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是她高興？“按理說，該是殿下送給瑞王殿下賀禮。”
    “瑞王的禮不是備好了？你按單子送過去便好。”南月掃了一眼禮單，“這些東西，你看不好放的就送到私庫裏麵去，好拿著的你們就分一分。”
    “這麽些東西，即便是賞賜，也太重了。”雁蓉擰著眉，正欲勸她，卻見南月心情頗好地說道：“今天日子好，我心情也好，你們隻管當賞賜收下，宮內的人都有，不要落下誰。”
    雁蓉隻能稱是，也與她閑談：“殿下這是為穎妃娘娘和瑞王殿下高興嗎？”
    “算是吧。”南月說道，“見穎妃與瑞王，我難免想起母妃來。”
    雁蓉不安地抬頭，隻見南月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笑意。
    “父皇醒來的時間也不短了，我也該再去看看父皇了。”
    北梁帝如今在寢宮處理政事，即便在病中，他仍要事事在都在掌握之中才能安心。於是，他一邊斥責太子無能，一邊安心地瀏覽政事。
    唉，她的太子皇兄，真是無比貼心。去北梁帝寢宮的路上，南月忍不住發出這樣的感歎。
    兒子貼心，她這個女兒也不能差。她也得陪伴在父皇身邊。不過，將近到寢宮的時候，卻有個意外。
    風頭正盛的穎妃隻帶了貼身的宮女，候在道路兩旁。
    “穎妃娘娘，也來見父皇嗎？”南月停了下來。
    “陛下近日勞累，本宮便不去添亂了。”穎妃接了一句，神色頗為複雜地望著南月，“這幾日，我心中頗為不安。”
    “九皇弟如今已經是瑞王殿下，娘娘有什麽不放心的呢？”
    “榮寵過盛，難道不是壞事嗎？”穎妃抿了一下唇，掃了一眼南月身邊的這些麵孔，“朝中最近風波不斷，文兒最近在瘋狂浪尖之上，我擔心……”
    她如同每一個關心孩子的母親一般，露出擔憂的神色。她既擔心孩子過得不好，又擔心孩子身處險境。
    “南月，你總得告訴我，如今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我才好給你辦事。”穎妃上前一步，臉上已經帶了決絕的神色，“我想起來了，陛下兩次醒來，你都曾去侍疾。”
    “娘娘。”南月歎了口氣，“我已經給了你想要的東西。”
    “可陛下，為何給文兒封王？”穎妃的聲音稍稍抬高了一些，“我知道我是沒有這份榮寵的，文兒也太小……他們都盼著文兒能做儲君，可這是一著不慎，便可能身死的大事！”若是文兒年紀剛好，她也是為此高興的。可文兒接觸不到朝堂，而北梁帝又能護他多久？如此受寵，不過是做其他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娘娘是聰慧人。”南月平靜地反問，“不是已經猜到了嗎？”
    穎妃的臉色蒼白起來。
    她是一位好母親。可惜的是，文兒的父親並不是一位好父親。
    “麗妃死了，六皇子成不了事了。父皇要扶持一個新的皇子製衡太子。九皇弟雖然年幼，但是有娘娘在，正可以讓他安心扶持，又不擔心威脅到他。”
    穎妃想起北梁帝醒來的那日，南月說過的話：有她在，文兒是差不了的。當時被她忽略的，陛下臉上若有所思的神情，也清晰起來。
    “我盡心盡力地侍奉陛下……”她低聲喃喃道。
    “這天下誰不是盡心盡力地侍奉他呢？”南月問，“即便是麗妃，難道不也是想盡辦法討他歡心嗎？如今六皇子的處境，娘娘不曾看在眼中嗎？”
    北梁帝連哭喪，都是不許的。他不願意看到他的兒子，給一個害他臥病的嬪妃哭喪，即便那個嬪妃是孩子的母親。
    穎妃的臉色更白了，她不是想不明白，她隻是不願意相信這件事。
    “娘娘也不必擔心。”南月又歎了口氣，語氣卻是耐心與溫柔的，“南月想求娘娘幫忙，當然不會害娘娘。娘娘隻管按說好的做……”
    說著，她笑了一下：“娘娘與太子皇兄又無恩怨，該怕的也是我。”
    穎妃複雜地看了她一眼：“我知道了。你交代的事我一定辦成，無論太子想如何——”
    她深吸了一口氣：“這步棋我都跟。”
    跟真正的聰明人合作，還是舒服的，南月想。
    這天是殊為難得的。北梁帝自醒來之後，身體一直虛弱，隻今日好了些。穎妃與南月公主也相攜而來，幾句話逗得他開懷大笑，人也精神了許多，甚至多用了半碗飯。
    “父皇的身體看來已經大好了。”南月笑眼彎彎，“多虧了穎妃娘娘。”
    穎妃自然謙虛推辭，說笑之間，宮人們掌燈進來，照亮了殿內。
    “天色已暗了嗎？”南月問。
    回她話的，是北梁帝身邊最得力的太監，笑眯眯地答道：“天早就暗了，奴婢讓他們多加了幾盞燈。”
    “的確亮了許多。”南月自殿內向外望去，窗外一片暗色，已經入夜了。“我們擾了父皇的休息。”
    她起身，拉著穎妃就要告退。
    北梁帝也的確倦了，他擺了擺手：“你們走吧，朕……”
    外麵忽然就響起了一陣嘈雜聲，伴隨著極重的腳步聲和隱隱的金戈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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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麵什麽人？”北梁帝即刻便驚醒了。
    立刻有小太監出門去看，不等他回話，隻傳來一聲慘叫。
    穎妃立刻看向南月，南月此時已經站在了北梁帝的身邊，擰眉問：“發生何事了？”
    話音剛落，她抬頭看見六皇子的臉。他這些天瘦了許多，臉上又有幾處深陷，眼中卻閃著亮光，手中的劍沾著血，輕輕地顫抖著。他身後是身著禁軍盔甲的士兵，不知是哪一支的禁軍，但無非是曾與他交好、甚至脫不開關係的禁軍將領手下的。
    “南月、穎妃……你們都在啊。”六皇子的聲音古怪，手中的劍顫動得更厲害了。
    “六皇子，這是陛下寢宮。你……”有人開口訓斥，這是剛剛回答南月的大太監。
    一隻白羽箭飛掠而過，正中他的喉嚨。他高舉著手，臉上仍舊是吃驚的表情，重重地倒了下去。
    南月就站在他身邊，目送他倒下去。
    “你這逆子。”北梁帝又驚又怒，六皇子剛剛進來時，他尚且算是鎮定，如今終於變了臉色，“你想造反？”
    “父皇近來多受奸人挑唆，兒臣前來——清君側。”六皇子的目光自地上的屍體上收回來，一字一語地說道。
    “你因你母妃的死，怨恨於朕。”北梁帝眯起眼睛，“你母妃違反宮規，按律處置，朕已經寬恕她許多……你仍在自己府中，不曾受到牽連，卻一點不知感恩。居然還不顧君臣之分、父子之情……”
    “母妃她什麽也不曾做！”六皇子瞬間紅了眼睛，“父皇您連屍體都不肯送出宮，您讓她和那些宮人葬在一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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