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見蕭北景正盯著她，眼中的冷漠混雜著其他複雜的情緒，看不出深淺。
    她彎了彎唇角，露出一個稱不上是笑的笑容，有些泄氣地說道：“那就這樣吧。”
    她也覺得累了，兩個人相愛的時候，即使立場對立，她也想盡辦法維持下去。如果沒有感情，再想之前那樣小心翼翼地維持就沒有必要了。
    她轉身對初七擺了擺手，示意他先離開。初七想了想後退了幾步，保證自己聽不到楚惜顏和蕭北景的對話。
    楚惜顏：“……”她不是那個意思。不過也無所謂了，她現在隻覺得疲憊，也不想和初七解釋更多。
    蕭北景站在她身後，眼底的冷漠終於化開，取而代之的卻是更為複雜難言的情緒。
    楚惜顏正欲對紀商歌說話，卻聽見少年憤怒的聲音：“你對我師父做什麽了？”
    楚惜顏欲言又止，偏過頭看見子越憤怒地看著她，想要過來，卻又被宮離夜攔了一下。
    宮離夜躲開子越的攻勢，解釋道：“太久沒接到暗號，我擔心生了變故，便過來了。”
    他話說到一半，子越的掌風又到了麵前，他不得不避讓開來。宮離夜用劍格擋了一下，才得到機會接著說道：“我在這裏也可以攔著他。”
    楚惜顏：“……不用攔了。”
    宮離夜：“嗯？”
    楚惜顏無奈道：“我讓你在路上攔他，是不想讓你卷進來……”子越又不認識他，宮離夜攔他一會兒，等她這裏結束就讓他離開，就算時候有人猜到有他的插手也沒有證據。
    她也想不到宮離夜會過來，他們之間沒有那麽深的交情。
    “罷了，反正現在也沒有這個必要了。”
    紀商歌適時地開了口：“子越，你過來。”
    宮離夜在楚惜顏說“不必攔了”的時候就已經收了手，他走到楚惜顏身邊站定，問道：“怎麽回事？”
    楚惜顏道：“出了點事……”她也沒辦法把天機閣上一代人的糾葛和宮離夜講，隻道：“總之現在打不起來了。”
    到底是天機閣自己的事情，宮離夜隻問了一句，沒有再開口。他反倒和蕭北景對視了一眼，意識到自己站的位置比蕭北景離楚惜顏還要近，便往後退了兩步。
    氣氛不大對，不過他也沒有插手的資格就是了。他和楚惜顏曾經有過婚約，無論如何，總該避嫌。
    雖然，楚惜顏似乎沒把婚約放在心上。但是總有人放下心上，宮離夜感覺蕭北景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給他一種如芒在背的感覺。
    子越伸手想扶紀商歌一下，被紀商歌冷淡地看了一眼，委委屈屈地推開。
    楚惜顏道：“先生如果不想再插手這些俗事的話，今日的事便就此作罷。先生傷我一次，我傷先生一次，也算公平。”
    她頓了頓，又到：“先生日後可以來天茫山看看。”北星乾的遺體葬在天茫山，紀商歌應該是想要來山上看看的。
    她玩笑了一句：“反正先生想要上山，我們這些人也攔不住。”
    紀商歌點點頭：“好。
    ”
    子越一臉的茫然，他好不容易才趕過來，就這麽結束了？
    紀商歌最後望了一眼楚惜顏手中的劍，隨口提了一句：“他如果不和我動手，我也猜不到是他做的。”說罷便轉身離開。子越追上去：“師父……”
    紀商歌這次沒反駁他，楚惜顏隱隱約約聽到他問子越：“你要留下還是跟我走？”
    子越的回答便聽不太清了。
    紀商歌的背影消失在冬日的風中，漸漸成了遠處的黑點。也許是楚惜顏的錯覺，他似乎一瞬間老去了。
    楚惜顏回味著他臨走前的那一句，蕭北景如果不和他交手的話，紀商歌也不會發現他手臂有傷，也就不會暴露他這些日的所為。
    而蕭北景會和紀商歌交手，也不過是因為她和初七聯手壓不住紀商歌。楚惜顏一時間心情複雜至極，蕭北景那些話的意思聽起來就是要和她一刀兩斷，他如此行為又好像是擔心她的安危。
    一直到這時，新夏的巡城隊和禁軍都沒來查看。就同楚惜顏猜想的那樣，夏婉瑜不想插手這件事，甚至暗中默許了這件事的。
    事情了結，宮離夜便道：“人情還清了，在下便告辭了。”他比起之前鐵血將軍的模樣，現在更多了些儒將的風範。
    大抵是歲月與世事的打磨，讓他原本的淩厲意氣都收斂沉澱了起來。
    楚惜顏客氣道：“多謝殿下相助了。”
    宮離夜笑道：“我已經不是什麽殿下了。”
    楚惜顏道：“封號未去，應該的。”楚惜北雖然把他軟禁在了楚京，但待遇一同他為皇子的時候，十分禮遇。
    兩個人客氣了幾句，宮離夜便離開了。初七遠遠地站著，忽略掉一旁沉默得仿佛不存在的燕軒，便隻剩下楚惜顏和蕭北景兩個人。
    楚惜顏背對著蕭北景，在心裏斟酌著詞語，想問問蕭北景打算怎麽拿天機閣的人怎麽辦。
    他既然沒有殺人，就是有商量的餘地。楚惜顏還未想好，就聽見蕭北景在她身後道：“你和宮離夜什麽時候這麽要好了？”
    剛剛說的這幾句場麵話，也不知他從哪裏看出來要好的。楚惜顏轉過身淡淡道：“怎麽，你還吃上醋了？”
    蕭北景很是坦然：“我當然在吃醋。”他麵上的神色依舊冷漠，既沒有平常麵具般的假笑，也不是及到心底的笑意。
    他這副模樣，反而不太正常。
    楚惜顏卻沒有深究其中原因的心思了。她喜歡幹脆利落地處理感情的問題，決定了就不會拉拉扯扯。當初蕭北景說要娶她，她弄清楚自己的感情後就幹脆利落地答應了。現在蕭北景不想談感情了，那麽就幹幹脆脆談利益好了。
    楚惜顏無奈地笑了笑，驚異地打量著蕭北景：“到了這個地步，你和我說你在吃醋？”
    “我不是心裏麵隻有情愛的小姑娘。”她道，“你難道指望我在你挑了天機閣在新夏所有的據點之後，我還留在你身邊說‘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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