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圖書館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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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圖書館本身就是一個需要安靜的場所,更不用提當下是午休時分,基本上很少有人會來光顧。
    沈湘全神貫注地沉浸在書頁之間,絲毫未察覺到身後有兩雙眼睛正默默注視著她。
    丁潛一直站在書架後,因為保持同一個姿勢太久,雙腿都有些麻木了。
    時間分秒流逝,躲在最後頭的保安耐心快被磨盡了。可當他剛想從藏身之處出來,那個年輕人卻先他一步有了動作。因為還沒搞清楚對方的意圖,保安也隻能暫時壓下上前的衝動。
    “是誰?!”
    丁潛本來都準備好想悄悄離開了,誰知才剛邁出兩步,身後就傳來了那個女孩的聲音。
    “是誰在那裏?快出來!”
    沈湘怯生生的看向離自己不過幾米遠的書架。
    她此時的心裏很矛盾,既希望能看到一個人從書架後出來,又害怕真的走出個人。
    “抱歉,嚇到你了吧!”
    丁潛見躲不掉,也隻能無奈地退了回來。
    “你是誰?為什麽要偷偷摸摸的躲在那裏?”
    沈湘在見到那人並非自己的同學時,心裏莫名的鬆了口氣,可很快,她又再次警惕了起來。
    這人有點眼熟,但她卻想不起來在哪見過。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自己以前從未在學校裏見過他。既然不是學生也不是老師,那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校外人員。一想到這裏,沈湘又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幾步。
    丁潛敏銳地捕捉到了沈湘的微妙變化,心中迅速勾勒出她的性格輪廓:
    “內向、孤獨、自卑,缺乏安全感。這樣的狀態,往往源於生活的環境——或許是家庭,又或許是學校。”
    盡管心中思緒萬千,但丁潛的臉上依舊保持著溫和的笑容,給人以安心之感。
    “你好,我叫丁潛,是一名心理醫生。”
    他向沈湘伸出了手,臉上的笑容如同春日暖陽,能給人帶來一種溫暖而舒適的感覺。
    “……”
    沈湘身子一震,表情變得有些微妙。
    丁潛這個名字她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了,但人卻是第一次真正見到。
    難怪她從一開始就覺得麵前的人很熟悉,原來是曾在照片上見過呀!
    “你,你好。我叫沈湘,是這所學校的學生。”
    沈湘有些笨拙的伸出了自己的手和丁潛握了握。
    男人的手有力而溫暖,在接觸的那一瞬間,沈湘仿佛覺得心裏莫名踏實了很多。
    丁潛一直保持著他那溫和而友善的微笑,在沈湘看來,這種笑容是帶有很強的吸引力的。
    “看同學這熟練的動作,應該不是第一次在午休時間一個人跑到圖書館來看書的吧!”
    丁潛主動和沈湘聊起了天,聽他那語氣並不像詢問,仿佛是早就知曉似的。
    沈湘點點頭說道:“是啊。因為我從來不睡午覺的,與其把時間白白浪費掉,還不如都用在學習上。”
    “真的是這樣嗎?你並沒有完全說實話哦!”丁潛笑著搖了搖頭。
    “我沒有騙你!再說了,我也沒有必要騙你啊!”
    沈湘的神情開始有些慌亂,麵前這個人的眼睛似乎可以看穿她的一切。
    “語言可以胡編亂造,可以隨心所欲的控製。但肢體動作和表情管理卻很難做到這一點。你剛才在回答我問題的時候,視線飄忽不定,十根手指不停地來回交錯。至此可見,你的心裏其實很緊張,害怕會被人拆穿。我說的對嗎?沈湘同學。”
    丁潛語氣雖然依舊平穩而柔和,但給沈湘造成的壓力可不是一星半點。
    “不愧是吃那碗飯的,看來在他麵前,說話確實應該小心點!”
