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重新退回了床邊，小心地給自己身上的傷痕塗藥。楚惜顏則低頭看了一眼腳下的人，想了想直接將人弄暈了。她懶得綁人，一直踩著也覺得累，索性還是打暈了為好。
    她走到門前，聽了聽外麵的聲音，一切如常。
    楚惜顏回過頭，見香蘭正費力地想將藥灑在身後的傷口上。倒是她疏忽了，這姑娘傷得最重的便是背，自己上藥太過費力了些。
    楚惜顏走過去，從她手中拿走了藥瓶：“我來吧。”
    香蘭受寵若驚，呐呐道：“姑娘，我……”
    楚惜顏安撫地對她一笑，眼神平靜又溫和：“沒事，我等一會兒也有事情需要你去做。”
    香蘭聽見這話，反倒鬆了口氣，這樣才對，怎麽會有人平白無故地對她好。
    她瞟了地上的李公子一眼，一直被恐懼壓製的哀愁湧了上來。李公子在她的屋子裏出了事，她是怎麽也逃脫不了責任的。
    她閉了閉眼，身上的傷反而覺得沒那麽疼，整顆心都被對日後的擔憂淹沒了。
    楚惜顏一邊給她上藥一邊問道：“這青樓的主人是誰？”
    香蘭答道：“媽媽姓柳，都稱呼她為柳娘。”
    柳娘不是楚惜顏要找的人，她應該隻是這樓裏表麵上的主人。像香蘭這樣的姑娘，應該也不知道真正的主人是誰。
    上好了藥，楚惜顏道：“你能不能把柳娘叫進屋子來？”
    香蘭道：“可以是可以，隻是……”她指了指地麵上的李公子，道：“樓裏麵的打手會些功夫，要是被柳娘看見李公子如此，姑娘可能就離不開了。”
    她其實應該盼著人留下的，這樣事情才牽扯不到她身上。隻是……香蘭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處理好的傷口，到底沒有人對她如此溫柔過。
    她這條命合該一輩子留在這種肮髒地方，倒也沒什麽關係。
    楚惜顏卻道：“不用管這個，我和這青樓的主人認識，不必擔心。”她瞥見香蘭略顯複雜的神色，寬慰道：“放心，不會牽扯到你的。”
    柳娘有這樣的舊識嗎？香蘭有些懷疑，又覺得說得過去，要不是來尋人，像楚惜顏這樣的人怎麽回來這種地方。
    她身上就披著一件紗衣，起身道：“奴家這就去請媽媽過來。”
    楚惜顏點了點頭，又伸手拾起一件衣服來：“穿好衣服再去吧。”見香蘭不說話，她解釋道：“身上的傷被人看見，不太好吧？”
    她知道青樓妓館裏麵的人情世故，你一旦露了弱勢，多得是人上來踩你一腳。況且越是像香蘭這樣的身份，內心越是敏感。即使是為妓的女子，也是有自尊心的。
    香蘭伸手接過衣服披上，低低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了。
    楚惜顏在屋子轉了一圈，等著柳娘過來，期間還分了一眼給地上的李公子。她看了看被她隨手放在床上的鞭子，又有點嫌棄。
    她正想著，門外響起了腳步聲，隨後香蘭同柳娘便推門進來了。
    柳娘是個風韻猶存的女子，徐娘半老，更顯風騷。她推門進來的時候滿麵含笑，張口便道：“李公子，香蘭她不懂事……”
    話未說完，便發現這屋子的情形跟她想象得不太一樣。她看見楚惜顏，失聲道：“你是什麽人？”
    楚惜顏道：“我應該算你們主人的客人。”
    這青樓的客人都是嫖客，她一個姑娘算什麽客人？這念頭隻在柳娘腦子裏一閃而過，隨即她便想起來楚惜顏說的是主人的客人。
    她不是這青樓真正的主人，真正的主人另有其人，偏偏今日從不在此處露麵的主人親臨了。
    柳娘不禁恍然，主人是請了人會客嗎？她打量了楚惜顏一番，肯定了自己的猜測，臉色又是一邊，笑吟吟地道：“原來如此，姑娘隨奴家來？主人正等著姑娘呢。”
    楚惜顏也不多話，跟著她出了門，隻是臨出門的時候她指了指床上的鞭子，對香蘭道：“你也試試？”
    她掃了一眼地上的李公子：“讓他見識見識。”
    香蘭還未說話，柳娘卻為難道：“姑娘，這……這位李公子家裏很有些勢力。”
    楚惜顏抿唇笑了笑：“你家主人招惹得起，再說是他衝撞了我，處置一番不為過吧？”
    柳娘拿不準她的身份，又不知主人是個什麽態度，隻好賠笑道：“若是如此，奴家定要稟告主人定奪。”
    楚惜顏笑了笑：“走吧。”
    香蘭目送著她們離去，走到床邊，猶豫了一番，最終白嫩的指尖觸碰到了那根無數次落在自己身上的鞭子。
    柳娘引著楚惜顏上了最頂樓，頂樓的屋子裏一個男子正坐在桌邊，他示意柳娘出去，然後起身道：“殿下。”
    楚惜顏不認識他，隻知道他是誰的人。她也沒興趣寒暄，開門見山地道：“有什麽消息嗎？”
    男子答道：“新夏那邊如今尚在僵持，但最後的贏家必是夏婉瑜。”
    楚惜顏道：“你家主上下了注在夏婉瑜身上？”
    男子搖頭道：“在下隻能說這麽多了。”
    他能對楚惜顏說什麽都是定好了的，多了一句都不能說，少了一句也不成。
    楚惜顏道：“你家主子倒是瞞得緊。”她到現在還不知道這人的主上究竟是誰。當初她傷剛剛痊愈的時候，便有人找上了她，說可以為她提供新夏的消息。
    試探之下便發現，此人提供的消息竟比天機閣要詳細些。此人在新夏必定有著較高的地位，能接觸到的機密極多。楚惜顏也正需要新夏的消息，一拍即合。他們拿消息給楚惜顏，楚惜顏也為他們提供一些消息。
    “還有嗎？”楚惜顏接著問道。
    “還有件事。”男子答道，“不知殿下可知道紀商歌？”
    “紀商歌？”楚惜顏不動聲色地反問道，“那不是之前南唐的國師嗎？他怎麽了？”
    那人道：“此人已經失蹤已久，近些時日卻突然在新夏露麵，還與夏婉瑜來往密切。”
    楚惜顏點頭，不甚在意地道：“這人好像挺厲害的。”
    男子補充道：“他在南唐任國師時，便已經觸及武道巔峰，想必這些年過去，更勝從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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