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鼓聲在夜色中漸息，斷龍穀口的風裹著血腥與寒意撲麵而來。我站在顧言澈身旁，望著沙盤上那條蜿蜒向東的小徑——那是敵軍最有可能突襲的方向。
    “他們今晚不會來。”我低聲說，“太黑了，不適合大規模行動。”
    顧言澈點頭，眉宇間卻依舊緊鎖：“但也不會拖太久。”
    趙靖抱臂站在一旁，沉聲道：“將軍，敵軍雖退，但東側密林仍有異動，屬下已派暗哨盯梢，若有風吹草動立刻回報。”
    我抬眼看了他一眼，忽然想起一事：“對了，雲逸塵那邊可有消息？”
    顧言澈從案幾抽屜中取出一封密信遞給我：“今晨剛到，說是西南漕運線路上有異常交易，有人高價收購‘幽曇’。”
    我展開信紙細看，眉頭微蹙：“幽曇……這可是劇毒之物，尋常藥商絕不敢碰。”
    “所以才蹊蹺。”顧言澈神色凝重，“這批貨不是流向邊疆，而是被秘密送往天啟城方向。”
    我心頭一凜：“你是說，蕭婉儀？”
    “不排除這個可能。”他低聲道，“她若想攪亂局勢，最好的辦法就是在後方製造混亂，讓皇帝無暇顧及前線。”
    我沉默片刻，緩緩道：“看來我們不僅要防著外敵，還得盯著朝堂。”
    趙靖皺眉：“可眼下兵力吃緊，若是再分兵回援……恐怕會削弱前線防禦。”
    我看著沙盤上的地形圖，指尖輕輕劃過一條隱秘小路：“或許，不需要分兵。”
    顧言澈看向我：“你有主意？”
    我點頭：“我們可以借江湖之力。”
    趙靖愣了一下：“江湖？”
    “不錯。”我目光堅定，“雲家的情報網遍布天下，而謝家這些年也與不少門派有舊交。若能聯絡幾位掌門，讓他們協助調查這批幽曇的去向，既能牽製蕭婉儀的動作，又不需動用朝廷兵力。”
    顧言澈沉吟片刻，終是點頭：“可行。但此事必須謹慎，稍有不慎便會打草驚蛇。”
    我笑了笑：“放心，我自有分寸。”
    正說著，帳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一名傳令兵掀簾而入，單膝跪地：“將軍！緊急軍情！”
    顧言澈立即起身：“講。”
    傳令兵喘著氣道：“西南武林聯盟突然發難，稱朝廷征兵擾民、賦稅加重，聯合七大門派公然對抗官府，並襲擊了三處驛站，燒毀糧倉兩座！”
    帳內頓時一片死寂。
    我心中一沉，立刻意識到事情不對勁：“這動靜太大了，不像是江湖人士能做出來的。”
    趙靖皺眉：“確實不像尋常門派行為，更像是有組織的軍事行動。”
    顧言澈眼神銳利如刀：“幕後必然有人操縱。”
    我緩緩開口：“看來，我們的猜測沒錯。神秘勢力果然不止一個，而且已經開始動手了。”
    趙靖急道：“將軍，我們現在怎麽辦？若是放任不管，怕是要波及整個西南，甚至影響前方戰局。”
    顧言澈看向我：“你怎麽看？”
    我深吸一口氣，腦海中迅速梳理情報：“西南武林素來各自為政，極少聯手。如今能調動七大門派，說明背後之人不僅財力雄厚，還掌握了足以威脅他們的籌碼。”
    “你的意思是？”趙靖問。
    “要麽是利益驅使。”我淡淡道，“要麽，是生死脅迫。”
    顧言澈眯起眼睛：“無論哪種，都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解決的。”
    我點頭：“所以我們得盡快行動，否則等他們站穩腳跟，就更難收拾了。”
    趙靖遲疑道：“可現在前有外敵，後有叛亂，我們該如何應對？”
    我望向顧言澈：“你說呢？”
    他沉默片刻，終是開口：“先穩住前線，不能讓敵人有機可乘。至於西南之事……”他頓了頓，語氣堅定，“我陪你走一趟。”
    我怔了一下：“你不守邊關？”
    他挑眉一笑：“你以為我會讓你一個人去冒險？”
    我忍不住笑出聲：“你這是擔心我？”
