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惜顏走了幾步，看看天色，對蕭北景說道：“我得回宮了，今天要給吳越送親的使者接風，又宮宴的。”
    蕭北景有些詫異：“你要去參加宮宴？”她之前對宮宴都是能逃就逃。
    楚惜顏似乎猜到了他的意思，解釋道：“因為之前很多時候我都在宮外。”
    蕭北景看著她：“我以為你想見見宮離夜。”
    “剛剛不是見過了？”
    蕭北景神色有些不太自然：“就是剛剛見過了，才要在宮宴上讓他看到真正的雲清公主是什麽樣的，他也許會後悔。”
    楚惜顏無奈道：“我哪有那麽無聊。”她頓了一下，接著說道：“宮離夜不會後悔的。”
    蕭北景的臉色從不自然變成了陰沉。
    楚惜顏猛然反應過來，哭笑不得：“你想什麽呢。”
    她柔聲道：“我要去宮宴不過是身份所需罷了，要是不去難免會被人認為怯了場。到時候又有人使些小手段，麻煩。”
    蕭北景本來緩步走著，臉上有些陰沉和不耐，聞言驀地停下了腳步，他回頭看怔愣地看著楚惜顏：“你在跟我解釋？”
    “不然呢？”楚惜顏從他身邊快步走過，腳步匆匆，扔下一句話，“我回宮了。”
    蕭北景反應了一會兒，追上去：“你等等。”
    楚惜顏走得更快了。
    在南唐都城的主街上，一個年紀尚輕的少女淡笑著走在前麵，一個俊美的男子跟在她身旁，眉眼都是壓製不住的欣喜。
    晉和殿。
    司琴精心地幫楚惜顏打理著頭發，她的手很巧，再複雜的發髻也得心應手。
    不多時，一個華美又不繁複的發髻就梳成了。司琴左右看了兩眼，甚為滿意：“殿下要不要上妝？”
    楚惜顏想了想：“用點口脂吧。”畢竟是宮宴，不上妝難免有不禮貌的嫌疑。
    口脂輕抹，又給她添了幾分亮色，錦上添花。
    書墨走進來，輕聲細語：“殿下，車輦備好了。”
    “走吧。”楚惜顏瀟灑地轉了個身，飄逸的裙袂劃出一條弧線，又輕輕地落下。
    她眉眼間淡笑依舊：“精神點兒，不少人等著看戲呢。”
    宮宴設在正殿，離晉和殿不算太遠，不一會兒就到了。
    書墨體貼地扶著楚惜顏下來，楚惜顏緩緩抬頭，臉上的表情已經換了另一種。
    她還是在笑，卻是一種矜貴的，柔美的笑意。
    就像所有人眼中公主應該有的模樣，美麗，嬌美，又有一點兒矜傲。
    但是這一點兒矜傲完全不會讓人討厭她，反而會讓人對她更有好感。人們會覺得一位容貌嬌美的公主，理應有點兒驕傲，才符合她的身份。
    大殿裏麵已經坐了很多人，位份足夠的嬪妃，年幼或已經成人的皇子和公主，還有一些大臣和他們的家眷。
    陳妃如今是這後宮裏風頭最勁的人物，南唐帝本來就很喜愛她，現在甚至還把中宮的權力交給了她。她現在比寵冠後宮的張貴妃還要風光。
    陳妃坐在屬於自己的位置上，一些品級較低的嬪妃圍在她身側，說著恭維的話語。
    陳妃得體的笑著，偶爾回上一兩句，密切地關注著大殿裏的情形。
    今天是她掌管後宮後的第一次宮宴，她不允許出現任何的差錯。
    門口處有輕微的騷動，陳妃敏銳地看過去。
    是雲清。
    她居然來參加宮宴了？陳妃對楚惜顏的印象不深，自從上一次從長秋宮門口遇到她後，就再也沒見過楚惜顏了。隻是陳妃依稀記得，楚惜顏似乎很少會來這種場合。
    她不來也沒人會提起，好像很少有人發現，雲清公主在可以避開在這種場合露麵。
    陳妃看著楚惜顏走過來，露出慈愛的笑容：“雲清來了啊。”
    楚惜顏也在看她，淺笑道：“陳妃娘娘好。”
    陳妃端詳著她，眼中的驚豔一閃而過：“真是出落得越來越美了。”
    楚惜顏落落大方地答道：“娘娘謬讚了。”
    她環視了一圈，見大殿裏雖然人來人往，十分忙碌，但是井然有序。
    她清楚，今天的宮宴是陳妃主持的。楚惜顏道：“今日的宮宴是娘娘操辦的吧，看來今日絕不會敗興的。”
    誇讚的話語既不露骨，又說在了陳妃的心坎上。她現在最重視的，就是這一場宮宴了。
    她明顯很愉悅地笑了起來：“雲清這麽說，本宮就放心了。”
    “哼。”一聲冷哼在楚惜顏身後傳來。
    楚惜顏側身看過去，一個容貌豔麗的女子在宮女的擁簇下站在楚惜顏身後，層層疊疊的華美宮裝一直垂在地上，她梳著複雜精巧的朝鳳髻，左右插了一排的金釵。她冷笑著，精致的下巴高揚著，斜睨著陳妃：“陳妃妹妹估計早就等著這一天了，怎麽會辦不好一場宮宴呢？”
    陳妃聽見冷哼後還有些疑惑，見到是她就釋然了。
    南唐後宮裏十幾年盛寵不衰的人，除了皇後就是她了，楚惜笙的生母張貴妃。
    當然，因為陳家的事情，皇後已經不再受寵了。但即使是在皇後依然受寵的時候，張貴妃也更加受南唐帝寵愛。不然她靠什麽，跟皇後叫板了這麽多年呢。
    張貴妃本來以為皇後倒了，中宮的權力肯定是要交到她手上的。
    她本來在自己的宮殿裏期待欣喜了許久，沒想到等來的確是南唐帝讓陳妃掌管後宮的消息。
    陳妃反應很快：“姐姐說什麽呢，現在皇後娘娘不便掌管後宮，皇上才叫我暫時協助皇後娘娘。”
    她似乎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笑道：“我對這些也不是那麽懂，這些日子多虧了皇後娘娘教導，我才能為皇上分憂。”
    張貴妃恨不得撕破她那張虛偽的笑臉，隻是因她句句不離皇上如何如何，又言語謙遜挑不出錯來，隻得作罷。
    張貴妃甩了一下衣袖，也扯出了一抹笑容：“今天可不比平常的宴會，這次可是有吳越的使者在呢，妹妹可不要出什麽差錯才好。”
    陳妃回以笑容：“多謝姐姐關心了。”
    兩個宮裝美人相視而笑，本來是賞心悅目的一幕，卻讓身邊的人靜默著不敢作聲。
    隻是這些人裏不包括楚惜顏。
    她輕輕挽了挽頭發，和張貴妃打招呼：“貴妃娘娘好。”
    張貴妃這時候才注意到楚惜顏，她上下打量了一眼楚惜顏。
    衣服和發飾都是公主的規製，但是宮裏有這樣一個公主嗎？她怎麽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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