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要拿什麽，才能打過宮離夜呢？
    風淩雪從暫住的太守府中走出來，天氣有些陰，泛白的陽光刺得她眼睛有些發疼。
    她緩了好一會兒，才漸漸適應。她望了一眼被遮擋在雲層後的太陽，默默地想，打不打得過也是要打的。
    雖然大戰在即，但秦水關內的百姓還在正常的生活。對他們來說，戰事輸贏是大人物才能決定的事，他們這人再如何擔心驚恐，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
    隻是街上的人還是比之前少了許多。有幾個零星的商販在賣東西，賣得也大多是自家做的東西。
    現在秦水關城門緊閉，之前還有在城外打獵然後在城裏賣獵物的獵人，現在出不去城，也就沒人賣了。
    風淩雪沒有帶人，獨自一人在街上走著。
    從主街走過去，有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婦人在賣自家曬的柿子幹，見到風淩雪從遠處走過來，和藹地笑著招呼她：“姑娘，嚐嚐柿子幹？”
    她不認識風淩雪，這也很正常，風淩雪此時並沒有穿鎧甲，誰會覺得路過的漂亮姑娘會是將軍呢？
    老人的模樣十分慈祥，風淩雪不由自主地走過去。
    老人巍顫顫地拿起一個柿子幹，笑著遞給風淩雪。風淩雪接過來，問道：“老人家，多少文一個？”
    老人擺擺手：“這一個給你嚐嚐，自家曬的，沒關係。”她歎息一聲：“打仗了，都沒人願意上街了。”
    “是啊，打仗了。”風淩雪低聲念道。
    老人道：“我這把老骨頭，不走也罷，姑娘怎麽不走？”
    風淩雪道：“家在這兒，走不了。”西陵就是她的家，她再退又能退到哪裏去？
    老人歎息搖頭：“我住的那條巷子，人都走了。我家就剩我一把老骨頭了，就留下了。姑娘你長這麽漂亮，該走的……”
    風淩雪沒說話，老人接著道：“好在風將軍來了，不用擔心守不住……”
    風淩雪怔愣在那兒，握著柿子幹的手驟然收緊，糖霜沾滿了她的手。良久，她才道：“是啊，風將軍來了，能守住的。”
    微白的陽光透過雲層，她清俊的眉眼帶上了堅毅之色，紅唇抿成了一道決然的弧度。
    “會守住的。”她說。
    老人隻以為她在讚同她的觀點，應和著念叨著。
    風淩雪堅持給老人留了錢，然後轉身往太守府的方向走。
    她一邊走，一邊捏著柿餅放在嘴裏咬了一口。
    又軟又糯，甘甜無比。
    ————
    三國結盟之後，營地的位置就稍微變了些，彼此相距不遠又互不幹擾，但是有什麽大動作發生，其他兩國會立刻察覺。
    之後楚惜顏在秦水關附近走了走，蕭北景跟著她。
    現在剛剛初春，樹木剛剛抽出嫩綠的枝葉，小小的芽尖，看著柔弱又惹人憐惜。
    楚惜顏就站在這樣一棵樹下，有些憐惜地摸了摸小綠芽。不遠處是秦水關灰青色的城門，依稀可見上麵巡邏的士兵。
    蕭北景卻在看著她，眼中是他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柔和。
    楚惜顏回頭看他，正想說什麽，卻被他的目光恍了神。不過是一刹那，蕭北景眼中的柔和就化為了深沉的笑意，快到讓楚惜顏覺得自己看花了眼。
    他道：“秦水關還有你不甚了解的地方嗎？”
    城門上的士兵來回走動，渾然不知在城外不遠處，有兩個人接著樹林的遮掩站在那裏打量秦水關。
    楚惜顏道：“大概的地形是知道的，也進去過一次，但不算熟悉。”她更熟悉西陵北方邊境的城市，她在那裏待過一段不算短的時間。
    她向前走了一步，看著遠處的城門，問道：“連秦水之後的三座城池都給吳越，這麽大方？”
    蕭北景道：“不給他宮離夜不會答應的。”
    “讓他在退一步他也會答應的。”楚惜顏道，“我猜他的底線是秦水外加後麵的兩座城池。”
    蕭北景滿不在乎地道：“一座城池罷了。”反正早晚都要拿回來的。
    楚惜顏用清亮的眸子盯著他，試探道：“你不會想直接吃掉吳越吧？”
    蕭北景卻道：“相信我，楚惜北肯定也是這麽想的。”
    楚惜顏微擰著眉：“想吃下吳越，可不會容易。”
    “吃下西陵也不會容易。”蕭北景笑起來，淡然自若，“西陵現在內憂外患，不過有一個風淩雪撐著罷了。”
    “很快吳越也會和西陵一樣，就是不知道吳越到時候還有沒有宮離夜撐著。”他意味深長地道。
    他知道的東西比楚惜顏更多，時常讓楚惜顏懷疑天機閣和風信匣的能力。按理說，應該不會有比天機閣做得更好的情報組織，上千年的積澱在那裏擺著，想有勢力能越過天機閣太難了。
    楚惜顏若有所思，蕭北景看著她凝眉的模樣，莫名覺得好看，笑道：“其實不用這麽猜，我告訴你也是可以的。”
    楚惜顏期待地看著他：“你知道什麽？”
    蕭北景道：“你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
    楚惜顏十分幹脆地扣住他，往下一壓，覆上他的唇。她輕輕在他的唇上輾轉了幾下，就鬆開了，示意蕭北景快說。
    蕭北景摸了摸自己的唇，有些無奈，雖然感覺很好，但是楚惜顏的動作太幹脆，讓他少了很多成就感。
    本來想看她臉頰羞紅，偷偷撲上來擦過一下唇，然後他順理成章地反吻回去……
    蕭北景很是遺憾，但還是將事情告訴了楚惜顏。
    “宮離夜與吳越帝不和，你是知道的。”蕭北景道。
    楚惜顏當然是知道的，吳越帝對宮離夜的不喜是毫不遮掩的，四國皆知。而宮離夜卻對吳越帝十分孝順忠心，即使吳越帝做出在外人看來十分過分的事情，宮離夜也毫無怨懟。
    這麽多年，他為吳越南征北戰，立下戰功無數，吳越帝給他的封賞卻很少。近幾年，還越發地寵愛端王，視吳越皇後與宮離夜於無物。宮離夜卻表現得毫不在意，他唯一不肯交出的，就隻有兵權。
    “吳越帝想立端王宮離思為太子，但是礙於宮離夜是皇後嫡子又無錯處隻能拖著。他想立宮離思為太子，首先就要除掉宮離夜，或者讓他徹底廢了。”蕭北景接著道。
    楚惜顏道：“但是宮離夜不會交出兵權的，隻要他不放兵權，吳越帝就不敢真正對他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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