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雲州受傷的事情沒有對任何人透露，顧語也是不知道的，自然也就不覺得她身邊有任何危險。
    雖說她覺得紀商歌不會再來第二次了，但即使不是紀商歌這個級別的敵人，她也沒有不讓顧語收到一分一毫傷害的信心。
    顧語跟在她身邊，必然會被人針對。楚惜顏便是時時提防，也有被人鑽了空子的時候，最保險的方法，就是送他回天茫山。
    顧語卻是一臉的不信，他道：“有師父在，怎麽會有危險呢？”
    楚惜顏失笑：“你對我倒是自信。”
    顧語認真道：“師父是最厲害的人。”
    “才不是呢。”楚惜顏搖頭笑道。
    顧語眨眨眼，在他心裏，他師父當然是天下最厲害的人。本來就是最厲害的人，他在心底補充了一句。除了師父，不會再有人對他這麽溫柔了。
    “我其實啊，並沒有那麽厲害的。”楚惜顏道，“其實最厲害的人，是你師祖……”她突然停了下來，恍然想到，就像顧語覺得她是天底下最厲害的人一樣，她也覺得北星乾是最厲害的人。
    就連到了現在，她也覺得他是。
    她師父當然是最厲害的人，古往今來，誰能推算出鳳星的到來，在天機閣的記載中，是從來沒有的事情。
    “師父？”顧語疑惑地喚了她一聲，“師祖是很厲害的人嗎？”不過能教出師父，肯定是很厲害的人。
    他問道：“我去了天茫山，就能看到師祖嗎？”
    楚惜顏搖了搖頭，低聲道：“他已經過世了。”
    “不過你可以給他上一炷香，告訴他你是他的小徒孫。”楚惜顏的唇角上彎，微微笑了笑：“他應該會很高興的。”
    北星乾雖然看起來清冷、難以接近，但實則是個很溫柔的人。
    顧語看見她眼底顯而易見的哀傷，抿了抿唇道：“師父不要傷心……”
    楚惜顏笑了笑：“我沒事，都已經過去了。”她已經走到了現在了。
    顧語乖巧地道：“師父想要我回天茫山的話，我就回天茫山好了。”
    楚惜顏歎息道：“天茫山上比較安全，長老們也能教你很多東西。”
    “而且，”楚惜顏正色道，“你也可以開始挑選你的暗衛統領了。”
    “暗衛統領？”顧語還真沒聽懂楚惜顏話語的意思。
    楚惜顏解釋道：“就是像初七，他就是我的暗衛統領。”初七經常出現在楚惜顏身邊，顧語也是見過他的。
    “你的暗衛統領要由你自己來挑。暗衛營會有很多跟你差不多年紀的孩子，你想要誰就選誰。”
    顧語乖乖點頭：“好的。”反正他絕不會選初七這樣的人當暗衛首領。
    事實上，看起來連蕭北景都敢挑釁的顧小語，其實很怕初七
    把事情交代清楚，楚惜顏便回了自己的院子。蕭北景還在屋子裏坐著，桌子上那一堆折子卻已經叫人撤了下去，八成是送到宋祺然那裏去了。
    楚惜顏推門進來，用感歎的語氣對蕭北景道：“我徒弟實在太讓人心軟了，若不是擔心危險，真舍不得送他去天茫山。”
    蕭北景冷笑了一聲：“他也就是在你麵前裝乖罷了。”
    “不是。”楚惜顏一臉嚴肅地糾正道，“他在我麵前是真乖。”
    蕭北景：“……”你說是就是吧。
    “到底是在街頭混了那麽久了，怎麽可能真的那麽乖。”蕭北景道。要真是單純的孩子，早就餓死在街頭了。
    楚惜顏倒是毫不在意：“這說明我徒弟聰明嘛。”她想要的，也是一個離經叛道的人來繼承天機閣。何況，她教出來的徒弟，也不可能是個墨守成規的人。
    隻是她大概弄混了離經叛道和陰險狡詐的區別。
    蕭北景無奈道：“隨你高興吧。”總算把人送走了，他也不想和楚惜顏爭些什麽。
    既然已經定了，就沒有再拖著的必要。身為太子妃還是有很多便利之處的，那就是楚惜顏說要出門，很快就有人將一切準備妥當了。
    人也不多，楚惜顏帶著司琴，蕭北景帶著燕軒，再加上兩個車夫，便算是一隻很小的車隊了。
    車夫是蕭北景親自挑出來的，絕不會將這次的行蹤泄露出去。
    天茫上在吳越之西，現在沒了吳越，勉強算是在新夏和北梁的交界處。疆土會變，但是山川不會變。即使腳下的土地換幾番主人，天茫山也一直矗立在那裏。
    天茫山本是避世之地，以天茫山為中心，方圓百裏都沒有什麽人家與城池，聽起來倒像是真的世外桃源。但到了天茫山的山腳下卻突然變了，山腳下連開著好幾家客棧、酒肆還有茶攤。來來往往的既有一身風塵的商旅，也有衣冠楚楚的顯貴，更不乏一般的平民百姓。算不上熱鬧至極，也像是個小集市。
    來往的如此之多，也不會有人注意到自遠方而來的馬車。即便是有人看到了，也隻會以為又一個想進天茫山的人出現了。
    蕭北景從馬車上跳下來，環視了一圈，有些想笑，他挑眉看向楚惜顏：“避世之地？”
    楚惜顏懶得理他，也不是她讓人在這裏等著的。反正天機閣的人也不會在山門前進出，要是出來趕人，還落了下乘，楚惜顏便任由這些人等著了。
    顧語從後麵的馬車上跳下來，楚惜顏對他招了招手，顧語走過來，也頗為好奇地打量著四周。
    這一打量之下，他便有些失望，天茫山一向被稱為人間仙境，沒想到也和俗世沒什麽區別。隻不過他小心地將這份失望藏了起來，不讓楚惜顏發現，隻表現出好奇的樣子。
    蕭北景掃了他一眼，嗤笑了一聲。
    楚惜顏拉著顧語，對蕭北景道：“我帶他上山。”她看了一眼四周：“你先坐一坐吧，若是傍晚我還沒有下來，你就現在客棧留宿一夜。”
    她警告道：“不許上山。”蕭北景是紀商歌教出來，山門前的那些陣法還真有可能攔不住他。
    蕭北景道：“放心，我對天茫山可沒那麽大的興趣。”反正他早晚是要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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