    “當然。”他理所當然地說，“你要是出了事，誰來幫我調兵遣將？”
    我白他一眼：“那你倒是挺會給自己找理由。”
    他握住我的手，掌心溫暖而有力：“清歡，我知道你有能力，但我也知道，這次的事遠比你想的複雜。”
    我看著他，輕聲道：“所以我才需要你。”
    他點點頭，隨即轉頭對趙靖道：“你留下鎮守大營，隨時關注敵軍動向。若有異動，即刻飛鴿傳書。”
    趙靖抱拳領命：“末將領命。”
    我則轉身走向案幾，鋪開一張地圖，開始標注路線和關鍵節點：“我們需要從西南潛入，最好能找到幾個可靠的門派作為突破口。”
    顧言澈走到我身邊，一同研究地圖：“我記得蒼山派與謝家有些淵源，或許可以先去那裏探探口風。”
    “好主意。”我點頭，“蒼山派掌門蒼鬆子是個老頑固，但也講義氣，若能說服他，或許能撬開其他門派的嘴。”
    他笑著搖頭：“你這張嘴，真是越來越會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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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是跟你學的麽？”我挑眉。
    他無奈一笑：“行吧，算你贏。”
    我得意地揚起下巴：“那當然。”
    氣氛短暫輕鬆了些，但很快又被沉重壓了下來。
    “還有一個問題。”我收起笑容，“這批幽曇究竟來自哪裏？如果真的是蕭婉儀在背後操控，那她的勢力已經滲透到了江湖。”
    顧言澈沉思片刻，忽然道：“或許，該讓雲逸塵查查這條交易鏈背後的真正買家。”
    “嗯。”我點頭，“回頭我就給他寫信。”
    正說著，帳外又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一名情報員匆匆進來，臉色蒼白：“將軍，屬下剛剛收到最新消息，西南武林聯盟已攻占一座城池，正在逼迫地方官員歸順。”
    我心頭一震：“他們動作太快了。”
    顧言澈握緊拳頭：“不能再拖了，我們必須立刻出發。”
    我點頭：“那就明早啟程。”
    他看著我，眼中滿是擔憂：“你準備好了嗎？”
    我笑了笑：“我一直都在準備。”
    他歎了口氣，伸手揉了揉我的頭發：“你啊……”
    我仰頭看他：“怎麽，後悔答應陪我去了？”
    他搖頭：“怎麽會？我隻是……不想你受傷。”
    我靠在他懷裏，輕聲道：“我也不想你受傷。”
    他低頭吻了吻我的額頭：“那我們就一起活著回來。”
    我點頭：“嗯，一起。”
    夜風呼嘯，燭火搖曳，帳外的雪越下越大。
    我知道，這一趟西南之行，注定不會太平。
    但我更清楚，隻有解決了這些隱患，才能真正迎來屬於我們的盛世。
    “沈清歡。”顧言澈忽然輕喚我的名字。
    “嗯？”
    “你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
    “哪一句？”
    “你說要和我一起扛的時候，我說我知道。”
    我笑了：“記得。”
    他看著我，眼神溫柔而堅定：“這一次，換我陪你。”
    我眨眨眼：“那你要跟緊點，別掉隊。”
    他輕笑：“你才是，別總是衝在最前麵。”
    我調皮地做了個鬼臉：“那要看情況。”
    他無奈地搖頭：“真拿你沒辦法。”
    我靠在他胸前，聽著他有力的心跳，心中卻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
    這場風波，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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