夜逃走後他的身體根本撐不到回去便吐血暈了過去。
此時昏暗的臥房中點著嫋嫋的暖香,軒窗緊閉,屋中卻隱隱透著一股濕冷。
一道身影無聲的立在屋中,宛若一縷孤魂,悄無聲息。
傅重巒自惡夢中驟然驚醒,明明屋中溫暖,卻還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坐起身緩了許久,思緒才漸漸回籠,察覺到此時身上渾身被冷汗浸透,後背的傳來陣陣骨碎之痛,令人感到虛弱不適。
強忍著疼痛剛想起身下床時,恍惚間聽到了外邊遠處一聲很輕的歎聲,傅重巒瞬間反應過來,屋中還有其他人……
他停頓了片刻,隨後眼眸微斂似乎意識到了什麽,低頭輕咳了兩聲後,才麵帶虛弱的走下了床。
“重巒醒了?身子可還有不適?”
一道略帶笑意卻帶著陰濕寒氣的話語自遠處響起,令傅重巒的腳步微頓。
他緩緩抬眸看去,對上了莫應憐含笑的雙眸,以及似笑非笑的神色,目光幽深晦暗,似乎在打量著他。
傅重巒偏頭咳了兩聲,再回頭時,神色間多了一絲驚訝,一縷明光透過窗紗折射傅重巒越發消瘦見骨的麵上,襯得臉色更慘白了幾分。
此時屋中二人一人站在暗淡的幽影中,一人立在虛渺的雲光窗影裏,相隔幾步,卻無形中好似彼此對立,各自試探。
“樓主何時回來的?”
他此話帶著試探之意,並沒有刻意隱藏。
傅重巒走到莫應憐麵前,目光沉靜的同他對視片刻,忽的勾唇輕笑了聲,像是猜到了莫應憐心中的猜想,主動先說道。
“樓主若對我有所懷疑猜忌,不妨直言,我既然答應與樓主合作,便不會有所欺瞞。”
聽到他此話,莫應憐若有所思的審視了他一眼,隨後才走到一旁,倒了杯水,遞給傅重巒時淡然笑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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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巒多慮了,我隻是在想你昏睡了三日,若身體還有不適,可喚嵐蕪過來再替你診治。”
傅重巒垂眸睨了眼那杯遞到眼前的水,沉默了會,才抬手接過。
莫應憐麵帶戲謔的看向傅重巒,似乎是想起了什麽,輕聲詢問道。
“聽嵐蕪說,刺殺肖紊那夜,你救了她一命?”
他的尾音染了幾分狐疑,仿佛不過是尋常的關切,並沒有一絲要責怪的意味。
而傅重巒在聽到此話時,卻仿佛被驚嚇到了一般,拿著水杯的手微抖,失手將水杯摔在了地上。
莫應憐垂眸瞥了眼,麵無表情的微微歪頭,望著傅重巒。
後者清雋蒼白的麵上則露出幾分屈辱和失態。
傅重巒的眼尾因為悲憤而染了幾分猩紅,淺色的眸底難掩愧疚。
他的背影挺直,隻後退半步彎腰深躬,朝莫應憐請罪,話剛說出口,便因為過度的嘶啞而更添幾分疲態。
“此事還請樓主莫要責怪青將和嵐蕪姑娘,是我當時失手沒能親手殺了肖紊,這才讓他逃脫。”
“樓主若要責罰,重巒甘願領受……咳咳!”話音落下,伴隨著痛苦嘶啞的重咳,還有一滴自傅重巒眼角滑落的不甘的濕淚。
任誰看到這幅場景,隻當是麵前之人早已盡了全力,奈何不如天算,便不忍多加苛責。
莫應憐聽完神色並未有變化,隻是目光緊緊的凝在傅重巒的麵上,微微朝他靠近。
就在傅重巒凝神專注時,一隻手輕輕觸碰上傅重巒的眼角,那滴微涼的淚珠被指尖接住,消弭在手中。
傅重巒微微一頓,抬眸對上莫應憐的目光。
