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未歇，邊疆的營帳外卻已響起戰鼓聲。我站在窗前望著遠處起伏的山巒，心中卻惦記著趙晟昨日離開時說的那句話：“你這樣的人，怎麽也逃不過廟堂。”
    他回了京城，而我，留在了邊疆。
    顧言澈的軍營就紮在離江寧不遠的北麓關外。這裏地勢開闊，背靠大山，易守難攻。自從確認有神秘勢力插手新政後，顧言澈便提前調兵遣將，以防敵人趁虛而入。
    “沈姑娘。”一名親衛走進屋內，“將軍請您去中軍帳議事。”
    我點了點頭，披上外袍，走出屋子。天還未亮，空氣中帶著寒意，遠處的營地燈火通明，士兵們已經起床操練，喊殺聲此起彼伏。
    顧言澈坐在主位上，身披重甲，神情肅穆。見我進來，他起身迎了幾步，道：“清歡，我們等你。”
    我掃了一眼桌上的地圖，上麵標注著敵軍的動向與兵力部署。雲逸塵送來的情報顯示，敵軍已在百裏之外集結完畢，隨時可能發動總攻。
    “看來他們是要趁著朝廷還在處理新政問題時，一舉拿下邊疆。”我低聲說道。
    “正是。”顧言澈點頭，“我已經下令全軍戒備，但士氣方麵……還有些不穩。”
    我望向他：“你想讓我做什麽？”
    他笑了笑，眼中閃過一絲疲憊：“你是謀士，也是他們的希望。你的話，比我的命令更能讓他們安心。”
    我輕歎一聲：“那就從今晚開始吧。”
    夜色沉沉，營地中央燃起了篝火。士兵們圍坐四周，火光映照著一張張年輕的臉龐。他們有的才十七八歲，有的已是征戰多年的老兵，此刻都靜靜地看著我走上臨時搭建的高台。
    “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開口，聲音不大，卻穿透了夜風。
    有人搖頭，有人低聲議論。
    “我是謝家曾經的丫鬟，後來成了皇帝身邊最年輕的謀士。”我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但我更願意告訴你們，我曾和你們一樣，是個普通人。沒有顯赫家世，沒有驚世才華，隻有活下去的決心。”
    火堆旁的氣氛悄然變了。
    “我知道你們有些人害怕，這很正常。打仗不是兒戲，流血、犧牲，都是真實會發生的事。”我繼續說道，“但你們有沒有想過，這一仗，不隻是為了皇帝，更是為了你們的家人，為了這片土地上的百姓。”
    人群中有人輕輕點頭。
    “你們的父母妻兒，在家裏等著你們平安歸來。他們不會看朝堂風雲，隻在乎你們能不能活著回家。”我語氣堅定，“而我要告訴你們——隻要你們齊心協力，就沒有打不贏的仗！”
    話音剛落，一名老兵忽然站起身，高聲喊道：“誓死效忠將軍，誓死守住邊疆！”
    緊接著，更多人跟著喊起來，聲震四野。
    顧言澈站在一旁，嘴角浮現一抹笑意。
    我知道，這場戰前動員，至少在這一刻，成功了。
    翌日清晨，偵查的線人傳回消息：敵軍主力已抵達十裏坡，準備發起總攻。
    我立刻召集將領們進入中軍帳，展開最後的戰略部署。
    “敵軍人數占優，正麵交鋒恐怕吃虧。”我說，“但我們有一樣他們沒有的東西——地形。”
    我指著地圖上的峽穀：“這裏地勢狹窄，最適合設伏。我們可以派出一支精銳小隊，埋伏在兩側高地，待敵軍半數通過時突然襲擊，打亂他們的陣型。”
    顧言澈點頭：“這個戰術可行。但必須精準控製時機，否則反而會被敵軍反撲。”
    “我會親自帶人過去。”我淡淡地說。
    眾將一愣。
    “你？”有人質疑，“你不是謀士嗎？”
    我看了他一眼：“謀士也要懂實戰。而且，沒人比我更清楚什麽時候該動手。”
    顧言澈沉默片刻，終於點頭：“好，你去。”
    計劃定下，各司其職。
    當夜，我率二十名影衛悄悄潛行至峽穀高地。寒風刺骨，山路濕滑，但我們不敢點火照明，隻能借著星光前行。
    “沈姑娘，真的要在這裏設伏？”一名影衛低聲問。
    “是。”我答，“敵人越自信，就越容易掉進陷阱。”
    我們在懸崖邊藏好弓箭和滾石，等待黎明的到來。
    天邊泛白時，遠方傳來馬蹄聲。
    敵軍果然來了。
    他們列成長龍，浩浩蕩蕩穿過峽穀，顯然沒料到會有伏兵。隊伍中有不少是新兵，步伐淩亂，眼神慌張。
    “差不多了。”我低聲道。
    身旁的影衛拉緊弓弦，蓄勢待發。
    就在敵軍過半之時，我猛然揮手！
    “放箭！”
    刹那間，箭雨如暴雨傾瀉，敵軍頓時陷入混亂。緊接著，滾石轟然砸下，封鎖了峽穀出口。
    “殺！”我一聲令下，影衛們衝出掩體，直撲敵軍側翼。
    戰場瞬間陷入腥風血雨。
    敵軍被攔腰截斷，前後無法呼應，陣型大亂。而顧言澈早已在另一頭布下重兵，趁機發起猛攻。
    這一戰，打得異常激烈。
    我手持短刀，穿梭於敵陣之中，雖非武藝高強，卻靠著冷靜判斷一次次避開致命攻擊。影衛們配合默契，以少勝多，硬生生拖住了敵軍主力。
    正酣戰間，忽聽前方傳來一陣號角聲。
    敵軍援兵到了！
    我心頭一緊，立即做出決定：“撤！快！”
    我們迅速撤離峽穀，退至高地重新布防。
    敵軍雖受挫，但並未潰敗，反而更加凶猛。顧言澈那邊也傳來戰報，敵軍主力仍在拚死抵抗。
    局勢再度緊張。
    我擦了擦臉上的血跡，望著戰場中央那麵飄揚的敵軍帥旗，咬牙道：“這還沒完呢。”
    身後，一名影衛遞來水囊：“沈姑娘，喝口水吧。”
    我沒有接，隻是盯著那麵旗幟，緩緩道：“你說，如果把那麵旗子砍下來，會不會讓敵軍徹底崩潰？”
    他一怔：“可那是敵軍主帥所在……”
    我笑了：“正因為如此，才值得一試。”
    風掠過山穀，吹起我染血的衣角。
    我知道，真正的決戰，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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