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城還未下，天機閣先來了消息，是經由初七之手交到楚惜顏手中的。
    虞城失蹤的那個主事人回來了。
    “回來了？”楚惜顏問道，“為躲避戰事離開了虞城……這話你信嗎？”
    初七搖頭：“身份應該被泄露出去了。”
    “人肯定是不能再用了，看起來，交給外閣問話。”楚惜顏道，“我隻要結果。”
    初七領了命令，退了下去。
    楚惜顏輕輕合眸，隻覺得疲憊。西陵也好，南唐也好，都不算什麽大事。
    她想救風淩雪輕而易舉，就算是她親自過去將人從亂軍中撈出來也是可以做到的。
    隻是應該用不上這麽簡單粗暴的方法，陸筠修肯定會配合她將風淩雪帶出來。
    至於南唐那邊，無非是楚惜北想給她添些賭，可惜她和蕭北景的關係根本不是他想象的那般。
    楚惜北估計隻能想想了。
    真正讓她在意的是天機閣的事，失蹤的主事人回來了也就代表著他確實背叛了天機閣。
    楚惜顏也早就做好了這樣的準備，天機閣也不是每一個都對閣內有歸屬感的。尤其是外閣的人，他們很多人一直待在俗世，早就隻將天機閣當成普通的勢力。
    隻是這勢力要比一般的江湖勢力底蘊深厚得多。
    這也不奇怪，天機閣外閣建立的目的就是讓天機閣融入俗世。如今的局麵，也隻是為了讓天機閣更好存活下去的必要手段。
    楚惜顏隻是猜不到究竟是誰讓虞城的主事人背叛了天機閣，最大的嫌疑的確是北梁。楚惜顏也沒有禁止手下的人調查北梁，隻是她私心裏不希望是北梁動的手。
    何況蕭北景這些天態度如常，實在不像剛剛對付了天機閣的樣子。
    “究竟是誰呢……”她略有些煩躁地低語。
    蕭北景剛好進來，好奇道：“你說誰？”
    楚惜顏正好想到這裏，故作輕鬆道：“沒什麽，天機閣出了些事。”
    蕭北景神色不變，隻是道：“天機閣出了什麽事你都要憂心嗎，你在天機閣是什麽地位？”
    他的語氣像隨口一問，隨即便道：“不方便說就算了。”
    本來是她想套他的話，怎麽變成他問她了？
    楚惜顏頭疼地看著蕭北景，眼前的男人甚至還有些疑惑地回視她，好像在奇怪她為什麽不回答。
    也許她直接問回去才是最好的辦法。
    “虞城出了事。”她道。
    蕭北景皺起眉：“虞城？初逸遠應該留了守軍。”
    “我是說天機閣放在虞城的人出了事。”楚惜顏直言道，鳳眸緊緊盯著他。
    楚惜顏會這麽直接說出來實在出乎蕭北景意料，這是她第一次明確地對他說起天機閣的事。
    他微不可察地停頓了一下，才道：“天機閣的事和我說是不是不太好？”
    話一出口，他就意識到失言，這和他平時的言行太不一樣了。
    楚惜顏雖然從不過問北梁的事，但他一直表現得對天機閣很有興趣。
    這時候實在不該說出這種話，應該趁機多問幾句話才符合他的性情。
    楚惜顏的臉色瞬間嚴肅起來：“你插手了？”
    蕭北景心中懊惱，表現得卻十分硬氣：“惜顏，天機閣也是我的對手，你不能讓我什麽都不做，束手就擒吧？”
    楚惜顏道：“哦，那你倒是說說天機閣能把你怎麽樣？”她嫁到了北梁之後，外閣在北梁行事就顯得有些束手束腳，靖師叔不知道她是什麽意思，一直讓北梁的人不要輕舉妄動。
    後來她去信和靖師叔說清楚了，外閣的行動才恢複正常。但真涉及到蕭北景的事情，他們還會先稟告給她再做行動。
    她還真想知道天機閣做了什麽事，能讓蕭北景說到束手就擒。
    蕭北景卻道：“天機閣選擇了楚惜北，當然就是我的敵人。”他甚至表現得很無辜：“先下手為強，沒有錯吧？”
    楚惜顏被他堵了一句，半晌無言：“所以我為什麽要在這裏跟你說這些？”
    她站起來，紅唇抿緊，神色竟有些煩躁。
    蕭北景何曾見過她這幅表情，她大部分時間都是淺笑嫣然的模樣，談起時事來便是指點江山的眉眼飛揚。也有冷言冷語動怒的時候，但從來沒有見她露出煩躁的表情。
    她是真的在為難，或者說這件事她真的難以處理。
    蕭北景意識到這一點，最先感受到的心情卻是竊喜。他可以讓她覺得為難，那麽就是說他此時在她心中的地位不低，也許能勉強與天機閣比上一比。
    想到這些，他心情竟變得好了些，眉眼微彎，誘哄道：“我也沒做什麽，那個人不是完好回去了嗎？”
    楚惜顏擰著眉：“根本不是這個問題。”蕭北景真和天機閣起了衝突，她怎麽可能還安安穩穩地待在北梁？
    她是天機閣的閣主，代表是天機閣的態度。一個虞城的主事人失蹤又被放了回來，的確不算嚴重，但這僅僅是開始罷了。
    若真有一日，蕭北景想對付天機閣，她要如何自處？
    蕭北景和她想得完全不一樣，見到她為難隻想將她安撫住。
    他想得簡單，隻要牢牢將楚惜顏留在身邊，什麽事都可以解決。
    他甚至道：“我真的手下留情了。”不然怎麽可能將人放回去？
    楚惜顏：“……那還真是謝謝你了。”
    蕭北景看著她眉宇間的惱意，好像一點也沒將人安慰到啊。她這些天一直在他身邊，天機閣的人應該也是知道的，不會是因為這樣不好交代吧？
    蕭北景覺得這個猜想八九不離十，於是道：“不然這樣，你也可以查我身邊的事啊。”
    他道：“太子府沒有你不能去的地方，北梁營地也一樣。”
    楚惜顏瞥了他一眼：“那是因為你都藏好了。”
    蕭北景委屈道：“我不是怕你為難嗎？”
    怕是再沒有比這句話更口是心非的話了，他就是想看楚惜顏為難——因為他為難。
    楚惜顏道：“你要是不來這麽一出，我根本不會為難。”
    她稍微平靜了一下，問道：“你怎麽抓到的人？”
    人都放回去，也沒什麽不能說的，蕭北景道：“是初逸遠抓到的人，也是個意外。城破的那天他剛剛與人對接完，被初逸遠看見了。問了幾句話發現不對，後來在他家翻到了些東西。”
    初逸遠立刻派人送信給他，為此他親自去了一趟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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