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饈美味，醇香美酒，楚惜顏卻一點兒品嚐的意思都沒有。她難得的有些坐立不安，掃了一眼四周，沒看見蕭北景的影子。
    到底還是心虛，要不去和他解釋解釋？糾結得久了，連楚惜顏自己都覺得好笑，她什麽時候也如此拿捏不定了？
    楚惜顏又重新離了席，打算過去找蕭北景。
    “殿下。”一道清越的男聲叫住了她，語氣溫潤含笑。
    楚惜顏記得這個聲音，有些不耐地轉過了身：“公冶先生有事？”
    白衣墨帶的儒雅公子，手持折扇，笑意清淺：“宴席雜亂，殿下可是想出去靜心？源願陪殿下一同。”
    楚惜顏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多謝先生美意，不必了。”
    公冶源手中折扇一抬，攔住楚惜顏的去路：“殿下留步。”
    楚惜顏臉上的笑褪了：“先生這是何意？”
    “源有一事不明，還請殿下告知。殿下對源似有不滿，不知為何？”
    楚惜顏嗤笑了一聲：“能是為何，即使是公冶先生這樣風光霽月的人物，也不見得人人都喜歡吧？”
    “這是自然。”公冶源答道。
    “能讓本宮過去了嗎？”
    公冶源把手放下，道：“殿下說笑，源怎麽敢阻攔公主殿下。”
    楚惜顏意味深長地看著他：“我以為隻要太子皇兄默許，沒有公冶先生不敢做的事呢。”
    公冶源臉上笑意不變：“既然太子殿下默許，當然可以做任何事情，不是嗎？”
    “嗬。”
    楚惜顏目不斜視地從他身側走了過去。身後的腳步聲未停，一直跟著她離開宴席。
    楚惜顏繞過剛剛的假山，走到一處亭台，終於停下了腳步。她轉過身問公冶源：“公冶先生跟著我做什麽？”
    公冶源也停下了腳步，道：“殿下還未告知我，為何對我不滿？”
    “為何？”楚惜顏眸光清冷，在公冶源的眼中，她的目光似乎越過了假山，看著宴席上的觥籌交錯。
    她漫不經心地道：“我以為你知道的，剛剛惹了雲萱和雲蓉，又想來惹我嗎？”
    公冶源一怔：“雲萱公主也就罷了，我推脫不了。可雲蓉公主，我還未同她說過幾句話。”
    “或許吧。”楚惜顏盯著他，“左右逢源的感覺很好吧，公冶源？剛剛拒了雲萱，又想來招惹我。我勸你還是算了吧，我不是雲萱那個沒腦子的，也不想陪你玩這種遊戲。”
    公冶源一攤手：“殿下不要冤枉我。我真的沒有去惹雲蓉公主，又何談左右逢源？再者雲萱公主也不是我主動去招惹的，可是她先來找我的。
    殿下總不能把我太惹人喜愛也算作我的罪狀吧？”
    楚惜顏覺得對公冶源可以一言以蔽之：不要臉。
    楚惜顏冷笑：“就算雲蓉的事算不到你頭上，那雲萱呢？若不是你頻頻引導她，不拒絕她，讓她覺得你喜歡她，她會對你如此死心塌地？”
    公冶源麵色古怪：“我記得，殿下和雲萱、雲蓉兩位殿下的關係並不怎麽好。殿下就因為這個對我觀感不佳嗎？”
    “不行嗎？”
    “雲蓉公主也就罷了，我記得雲萱公主可是三番兩次地找殿下的麻煩，有些事都稱得上是加害了。殿下為何對她還如此上心？”
    “上心談不上，”楚惜顏眉梢微挑，“她日後下場如何與我何幹。若是她再使些狠辣的不入流手段，我也不介意花些心思教她知道什麽是自食苦果。但即使我不喜她，也看不慣你的手段。利用一個女子對你的深情取樂，實在下作。與雲萱、雲蓉都無關，我就是看不上你的行事。”
    “我看不上你，公冶源。”
    被人當著麵說下作是什麽滋味，公冶源第一次嚐到。他想過如果有人當麵戳穿他的假麵，斥責他的行事時，他會是什麽感受。
    答案是沒有感受。
    他本性如此，本就不期待有人稱頌他，崇敬他。溫潤如玉，謙謙君子都是假的。他們會被她欺騙，是自己不夠聰明。他不在意這些愚蠢的人是厭惡他，還是仰慕他。楚惜北也曾笑過他無聊，虛偽，他也毫不在意。
    總之他不應當是現在這種感受。心中莫名的苦澀翻騰，還有些難受氣悶，耳邊一直回蕩著那句“我看不上你，公冶源。”
    這不是他應該有的感受。公冶源扯出一抹張揚邪氣的笑，像扯下了一貫的溫和麵具。
    “沒想到又遇到一個，我以為方家那個小姑娘之後，就再也遇不到了呢。”隻是方憶涵用不屑的眼神看著他時，他不過是起了些興趣。
    而雲清公主這樣說時，他卻想讓她住口。
    他上前一步，貼在楚惜顏耳邊低聲道：“殿下越看不上我，我就越想讓殿下喜歡我。”
    在楚惜顏推開他之前，他就退了開：“不知道我和薛元正，南唐帝會更喜歡哪一個？”
    “父皇會喜歡哪一個我不知道。”楚惜顏臉色不變，仿佛公冶源的話沒在她心裏起一絲的波瀾。
    “我是不會喜歡你的。相比之下，薛元正要好得多。”
    楚惜顏心底給薛元正說了句對不住，希望他不被公冶源報複。如果真的慘遭報複……呃，她讓方憶涵多給薛家些支持。
    公冶源是黑著臉走的，讓楚惜顏倍感身心愉悅。她轉過身，想再去找蕭北景，剛上了幾步台階，亭台裏就走出了一個人。
    “薛元正要好得多？”蕭北景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好嘛，不出來還好，一出來他什麽都知道了。楚惜顏有些想笑，又笑不出來。
    蕭北景見她不說話，走過去一把把她拉進了亭台。
    楚惜顏反手就要掙脫，剛用上力氣，就被蕭北景暗潮洶湧的黑眸看得沒了脾氣。
    楚惜顏靠在柱子上，覺得自己是在是太鬆懈了。仗著自己武功高，也不看看周圍有沒有人就說話。
    除了宗師，誰又能偷聽她說話不被察覺？可偏偏，蕭北景的武功一點兒也不必她差，估計聽得一清二楚。
    “我覺得我可以解釋一下。”楚惜顏誠懇地說道。
    蕭北景抓著她的手更用力了，楚惜顏歎了口氣：“你這樣抓著我，我有點疼。”
    蕭北景聞言緩緩鬆了手，臉色卻沒有一點和緩的意思。
    “你要嫁給薛元正？”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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