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門風嚴正，薛元景還從未被人指著鼻子罵過他敗壞家風。他是薛家這一代年紀最小的男丁，從小就備受寵愛，薛家得勢之後更是眾星捧月，此時眼圈都氣紅了。他死死地盯著趙涵容：“你……”
    趙涵容奇道：“你要是哭出來，就更有意思了。”她身旁有一位貴女聽見這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楚惜穎也輕輕掩唇，笑道：“趙小姐真是個妙人。”
    楚惜顏搖頭失笑，趙涵容表麵上是楚京貴女，實則是蕭北景留在楚京的暗樁。之前或許還混過江湖，這些沒見過風浪的世家子弟，哪裏能說得過她。
    不過這麽張揚，不怕得罪人的暗樁，她還是第一次見。
    眼看著，兩邊人就要爭吵起來了。楚惜顏走出了船艙，站在船頭上朗聲問道：“怎麽回事？”
    正說話的人被打斷，一臉不耐地看過來，卻立刻怔住了。他不認識楚惜顏，也是認識楚惜穎的。趙涵容的反應最快，她一直記得楚惜顏和蕭北景之間的關係，還被楚惜顏恐嚇過，一改之前的肆意張揚。往後退了一步，恭恭敬敬地行禮道：“見過雲清公主，見過雲蓉公主。”
    其他的貴女公子也紛紛行禮，心中也頗為驚訝，遠嫁北梁的雲清公主竟然就在楚京。
    “起來吧。”楚惜顏環視了一圈，問道，“怎麽吵起來了？”
    兩撥人麵麵相覷，薛元景正要開口，卻被趙涵容搶了先：“一點口角，擋了殿下的路實在不該。臣女這就讓他們讓開。”
    她是不想把剛剛的爭執重新擺出來講一遍，薛元景聞言也不好再反駁，隻好板著臉嗯了一聲。
    他尚未及冠，還長著一張看著就小的娃娃臉，即使板著臉也不顯得有多不討喜。楚惜顏不由多看了他一眼，心想薛家應該養不出太差的孩子，這孩子剛剛可能言語有失。但他身邊直言趙涵容克夫的人才是真的失禮，心思叵測。
    楚惜顏在心底輕輕搖了搖頭，大抵是現在薛家的子弟還不能適應突如其來的追捧，現在還看不明白，薛家僅是不同於往日。往日他們隻需平等相交即可，現在每一個追在他們身邊的人的言行，都會被記在他們的頭上。
    既然趙涵容不想細說，楚惜顏也沒有處理這種糾紛的興趣，她說了兩句和氣為重的場麵話，便叫他們把船讓開。
    結果讓船家開船的人沒過一會兒便回來了，道：“後麵被人擋住了。”
    “怎麽回事？”趙涵容秀妹蹙起，“不能請他們讓開嗎？”
    她話音剛落，一道溫和的男聲響起來：“是薛某擋路了，薛某這就教人讓開。”
    趙涵容：“……”
    薛元景：“……哥。”
    薛元正斂了斂衣衫，對著楚惜顏和楚惜穎行了一禮：“見過二位殿下。”
    也不知今天是什麽日子，全都來這淩湖湊熱鬧，難道因為今日淩湖的水比較清？
    楚惜顏一笑，眼中飽含深意：“薛大人不必多禮。”
    薛元正輕咳了一聲，解釋道：“臣是過來接舍弟的……殿下見諒。”他顯然也把剛剛趙涵容的話聽得一清二楚，此時覺得分外尷尬。
    楚惜顏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臉複雜的趙涵容一眼，道：“既然如此，薛大人就把薛小公子領回去吧。”
    薛元正恨不得一時離開，趕忙道：“元景，快過來。”
    薛元景看看他和他哥兩條船的距離，弱弱地回道：“哥，我過不去……”
    薛元正這才發現他一時緊張之下犯了蠢，便自己假裝沒有看到，沉聲道：“那就快靠岸吧，你今日出來胡鬧，母親很是擔心，快些回去。”
    薛元景蔫蔫地應了，他所在的船便開始往回走。
    薛元正賠罪道：“舍弟頑劣，言行無狀，薛某給幾位賠禮了。”他是對著趙涵容等人說的，說的時候也沒有敢看直言如果是他還能考慮考慮的趙涵容一眼。
    趙涵容也覺得這事情弄得有些尷尬，她不過是圖一時爽快才脫口而出，如果她知道薛元正就在場，她是覺得不會說出那樣的話的。雖說她的名聲已經毀得差不多了，也不想再弄出這麽一出來。
    她含糊地應了一聲，皮笑肉不笑地回道：“賠禮就不必了，薛大人可以回去好好教導一下令弟。”她倒是一點都不推辭。
    薛元正也不和她多言，轉身都給楚惜顏道歉：“元景擾了殿下的雅興，實在不該。”
    這隻是場麵上的客氣話，楚惜顏點點頭，想了想又點了他一句：“今時不同於往日，薛大人應該知道吧。”
    她笑了笑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總是有幾分道理的。”
    薛元正神色一肅，道：“殿下說的是。”
    楚惜顏又笑了笑，回頭對楚惜穎道：“我們走吧。”
    楚惜穎一擺手，船繞過趙涵容等人的船便離開了。
    待船遠了些，楚惜顏摩挲著下巴，好奇道：“趙涵容的未婚夫是怎麽回事？”
    楚惜穎想了想，回憶道：“我也不大清楚，聽說是有定過親的未婚夫，因為意外去世了。後來有意向的兩個也都出了意外。現在楚京也沒有人敢求娶她了。”
    “巧合嗎……”楚惜顏也隻是好奇一問，沒有深究的打算。不知道趙涵容以後想要如何，不該怎麽看她都不是會讓自己受委屈的人。
    不過……楚惜顏忍不住又問道：“那薛元正成家了嗎？”
    提起薛元正，楚惜穎還有些羞澀，她低聲道：“上次母後說要給他賜婚之後又不了了之，楚京很多人也不敢和母後搶人，他的婚事便作罷了一段時間。薛家大概也想好好挑一挑日後的當家主母，一直也沒定下人選。”
    薛元正到現在還未成親，確實有些奇怪。不過他運氣不佳，一直被當年的陳皇後和張貴妃當作尚公主的備選人選，因此耽擱了也說得過去。說到底，還是皇家耽誤了人家的姻緣。
    楚惜顏神思微散，忽而笑起來：“按照話本裏說的，興許他們兩個能成一對呢。”都是大齡未婚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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