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屋簷之上，俯瞰尚書府的燈火，心中隻有一個念頭：
    既然入了這盤棋局，那就走到底。
    可還未等我邁步，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後方傳來。我迅速轉身，卻見是雲逸塵的貼身小廝阿七，神色慌張地朝我招手。
    “沈姑娘，不好了！太子黨的人已經找上門了！”
    我心頭一震，腳步一頓，隨即冷靜下來：“他們來了多少人？”
    “六七個，全都帶著刀。”阿七壓低聲音，“說是要你立刻停手，不然……就讓你後悔終生。”
    我眯起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來得倒是挺快。”
    顧言澈聞言皺眉：“你要去見他們？”
    “當然。”我整理了下衣袖，目光如炬，“躲不是辦法，該來的總要來。”
    他沉默片刻，終是點頭：“我在暗處跟著你。”
    我輕笑一聲：“有你在，我才敢放心往前衝。”
    夜色中，我回到雲府，剛踏入偏院，便看到幾個身穿黑衣的男子站在門前，為首之人麵色冷峻，手中握著一柄短刀，刀刃在月光下泛著寒光。
    “沈清歡？”那人開口，語氣不善。
    我上前一步，微微一笑：“正是。”
    他上下打量我一眼，冷哼道：“聽說你最近查了不少不該查的事。”
    我挑眉：“何出此言？我隻是奉旨協助調查科舉舞弊案罷了。”
    “少裝蒜。”他逼近一步，語氣森然，“你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在查戶部尚書？你以為你是誰？一個小小的宮女，也敢插手朝廷大事？”
    我依舊麵帶微笑，語氣卻不卑不亢：“大人說得沒錯，我是宮女，但也是皇上親口允諾協助此案的人。若說我越權，不如先問問聖上意下如何。”
    那人氣得臉色發青，卻一時語塞。
    我繼續道：“你們想嚇唬我？我確實怕，怕的是真相被掩蓋，怕的是天下學子寒心，怕的是謝家無辜受牽連。”
    “夠了！”另一名男子怒喝，“敬酒不吃吃罰酒是不是？”
    我看著他，眼神平靜：“你們今天來，是想讓我知難而退？還是想讓我死？”
    那幾人互相對視一眼，氣氛頓時凝重起來。
    “隻要你從此不再插手此事，我們可以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為首的男子冷冷道，“否則——後果自負。”
    我緩緩笑了：“後果？我倒想知道，你們能給我什麽後果？”
    話音剛落，其中一人猛地拔刀，刀鋒直指我咽喉！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黑影從天而降，劍光一閃，刀鋒應聲落地。
    顧言澈立在我身前，長劍未收，目光如鷹隼般掃過眾人：“誰再動她一根手指，我讓他全家陪葬。”
    那幾人臉色驟變，顯然沒想到我會有人護著。
    “顧言澈……”為首的男子咬牙切齒，“你也要插手這事？”
    “我不插手，隻是護人。”顧言澈淡淡道，“她若出了事，你們猜皇上會怎麽想？”
    一句話，將他們逼入死角。
    他們對視片刻，終究不敢輕舉妄動，隻能憤憤地收刀離去。
    我望著他們的背影，嘴角揚起一抹冷笑：“看來，太子黨已經開始坐不住了。”
    顧言澈收劍歸鞘，轉頭看我：“你打算怎麽辦？”
    我輕輕一笑：“當然是繼續查下去。”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忽然低聲道：“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我點頭：“意味著，我已經沒有退路。”
    他說不出話來，隻默默站在那裏，像一座山，擋在我與風暴之間。
    深夜，我回到房中，坐在窗邊，望著天上的月亮。
    我知道，太子黨的威脅不會就此罷休。他們今日隻是試探，明日或許就會派出更狠辣的手段。
    但我並不怕。
    因為我早已不是那個隻想求安穩的小宮女。
    我低頭翻閱手中的賬本副本，指尖劃過那些密密麻麻的名字和交易記錄，腦海中開始構思下一步行動。
    必須盡快找到直接證據。
    必須讓皇上親眼所見。
    我起身，披上外衣，正準備出門，門卻被輕輕敲響。
    “進來。”
    門開，是雲逸塵。
    他一身錦衣華服，臉上卻不見往日的嬉笑，反而神情凝重。
    “你沒事吧？”他問。
    我搖頭：“沒事。”
    他走近幾步，低聲說道：“太子黨已經放出話來，說你不識抬舉，若再不收手，就要對你動手。”
    我淡笑：“他們早該這麽說了。”
    雲逸塵看著我，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你真的不怕？”
    我抬頭看他，眼神堅定：“怕，但我更怕天下寒心。”
    他沉默良久，終是歎了口氣：“你比我想的還要瘋。”
    “瘋一點也好。”我輕聲道，“至少還能做點事。”
    他忽然笑了：“好，既然你瘋了，那我也陪你瘋一次。”
    我愣住：“什麽意思？”
    他從懷中取出一枚玉佩，遞到我麵前：“這是我雲家的信物，持此玉佩，可在京中調動三成雲家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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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震驚地看著他：“你這是……”
    “別誤會。”他打斷我，“我不是為了你，是為了謝婉柔，為了謝家，也為了我自己。”
    我接過玉佩，沉甸甸的，仿佛承載著某種無法言說的信任。
    “謝謝。”我說。
    他擺擺手：“別謝得太早，接下來的日子，恐怕不好過了。”
    我點頭：“我準備好了。”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轉身離開。
    我握緊玉佩，望向窗外的夜色，心中一片清明。
    這一夜，我再次下定決心，不管前方有多少風浪，我都不會退縮。
    因為我知道，有些事情，總要有人去做。
    哪怕那個人是我。
    第二日清晨，我照常前往禮部衙門，表麵一切如常，實則已做好最壞打算。
    可就在午時，我又接到消息——
    一名考生突然暴斃於家中，死狀慘烈，身上留有一張紙條，寫著四個字：
    “閉嘴自保。”
    我攥緊紙條，心口一陣刺痛。
    這不是警告，而是赤裸裸的恐嚇。
    但他們錯了。
    他們以為我會害怕，會退縮。
    可他們不知道，越是這樣，我越要查個水落石出。
    我走進禮部，迎麵而來的一位官員冷笑道：“沈姑娘，聽說你最近查得很熱鬧啊。”
    我微笑著回應：“職責所在，不敢懈怠。”
    他皮笑肉不笑：“是啊，職責……可有時候，太過盡責，也會惹禍上身。”
    我直視著他：“大人是在提醒我？”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轉身離去。
    我知道，這場博弈，才剛剛開始。
    而我，已經無路可退。
    我站在禮部門前，陽光灑在肩頭，卻照不進心底。
    我深吸一口氣，轉身走向下一個線索的方向。
    身後，風吹動樹葉，沙沙作響。
    像是命運的低語。
    又像是，戰鼓的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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