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傳言是真是假，吳越確實沒有出兵新夏，宮離夜駐守在金門，絲毫沒有攻打新夏的意思。平民百姓可不管什麽大局，他們隻知道夏婉瑜在新夏，宮離夜確實沒打新夏。坊間的謠言早就坐實了夏婉瑜是夏承誌用來威脅宮離夜的，把夏承誌罵的極慘。
    殊不知這背後的一切都是夏婉瑜一手推動的。
    對著周青複雜的神色，楚惜顏笑道：“兵不厭詐。”
    周青忍不住問道：“殿下是怎麽想到五小姐身上的？”夏承誌確實沒有什麽特別成器的兒子，但也不該想到夏婉瑜身上。
    “因為夏婉瑜是什麽樣的人我多少了解一些。”楚惜顏答道。夏婉瑜可不是甘於在後麵付出的人，她幫夏承誌建立新夏必有所圖，最有可能的就是取而代之，成為新夏的主人。
    很多人想不到隻是被夏婉瑜的女子之身迷惑了，覺得女子要靠夫家才能立身，要成了太後、皇後之類的才能掌權。
    周青搖了搖頭：“即使是宮離夜也想不到五小姐的謀劃，殿下難道比宮離夜還要了解五小姐嗎？”
    楚惜顏點頭，理所當然道：“我應該比他要了解一些，畢竟情愛迷人眼，就算是吳越的戰神看不清枕邊人也是正常的。”
    楚惜顏勾唇笑了笑：“況且宮離夜若是知道枕邊人是怎麽想的，恐怕夏婉瑜也沒辦法如此輕易地離開吳越吧。”
    周青沉默下來，似乎在沉思什麽。良久，他給自己斟了杯酒，仰頭喝下去，穩了穩心神。
    今天的事情給他的衝擊有些大，楚惜顏能猜到的事情，其他人也可能猜到。不說別人，楚惜顏既然猜到了，蕭北景也一定是知道的。
    他對夏婉瑜的了解太少，夏婉瑜之前跟誰交往密切，與宮離夜之間的感情，夏婉瑜背後的勢力他一概不知。
    今天過後，他要重新斟酌一下他和夏婉瑜的關係了。至少，原本十拿九穩的計劃，現在恐怕隻有五成的勝算了。
    楚惜顏也不打擾他沉思，坐在他對麵吃飯。
    良久，周青抬頭問她：“殿下是什麽樣的人，北梁太子可知道？”
    楚惜顏道：“你們五小姐不是專門去告訴他我是什麽樣的人了嗎？”
    周青苦笑道：“看來是知道的。”
    楚惜顏卻笑起來，搖頭道：“這也不一定，誰又真正了解誰呢？”
    “譬如外麵的人都覺得夏婉瑜清冷脫俗，不食人間煙火一般，能看出她野心的人又有幾人？周公子覺得她野心勃勃，是可以問鼎天下之人，又敢說真正了解她嗎？”
    周青當然不敢說，他這時甚至懷疑他從未看透過任何人。
    他歎了口氣接道：“就好比世人都說雲清公主空有美貌、隻識《女戒》，誰又知道真正的雲清公主不止智珠在握，還對天下大勢了若指掌呢？”
    這帽子戴得可真高，楚惜顏擺擺手道：“智珠在握的人我認識一個，我可是比不上的。”
    她道：“我不過是借著比別人多知道些事情，胡亂猜測罷了。”
    周青誠懇道：“在下也想能和殿下一樣胡亂猜測一番。”
    楚惜顏道：“哦，那你猜吧。”
    周青默然：“……”真是油鹽不進，怎麽說也不卸防備。
    他遺憾道：“可惜在下沒有殿下的本事。”
    楚惜顏鼓勵道：“周公子能在夏婉瑜身邊得到一席之地，必然是有過人之處，何必妄自菲薄？”
    “……多謝殿下鼓勵了。”他又不是真覺得自己不行，楚惜顏這話怎麽聽怎麽覺得不舒服。
    楚惜顏微笑：被你牽著鼻子走怎麽行？
    周青還是不死心，拐彎抹角地問楚惜顏：“殿下是要在雁城等五小姐回來嗎？”
    楚惜顏道：“來都來了，總要見到五小姐才行，不然不是白來了？”
    周青聞言道：“殿下遠道而來，是我新夏的客人。既然五小姐不在，不如由在下陪殿下在雁城走一走？”
    楚惜顏抬眸看他：“不死心？”她是有備而來的，周青再怎麽問也問不出什麽來。
    周青看起來十分正直：“在下隻是怕五小姐不熟悉雁城，掃了興。”
    楚惜顏道：“遊玩就罷了，周公子有什麽想問的就問吧。”看他們兩個誰能套出誰的話來。
    周青也不裝了，索性直接問道：“既然殿下知道五小姐的打算，為何還要等五小姐回來？殿下真對北梁太子如此有信心？”
    其實挺沒信心的，蕭北景總覺得她要跑。夏婉瑜要是添油加醋一番，他指不定怎麽想。隻是夏婉瑜也別想從中撈到便宜，無論如何，蕭北景也不可能跟夏婉瑜聯手對付她。
    雖說沒什麽信心，在外人麵前當然不能這麽說。
    楚惜顏道：“我既然能從北梁到新夏來，你覺得我有沒有信心？”
    哪有一國太子妃滿天下亂跑的，她既然能隨心所欲地出來，就說明她和蕭北景的關係不是普通的聯姻關係，甚至不是舉案齊眉的夫妻關係。
    周青顯然是被她忽悠了過去，緩緩點頭：“看來殿下與北梁太子感情深厚，非一兩句話能離間的。”
    楚惜顏心道，感情深厚是深厚，信任比紙還薄。得虧感情深厚，不然指不定現在他們倆是什麽關係。
    楚惜顏繼續糊弄周青：“周公子沒有妻室吧？”
    周青道：“的確還沒有。”他頓了頓道：“殿下為何問起此事？”
    楚惜顏像是想起什麽難忘的過往一般，含笑道：“隻是覺得周公子若是與所愛之人成親廝守，就不會問我有沒有信心了。”不，其實隻是覺得他看起來閱曆少，好糊弄而已，趁機會多糊弄幾句，也許能套出別的話來。
    周青卻搖頭道：“在下就算是能娶得所愛之人，恐怕也無法像殿下和北梁太子那邊琴瑟和鳴了。”
    楚惜顏眨眨眼，喲，還真能套出話來啊。
    她詫異道：“怎麽會呢，難道周公子所愛之人不喜周公子嗎？”
    “倒不知她喜或不喜……”周青倒酒的手突然一滯，他抬頭去看楚惜顏，唇角的笑意淡了些，“殿下對在下的私事如此感興趣？”
    嘖，被看出來了。
    楚惜顏無辜道：“我隻是順著周公子的話往下說了一句，周公子若是不想說就不要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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