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審訊室的火光下，看著那名被俘的細作嘴唇顫抖地張開，仿佛終於決定開口。然而還未等他說出一個字，外麵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這緊繃的氣氛。
    顧言澈眉頭一皺，抬手示意親衛去查看情況。
    片刻後，一名傳令兵衝進來，單膝跪地：“大人，西南方向發現敵軍小股部隊活動跡象，疑似試探性進攻。”
    顧言澈神色一凜，立刻起身走向地圖案前，目光如鷹般掃過邊疆地形圖。
    我走上前，指尖輕點在一處山穀位置：“這裏。”
    他轉頭看我，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你也注意到了？”
    “敵軍頻繁騷擾糧道、派出細作混入營地，說明他們不打算正麵交鋒。”我語氣冷靜，“他們是在拖延時間，等待什麽……或者，他們在試探我們的反應。”
    顧言澈點頭：“我也有此懷疑。但他們為何偏偏選在這時候？”
    我沉默片刻，緩緩道：“也許是有人給他們送去了新的情報。”
    我們同時看向那名細作，他的臉色愈發蒼白。
    就在此時，那名細作忽然掙紮著喊出一句話：“是……是你們內部的人！”
    話音未落，他猛地咬牙，嘴角溢出黑血，身體劇烈抽搐幾下，最終癱軟下去。
    “毒發了！”親衛驚呼。
    我快步上前探其鼻息，已無呼吸。手指在他衣襟內側輕輕一摸，果然觸到一張微硬的小紙條。
    顧言澈接過紙條展開，眼神瞬間變得凝重：“這是……一封密令。”
    我湊近一看，上麵寫著幾個字：“三日後，誘敵深入。”
    我與顧言澈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出震驚與警覺。
    “看來，他們的計劃已經開始。”我低聲說。
    夜風卷起帳外的旗幟獵獵作響，寒意滲入骨髓。我知道，這一戰，才剛剛拉開序幕。
    第二日清晨，我便開始整理手中掌握的情報，將敵軍戰術變化、糧道受襲路線、細作潛入方式一一標注在地圖上。顧言澈在一旁默默地看著，偶爾插嘴補充細節。
    “你這次來，不是為了幫我那麽簡單吧？”他忽然開口。
    我抬頭看他，笑了笑：“你想聽實話？”
    “當然。”
    “我想親眼看看，這場棋局到底是怎麽下的。”我指了指地圖上的幾個關鍵點，“敵軍改變戰術，背後一定有高人指點。而這個人，很可能就在京城。”
    顧言澈沉思片刻，忽然問：“你是說……蕭婉儀？”
    我搖頭：“她有這個動機，但未必有這個能力。若真是她，早就該動手了，何必等到如今局勢膠著之時？”
    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你懷疑誰？”
    我望著地圖良久，緩緩吐出兩個字：“雲逸塵。”
    他微微一怔，隨即皺眉：“不可能。他是你的盟友。”
    “正因為是盟友，我才更清楚他的手段。”我低聲道，“他在商道上縱橫多年，最擅長的就是用最少的成本獲取最大的利益。而這盤棋，正適合他布局。”
    顧言澈沉默下來，半晌才道：“那你打算怎麽辦？”
    “先穩住邊疆局勢。”我收起地圖，“然後再回京查證。”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忽然伸手握住我的手腕：“清歡，答應我，別一個人查到底。”
    我笑了：“你以為我是那種會孤身犯險的人嗎？”
    他鬆開手，卻依舊不放心：“你總是這樣，明明知道危險，還要往前衝。”
    “因為我知道，你在後麵。”我直視他的眼睛，“所以我不怕。”
    他怔了一下，隨即嘴角揚起一抹溫柔笑意：“你啊……還是老樣子。”
    接下來的兩天，我和顧言澈日夜研究敵情，製定應對策略。第三天清晨，敵軍果然發動了一次小規模進攻，目標正是我們設防較弱的西翼。
    顧言澈原本想親自帶兵迎戰，但我攔住了他。
    “你不能打草驚蛇。”我說，“讓他們以為我們還在慌亂之中。”
    他遲疑片刻，終是點頭：“好，依你。”
    果然，敵軍試探之後並未深入，而是迅速撤退。我趁機安排人在沿途布下暗哨，觀察敵軍動向。
    當晚，我坐在營帳中翻閱情報，忽然聽到外麵傳來一聲極輕的異響。
    我立刻熄滅燈火，悄然走到窗邊。隻見一道黑影從營帳後方掠過，身形敏捷，顯然是個高手。
    我沒有立刻追出去，而是靜靜等待。果然，那人沒走遠，反而蹲伏在角落，似乎在等待什麽。
    我心中冷笑，悄悄繞到他身後，一把扣住他的肩膀。
    那人猛地回頭，竟是謝婉柔身邊的貼身宮女——秋月。
    我一愣：“你怎麽來了？”
    秋月喘著氣，臉色蒼白：“姑娘，大事不好了……太後病重，皇上已經下令調您回京！”
    我心頭一震，但很快恢複冷靜：“太後病重？可有禦醫診治？”
    “有，但太醫們束手無策，說是中毒所致。”秋月焦急道，“而且，皇後蕭婉儀稱病不出，宮中傳言紛紛，局勢混亂。”
    我閉了閉眼，腦海中迅速分析各種可能性。
    “我要回京。”我對秋月說。
    她點點頭：“我已經備好了馬車。”
    我轉身走進營帳，顧言澈正站在門口等我。
    “你要走了？”他問。
    我點頭：“太後病重，宮中局勢不明，我必須回去。”
    他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拉住我的手：“小心點。”
    我笑了笑：“你也是。”
    他看著我，忽然低聲說：“如果……如果不是現在這種局麵，我真想帶你離開這裏。”
    我怔住，看著他認真而溫柔的眼神，心底泛起一陣柔軟。
    “等這一切過去。”我說，“我們就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過日子。”
    他嘴角微微揚起，眼中閃爍著我熟悉的堅定光芒。
    我收拾好隨身物品，跨上馬背，最後看了一眼這片風沙彌漫的邊疆大地。
    風卷起我的鬥篷，如同命運的帷幕，在我身後緩緩合攏。
    城門開啟，馬蹄踏雪而行，我向著京城的方向疾馳而去。
    而在遠方，邊關大營的燈火依舊明亮，像一顆不肯熄滅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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