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京。
    皇上遇刺，在楚京掀起了軒然大波。都城連夜便戒嚴了，但是直到現在，都沒有抓住刺客的影子。也是因此，楚京徹底被封鎖，不得進出。
    楚惜顏是借了公主的身份才得以從城外進來。原本熱鬧繁華的街道上布滿了巡邏的隊伍，也沒有人願意在這時候觸黴頭，小攤小販也少了許多。
    楚惜顏一路進了宮，在皇宮門口被守衛攔了一下，但沒過多久宮內就來了急召，讓她進了宮。楚惜顏微微鬆了口氣，既然楚惜北還能下詔，就說明還沒有性命之憂。
    楚惜北是在自己的寢宮見的楚惜顏。他膚色白皙如玉，現在卻變成了十分慘淡的蒼白，外袍半解，隱約可以看到裏麵的傷勢。楚惜顏看了一眼，大概猜到他是撿了條命回來。
    楚惜顏也不廢話，直接問道：“看到是誰了嗎？”
    楚惜北靠在床榻上，沒有血色的唇動了動：“不是一個人。三個人，也許不止三個，但真正動手的是三個人，都是宗師之境，而且全是用劍的高手。”
    這也說得通了，能在皇宮內刺殺楚惜北還全身而退，也隻有這麽多宗師能做到了。
    用劍的高手，楚惜顏把知道的宗師細數了一遍，神色微斂，緩聲問楚惜北：“你知道一個叫素衣的人嗎？”
    楚惜北道：“不曾聽過。”
    “用劍的宗師，除了鄒君浩和我之外，我隻知道他是宗師。”楚惜顏道。若非素衣在新夏皇宮跳的那隻劍舞，她也不會知道素衣是個用劍的高手。
    “我第一次遇見他是在北梁，沒多久他就去了新夏。我一直覺得他在謀劃些什麽。”楚惜顏道，她原本以為素衣隻是想利用梅貴嬪掌權，結果事情敗露後他又去了新夏，成了夏婉瑜的男寵，倒是像要一條道走到黑，用這種方法掌權。
    楚惜北從未聽過這個人的名字，何況素衣這個名字聽起來更像是化名。他道：“倒是聽說她收了人進宮。”
    他神色淡淡，似乎這消息也不能讓他動容。楚惜顏知道他和夏婉瑜之前的情愫，不由多看了他一眼。楚惜北也毫不閃避，還問了一句怎麽了？”
    楚惜顏道：“即便是宗師，這麽多人想潛入皇宮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們能進來，一定有人幫忙。
    楚惜北顯然已經想到了這一點，道：“皇宮裏有內應，已經徹查了，還在審問。”他頓了頓道：“這件事的追查是鄒君浩在負責。”
    “如此便好，”楚惜顏微微一笑，“看來回來我這一次是多此一舉了。”
    楚惜北聞言微微側頭，似是有些難以開口，停了一會兒才道：“你會回來，朕很驚訝。”他以為楚惜顏不會為南唐的事情奔波，不想他遇刺之後，最先趕過來的是她。
    楚惜顏卻道：“南唐和天機閣是利益共同體不是嗎？”她歪了歪頭，多了幾分少女的俏皮：“你要是死了，我會很麻煩的。”
    楚惜北忽而笑了一下：“憑你這句話，朕就可以給你定罪。”
    楚惜顏笑起來：“誅九族嗎？”
    楚惜北眼中閃過一絲無奈：“你一個人就夠了。”
    “那就多謝皇兄手下留情了。”楚惜顏道。
    “你是應該多謝朕手下留情。”楚惜北道，“蕭北景跟你來了楚京吧？”
    楚惜顏輕咳了一聲，在楚惜北銳利的目光下，訕訕道：“他要跟著我，我也沒辦法。”
    楚惜北卻道：“是沒辦法，還是不想？”
    所以才說不喜歡和聰明人說話啊，楚惜顏歎了口氣道：“總不能真殺了他吧？”原本她確實是怒極，也做了兩人徹底成為仇敵的打算。但是蕭北景早在布局的時候便打算好了，就算到了決裂的地步，他也會留下退路。
    換言之，就是認錯態度良好。楚惜顏還真不太好給他臉色看。
    楚惜北評價了一句：“放不下。”
    楚惜顏道：“因為他除了總想對天機閣下手挑不出別的毛病來。”好吧，其實是她對他總是忍不住心軟。
    楚惜北道：“他如果想讓誰喜歡他，恐怕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你好自為之。”
    楚惜顏眨眨眼：“因為他長得好看？”
    楚惜北：“……你若是喜歡他的臉，倒還好了。”
    楚惜北一副兄長為妹妹操心的模樣還真讓楚惜顏不太適應。她笑了笑：“再說吧。”雖然如此說，但她已經感覺到事情最後會發展到什麽地步了。
    有宮女過來給楚惜北換藥，楚惜顏坐的位置看不大真切，卻能清晰地看到他隱忍的神色和額角留下來的汗。她問道：“你現在能走動嗎？”
    楚惜北閉著眼，隔了一會兒才回道：“能。”
    話音剛落，換藥的宮女直接跪下了，大驚失色道：“皇上您一定要保重龍體，切莫下地走動，禦醫說您的傷不能走動。”
    楚惜北：“……”
    楚惜顏把手放在唇邊，好不容易才把笑壓了下去：“還是聽禦醫的話吧。”
    楚惜北從疼痛中緩過來，道：“一共三劍，也算掙了一條命回來。”他看向簾帳的眼神卻驟然狠厲起來，這三劍他肯定不能白受了。
    “你知道那個叫素衣的人，現在在哪兒嗎？”他問。
    楚惜顏搖頭道：“新夏滅國的時候，很少會有人關注一個男寵的下落。而且一個宗師想要避開追蹤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楚惜北在宮女驚恐的目光中從床上坐起來，緩聲道：“其實我當時看到了一個人的臉。”
    楚惜顏挑眉道：“認識的？”
    楚惜北點點頭：“認識的，還特別熟悉。”
    “因為那就是我自己的臉。”他一字一語地說道。
    楚惜顏驀地挺直了身姿：“一模一樣？”
    “足夠以假亂真。”楚惜北肯定道，“如果我當時死了，或者受製於人，現在你看到的南唐帝恐怕就是另外一個人了。”
    楚惜顏道：“我大概猜到他們想做什麽了。”如果想竊一國最好的辦法就是掌控住龍椅上的人，如果皇帝不聽話，再換一個人就是了。當然還有更簡單的方法，那就是直接把皇帝偷梁換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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