他朝傅重巒緩緩笑了聲,麵上的神色多有惋惜,卻並無責怪。
莫應憐輕歎了聲,望著傅重巒那張格外熟悉的臉,仿佛在透過他回想起了許多事。
“阿巒放心,我不會怪你的……”
傅重巒眸光微暗,壓下心中翻湧的疑惑,隻沉默不語。
莫應憐收回手,繼續說道:“肖紊行事警惕防備,自然很難將他一擊必殺,此計不成,另謀他法即可,重巒不必自責。”
不知為何,此話在傅重巒聽來,此番的袒護仿佛更像是他在進行更大的陰謀和試探。
不過既然莫應憐給了他台階,沒有當麵戳穿他的戲碼,傅重巒自然要順勢而下。
他長歎了聲,麵露幾分愧疚可惜,再次作揖行禮,啞聲說道。
“那便多謝樓主了……”
莫應憐不疑有他,聽完他的話後隻略微頷首,轉身往外走時,又腳步一停,微微側眸,望向不遠處放在書案上的那個藍金銅鬼麵具,忽的說道。
“你可知曉這副麵具出自何處?”
傅重巒目光漸深,眼底露出幾分警惕,目光順著他的話望向那個麵具,沒有立刻接莫應憐的話。
不過他好似也並不需要傅重巒的答案,回眸朝傅重巒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才邁步轉身離開。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傅重巒緊繃的思緒才沉了下來。
他站在原地思慮了許久,直到一側未關緊的窗扉被風吹開半扇,春日的涼風灌進屋中,吹動傅重巒單薄的衣擺。
冷靜下來後,傅重巒靜靜的望著那個泛著藍金浮光的麵具,腦海中漸漸勾勒出一張串聯的網……
漸漸在心中凝結出一個結論。
莫應憐才是那個同書中巫穀,同這個鬼麵具有關聯的人……
那當年,五皇子是否早已知曉莫應憐的身份……
這背後,到底在隱瞞著什麽秘密……
傅重巒皺緊眉目,眼中漸漸被這些猜測侵蝕,他側眸看向窗外,大雨過後,一片新綠,窗外隻有綿綿如絲的春雨,溫和繾綣……
如若當年的事是一場被迫而生的洪流,那到底誰是那個摧毀堤壩的人?
他?亦或是莫應憐?還是當年的五皇子?
莫應憐真正想要做的究竟是什麽事……
諸多的思緒,最終化為一聲無奈的歎息,回響在風中。
……
“這鬼麵人到底為何要追著咱們將軍殺呀!莫不是看上咱們將軍的俊美了?不應該啊?”
“他到底要做什麽!”
“軍師你說話呀!”
“將軍~??”
林修在驛館的書房中來回踱步,盤算著三日前肖從章又有被刺殺的事。
而屋中其餘的兩人則各自陷入自己的思緒中,不知有沒有聽見林修的話。
見無人搭理,林修氣衝衝的跑到魏嶺麵前,見他還在走神,湊到他的耳邊便大喊。
“軍師!小溫大夫來了!!”
話音剛落,隻見魏嶺噌的一聲站起身,仿佛回過神來一般的四處張望,神色見難掩欣喜。
“阿庭?阿庭來了?在哪?”魏嶺異常高興的看向林修,迫切的向他詢問。
林修麵無表情的盯著魏嶺,冷漠的回了他一句。
“在你麵前。”
魏嶺眼眸宛若狐狸般眯起,凝神盯著林修那張黝黑憨厚的臉看了半天,最後回了他一個無語諷刺的冷笑。
“嗬。”隨後便又跟被抽了魂一般癱回了椅子上。
林修無語,轉頭看向肖從章,隻見他坐在書案旁,正全神貫注的盯著桌子上擺著的那個熏籠球在沉思,已然半天一動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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