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兵臨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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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琴上前一步,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道:“請回吧。”
    中年男子不太情願,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道:“既然如此,我改日再來拜訪閣主。”
    楚惜顏道:“不必了,出門右拐就是南唐皇宮。你出去我馬上告訴楚惜北新夏派人來了楚京。”現在不同平時,新夏人幾乎成了奸細的代名詞。
    中年男子的臉色變了兩變,咬牙退了出去。
    司琴道:“閣主,要派人進宮去稟告楚惜北嗎?”
    楚惜顏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閑得慌?啟程了。”
    司琴:“……”原來是騙人的,她還以為真的要去告訴楚惜北。
    “他們就像打出朵花來,不關我的事了。”楚惜顏道,除非南唐勢弱,否則她絕不插手。
    寒風拂麵,楚惜顏策馬一路北上,恍若天下局勢的變換真的與她再無關係了。
    五月中旬,榴花滿枝頭。靜謐的院落中被茂盛的樹木投下一片陰影。
    楚惜顏慵懶地眯了眯鳳眸,整個人半睡半醒。纖細白嫩的手指隨意搭在桌子上,而手指間是幾張寫滿小楷的信紙。
    由天機閣收集轉手的情報,就這樣在她手中隨意握著。就算她已經不去想這些事情,這些情報還是會流水般的經過她的手。
    時隔三月,天下似被傾覆一般。新夏經受不住南唐和北梁兩麵的夾擊,連連敗退。夏良玉的確頗有將才,在這樣的局勢下,最初還支撐了一個月,後來鄒君浩離開楚京,親往前線。
    十天之後,新夏經曆了一個多月以來第一場大敗。少年負手立於城牆的風姿,也鐫刻在無數人的心中。
    他的時代終於來臨了。就像楚惜顏說的那樣,他會做得更好。
    然而風光一時的鄒公子卻千裏迢迢送來一封信,跟她抱怨南唐的軍隊有多難接受他的到來,衛然有多不可理喻。
    用詞文雅含蓄,楚惜顏卻仿佛從中看到他淡漠之下的不屑。
    楚惜顏現在回想起來,還是輕輕彎了唇角。她總希望,他有少年該有的樣子,就算如子越那般也好。
    在新夏大敗之後,南唐和北梁攻城略地,大有摧枯拉朽之勢。夏良玉步步後退,直到退無可退。
    信紙上還是三日之前的戰況,楚惜顏猜測現在南唐和北梁的軍隊已經兵臨雁城了。
    又是這樣快。楚惜顏忍不住深想了些,如若夏婉瑜不那麽急,新夏應該還有周旋的餘地。
    如果是她,一定會用無可挑剔的盛名與局勢逼迫新夏朝堂接受她,讓他們別無選擇。
    而夏婉瑜卻選擇用強權和兵權逼迫。同一個處境,性格不同的人能走出大相徑庭的道路來。人的每一個選擇都宛如牽動自己的絲線,引導自己走到最終的結局。
    楚惜顏輕輕歎了口氣,無論如何,夏婉瑜都是這個時代最亮的那顆星辰之一,即便她稍縱即逝。
    門外響起叩門聲,隨後書墨推門進來,輕聲詢問天機閣事務的處理。
    楚惜顏下了幾道命令,然後把信紙遞給書墨:“拿走吧。”
    書墨接過信紙,隨手翻了一翻,隨後目光略微尷尬地望向楚惜顏:“閣主,這張……”
    她從中抽出一張,信紙卻不是天機閣的格式,看起來像是北梁壓染紙。
    楚惜顏疑惑抬頭,動作一頓,把紙從書墨手中搶了過來:“這張不是。”
    書墨:“……”那上麵好像有字,還有印章?
    她識趣地什麽都沒有再問,退了出去。
    楚惜顏在她出去之後,才輕輕吐了口氣。她手中的信紙上隻有一句簡單的問候,然後是鐵畫銀鉤的兩個字:“等我”,一如當初。
    隻是在徐城的時候她看見這兩個字是心照不宣的微笑,現在確實難以言喻的複雜情感。
    她其實沒有什麽特別的怨恨,真從對立的立場來看,蕭北景的行徑不可挑剔,但是站在戀人的角度,楚惜顏沒辦法繼續在他身邊待下去。
    她覺得心寒。
    然而在新夏和北梁開戰之後,他又遣人送來了這樣一封信。他不打算放棄,顯然楚惜顏單方麵的宣布散夥一點也沒被他放在心上。
    信紙被楚惜顏壓在了手旁的話本中,不再去管。她的神思卻沿著信紙,恍惚地延伸出去。
    ……………………
    新夏,雁城。
    城下的火把三日不絕,即便是在深夜,也能清楚看見圍在城下的軍隊有多精銳。
    夏良玉也站在火把之下,隻是他不在城池下麵,而是在城牆之上。
    他借著燃燒的火光,看著城下的攻勢。過了片刻,他忽而道:“我現在有些理解宮離夜的心情了。”
    有些仗確實不能打,隻能降。
    不是戰敗與傷亡的問題,而是於民無益。可惜他不是宮離夜,沒辦法自己做主。
    夏良玉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聲音堅定又清晰:“滾石和熱油都拿出來,守好城池,我不希望看見任何一個南唐或北梁的士兵爬上城牆。”
    說罷,他轉身下了城牆,獨身走在夜色下漆黑的街道上。
    漆黑也隻是在城門口這一段路上,在往前走上幾步,忽而明亮起來。
    街道旁三三兩兩的人等候在兩側,見到夏良玉連忙圍了上來,苦苦哀求道:“夏將軍,放我們出去吧,這實在是在等死啊。”
    他們要不是身穿著官服,要不就是綾羅綢緞披身,都是富貴之身。
    夏良玉不為所動,在一片哀求之聲中穿過,口中冷漠道:“你們這些話,不如去和皇上說。”
    人群一時間寂靜下來。人們麵麵相覷,和皇上說,那不是找死嗎?
    第一個奏本建議皇上“西撤”的大臣,墳上的土還新鮮呢。
    夏良玉銳利的目光在他們的表情上掃過,譏諷一笑。出城?這群人還以為出城能去逃命?
    別傻了,雁城已經被圍三日了。出了城這群人隻有被被南唐和北梁擒住,也許直接被亂到分屍也說不一定。
    夏良玉神情冷漠,徑直往城中心走去。
    新夏皇宮。
    夏婉瑜的寢殿依舊燈火通明,照亮了整座大殿。
    素衣依舊在殿內彈著曲子,這一次卻是極為纏綿的曲調。
    夏婉瑜半合著雙眸,仿佛現在不是兵臨城下的時候,隻是尋常一個可以放鬆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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