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沉，我站在謝府後院的回廊下，望著遠處京城燈火。風有些涼，吹得衣角翻飛，像是某種不詳的預兆。
    顧言澈站在我身旁，沉默良久，忽然開口：“你還在想今日的事？”
    “嗯。”我輕聲應道，“那幾個煽動百姓的舊貴族，背後恐怕不止是他們自己。”
    他微微皺眉：“你是說……神秘組織的人？”
    我點了點頭，手指輕輕摩挲著袖口的繡紋，思緒卻早已飄遠。
    那場戰鬥發生在一個月前——我們聯合雲家、謝家與朝廷的力量，一舉攻破了盤踞在西南的神秘組織總部。那一戰，敵方死傷慘重，核心成員盡數被擒，表麵上看，這個威脅王朝已久的暗影勢力已被連根拔起。
    可就在昨日，一封密信送到了我手中——
    “餘黨未盡，藏於幽州舊廟，似有再聚之勢。”
    這封信沒有署名，字跡潦草，卻句句驚心。
    我將此事告知顧言澈和雲逸塵，他們都同意不能掉以輕心。可朝中部分大臣卻對此嗤之以鼻，認為那些殘黨已是驚弓之鳥，不足為慮。
    但我知道，那個組織從不是烏合之眾。他們擅長隱忍、布局深遠，若讓他們重新集結，後果不堪設想。
    “明日一早，我要去一趟兵部。”我轉頭看向顧言澈，“調一批影衛隨行，秘密前往幽州。”
    他沒有多問，隻是點頭：“我陪你去。”
    我笑了笑，“你總是這樣。”
    他挑眉，“怎樣？”
    “護短。”
    他輕哼一聲，別過臉去，“我隻是不想你一個人冒險。”
    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輕鬆了些，“放心吧，我這次不會莽撞行事。先查清情況再說。”
    翌日清晨，天還未亮，我和顧言澈便已啟程前往兵部。路上，我一直在思索該如何說服兵部調動人手——畢竟，幽州地處邊陲，若無確鑿證據，貿然出兵，極可能引起其他官員非議。
    剛踏入兵部大堂，便見雲逸塵正靠在門邊，懶洋洋地把玩著一枚金葉子。
    “你們來得正好。”他瞥了我們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昨夜，有人在城南客棧發現一名可疑之人，據說是從幽州來的。”
    我心中一動，“身份確認了嗎？”
    “還沒抓到。”他聳肩，“不過，他已經往西去了。”
    “西？”我皺眉，“那邊不是通往幽州？”
    “看來，我們的直覺是對的。”顧言澈低聲道，“他們果然在那邊藏著。”
    “那就別等兵部點頭了。”我果斷道，“今晚就出發。”
    夜晚的幽州，山林深處彌漫著一層薄霧，空氣中夾雜著潮濕的泥土氣息。我們一行人悄然潛入一座廢棄的古廟，廟宇殘破，青苔斑駁，仿佛多年無人踏足。
    可越是安靜，越讓人覺得不安。
    “阿硯，”我低聲吩咐身後的侍女，“你帶人繞到後山，看看有沒有暗道或藏身之處。”
    她點頭，迅速帶著幾名影衛離去。
    顧言澈則與我一同進入廟內，腳步輕緩，幾乎無聲。
    “這裏太安靜了。”他低聲道。
    我環視四周，目光落在角落的一堆灰燼上。蹲下身，指尖輕觸，尚有餘溫。
    “他們才走不久。”我說。
    話音剛落，忽聽得外麵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緊接著，一道身影從門外閃入，披著黑袍，兜帽遮住了大半張臉。
    “沈姑娘。”那人聲音沙啞，透著幾分疲憊，“我奉命前來傳信。”
    “誰派你來的？”我上前一步，眼神銳利。
    那人遲疑片刻，最終還是緩緩摘下兜帽——一張熟悉的麵孔出現在我麵前。
    “是你？”我微微一怔。
    竟是當初我們在西南之戰中俘虜的一名叛軍小頭目，名叫柳三。
    “你怎麽還活著？”顧言澈冷冷問道。
    柳三苦笑，“當時我被關在牢裏，後來不知怎麽回事，一夜之間，所有囚犯都被釋放了，包括那些本該處決的人。”
    我心頭一緊，“是誰幹的？”
    “不知道。”他搖頭，“但我逃出來後，一路打聽，發現有不少人都被放了出來，而且……他們正在聯絡昔日的同黨，準備東山再起。”
    “他們在找什麽？”我追問。
    “一個東西。”柳三壓低聲音，“據說，那是他們組織真正的核心——‘玄鏡’。”
    我與顧言澈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出震驚。
    “玄鏡？”我喃喃重複。
    “你知道那是什麽？”他問。
    我搖了搖頭，“隻在一些江湖傳言中聽過這個名字，據說它是一麵古鏡，能映照人心，也能窺探天機。但他們為何要找它？”
    柳三神色複雜，“或許……是為了完成他們最初的目標。”
    “什麽目標？”
    “顛覆王朝，重塑天下。”
    空氣驟然凝滯。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他們現在在哪裏？”
    柳三猶豫了一下，最終指向廟外，“往北去了，大概三十裏外有個山穀，叫‘白骨澗’，那裏曾是他們以前的秘密據點。”
    我立即下令，“立刻追擊。”
    顧言澈點頭，轉身出去召集人手。
    而我，則盯著柳三，“你為什麽告訴我們這些？”
    他苦笑，“因為我已經沒得選了。他們……已經開始清洗異己。我不想成為下一個被丟進井裏的屍體。”
    我沉默片刻，終是揮了揮手，“把他帶上。”
    夜色漸濃，我們沿著山路前行，寒意襲人，腳步卻不敢停。
    半個時辰後，我們終於抵達白骨澗。
    穀口，幾具屍體橫陳在地，鮮血尚未幹涸。
    “有人比我們先來了。”顧言澈皺眉。
    我快步上前，蹲下查看屍體上的傷口——刀痕淩厲，手法幹淨利落，顯然出自高手。
    “不是我們的人。”我說。
    “那會是誰？”他問。
    我站起身，望向黑暗深處，聲音低沉：“也許是……另一個敵人。”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聲尖銳的鷹嘯。
    緊接著，一道黑影從林間掠過，速度快得幾乎無法捕捉。
    我眯起眼，心中隱隱升起一絲不安。
    “我們……是不是低估了他們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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