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禦花園的朱紅長廊下，望著遠處那片金黃的琉璃瓦。陽光灑在身上，卻照不進心裏。三日前與顧言澈、雲逸塵從江湖密室中脫身，那一戰雖未徹底終結影尊的封印，但也重創了神秘組織的核心力量。
    朝堂上，新帝已開始推行勢力整合，謝婉柔也逐漸掌控後宮局勢，而我——沈清歡，如今已被任命為“掌事女官”，負責整肅後宮秩序。
    “小姐，太後召見。”阿硯輕聲提醒。
    我回過神來，整理了下衣襟，隨著她穿過重重宮門。沿途的宮娥們低眉順眼地行禮，不再像從前那樣互相攀比、爭風吃醋。這幾個月的新策推行，確實讓後宮安靜了不少。
    “你今日氣色不錯。”謝婉柔倚在軟榻上，手中把玩著一隻香爐，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看來是終於能睡個安穩覺了。”
    “多虧娘娘支持。”我笑著行禮，“若不是您準許我整頓後宮，恐怕現在還是一團亂麻。”
    “可不是嘛。”她挑眉，“前幾日還有人偷偷給我遞話，說你太嚴苛，連賞花都得按時辰來。”
    我笑了笑：“規矩立下來，總有人不習慣。但隻要堅持下去，日子久了，自然就習慣了。”
    她輕輕吹了口氣，香爐裏升起一縷幽藍的煙霧，纏繞在我眼前：“你知道嗎？我小時候最討厭的就是規矩。可現在……反倒覺得規矩才是最好的保護。”
    我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我們一同前往太後寢宮的路上，謝婉柔忽然輕聲道：“你還記得那個黑袍人嗎？”
    “當然記得。”我皺眉，“他身上有股邪氣，像是被什麽東西侵蝕了。”
    “聽雪樓最近查到些線索。”她壓低聲音，“那人曾是皇城司的一名密探，後來失蹤多年。如今竟成了影尊的信徒……”
    我心頭一緊，卻沒有再多問。這些事情，遲早會水落石出。
    太後正坐在窗邊繡花，見我們進來，微微一笑：“來了。”
    “兒臣給母後請安。”謝婉柔乖巧地行禮。
    “你也坐吧。”太後抬手示意我坐下，“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我欠身道：“這是奴婢分內之事。”
    “分內之事？”她放下針線，目光溫和，“你做得很好。後宮這些日子井然有序，連皇帝都誇獎了幾句。”
    我低頭淺笑，沒有接話。
    “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太後繼續道，“所以才放心讓你來管這件事。隻是……”她頓了頓，“有些人心，不是靠規矩就能收服的。”
    我心中一凜，麵上依舊平靜：“母後說的是。”
    她滿意地點點頭，命人端來一盤點心：“嚐嚐吧，是江南剛送來的桂花糕。”
    我接過一塊，入口香甜，唇齒留香。
    “你這丫頭，做事沉穩，說話也得體。”太後笑著看向謝婉柔，“難怪婉柔對你這般信任。”
    謝婉柔輕聲道：“她是我最信賴的人。”
    我心頭微動，卻隻是低頭吃了口點心。
    離開太後寢宮時，已是暮色四合。晚風吹拂著宮牆上的藤蔓，發出沙沙聲響。我獨自走在回房的小徑上，忽然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
    “這麽晚了，還不回去歇息？”顧言澈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我回頭看他一眼，笑道：“這不是剛見過太後嘛。”
    他走近幾步，站在我身旁，望著天邊最後一抹霞光：“聽說你今天又被誇了。”
    “你也知道了？”我挑眉。
    “整個皇宮都知道了。”他淡淡一笑，“連我母親都在問我，什麽時候把你娶進門。”
    我忍不住笑出聲來：“顧將軍，你家老太太是不是年紀大了，記性不太好？”
    他臉一板：“怎麽？你是嫌我不夠好？”
    “哎喲，不敢當。”我擺手，“我隻是怕你將來後悔。”
    他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握住我的手腕：“我這個人，從來不做後悔的事。”
    我怔了一下，隨即抽回手，輕聲道：“別鬧了，我還要去巡查後宮呢。”
    他歎了口氣，跟在我身後：“我去陪你。”
    我看了他一眼，沒拒絕。
    夜色漸濃，我們在宮牆下穿行。妃嬪們的寢殿大多熄了燈，偶有幾處傳出低聲細語，也被巡夜的宮女喝止。
    “你真的打算一直管著後宮？”他忽然開口。
    “目前來看，還沒人比我更適合。”我淡淡道。
    “可是……”他欲言又止。
    “可是什麽？”我停下腳步，轉頭看他。
    他看著我，眼神認真：“你不覺得，這樣的生活太累了嗎？”
    我笑了：“你覺得累，是因為你隻看到我在管理後宮。可對我來說，這隻是第一步。”
    “什麽意思？”
    “我想讓這個王朝變得更好。”我望向遠方的宮門，“不隻是後宮，而是整個天下。”
    他沉默良久，忽然道：“那你身邊，總得有個護短的人吧。”
    我愣住。
    他卻已經轉身離去，隻留下一句話飄在風中：“明天我再來找你。”
    我站在原地，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心中忽然湧起一股暖意。
    回到住所，我換下外袍，準備歇息。阿硯在一旁收拾東西，忽然輕聲道：“小姐，剛才那位顧將軍，似乎……很在意你。”
    我笑了笑：“他啊，就是嘴硬心軟。”
    “那您呢？”她小心翼翼地問。
    我走到窗前，望著滿天星鬥，輕聲道：“我不知道未來會怎樣，但至少現在，我不能倒下。”
    夜風拂過，吹散了最後一點燈火。
    我躺在床上，閉上眼睛，腦海中卻浮現出那日在密室中的畫麵——那道幽藍色的光芒，那低沉古老的聲音，還有那句意味深長的話：
    “沈清歡，你準備好迎接命運了嗎？”
    我緩緩吐出一口氣，輕聲道：“我準備好了。”
    窗外，月光如水，灑在青磚之上，映出一道模糊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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