    沈湘在心裏琢磨著,眼中閃過了一絲異色。速度之快讓人很難察覺,但還是被丁潛那雙敏銳的眼睛給捕捉到了。但他也並沒有過多反應,似乎並不太在意這些。
    沈湘偷偷的瞄了丁潛一眼,見他並沒有什麽變化,一直很有耐心的站在原處,等待著自己的回答。
    過了許久,猶豫再三之後,沈湘終於是鬆了口。
    “其實我隻有在這個時間點過來,才能看自己喜歡的書。”
    “這是為什麽?”
    丁潛不免有些好奇,在這女孩身上究竟發生過什麽事情。
    “這個其實我也說不清楚。可能是我看的書管理員不喜歡,所以連同我本人也給討厭上了。又或者說他是因為討厭我,才會不喜歡我愛看的書。反正每次隻要他一看到我都會不耐煩的說上一句‘那些書不給看!’。所以我也隻能趁他在午睡的時候跑過來,隻有這樣才能看自己喜歡看的。”
    沈湘強忍著心中的不適,用她自認為最平常的語氣說完了這段話。
    “你喜歡看的,好像都是一些心理學方麵的書吧!管理員很討厭心理學嗎?”
    丁潛第一次露出了不解。
    “也許吧!又或者他其實討厭的是我,書隻是被我牽連了而已。”
    沈湘話落,下意識的想看看丁潛的反應,卻未曾想正好和對方的目光相撞。
    丁潛看著她的眼神,讓沈湘覺得很奇怪。但到底是哪裏奇怪,她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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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醫生,你幹嘛這樣看著我啊?”沈湘有些不好意思地先移開了視線。
    “……”
    丁潛被問得一時回答不上來,他也不清楚這是為什麽?自己和麵前的這個女孩應該是第一次認識才對,可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很熟悉!那種熟悉感是心底油然而生的,就是他也沒能搞懂。
    “能再問你個問題嗎?”
    丁潛沒想通,也直接回避了沈湘的提問,想要用另一個話題來掩飾內心的尷尬。
    “什麽?”
    沈湘莫名感到有些緊張,明明對方還沒有問,可她似乎就提前預知到了什麽!
    “能告訴我,這個世界到底給你造成了多少的傷害嗎?”
    丁潛本來並不想這麽直接的去撕開對方那血肉模糊的傷疤,但他是心理醫生,職責就是治愈。麵前這個女孩,讓他產生了想保護的欲望。所以他第一步要做的,就是盡自己所能幫她排除掉心裏的陰影。
    “……”
    被問到了痛處,沈湘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做答。
    半晌過後,她才勉強擠出了一點笑意,問道:“丁醫生,你真的想知道嗎?我的過往。”
    丁潛雖然沒有做出回答,但他的舉動已經證明了一切。
    望著靠在書架上,聚精會神準備聆聽自己講述的男人,沈湘心中是很感動的。
    世界上除了杜美莎,還從來沒有一個人像丁潛這樣,剛剛認識就願意聽自己講那些傷心事。一想到這裏,她終是放下了心中所有的防線,開始對這個第一次見麵的男人,講起了自己的故事。
    “我出生於江海市老城區,家裏世代都是教書的。我爺爺生前就是一位很有名的大學教授,可惜在我五歲那年就因為一場突發重病去世了。
    我父親是獨生子,他沒有兄弟姐妹,所以我也就沒有那麽多的親戚。
    我父母是相親認識的,結婚之後生了三個孩子。我排行老二,上頭是一位姐姐,下麵是一位弟弟。在我有記憶起,家裏就隻有爺爺會關心我,疼愛我。而我的父母卻從來都不理我,在他們心裏就隻有姐姐和弟弟。看上去,仿佛我和他們沒有任何的關係。
    爺爺走後,我在家裏唯一的依靠就沒有了。從那時候起,我幾乎沒有一天不會被父母打罵!一日三餐,從來沒有一頓真正吃飽過。按照我父母的本來意思,我是連上學的資格都沒有的。而現在之所以還能站在這裏,都是我爺爺留下的遺言幫了我。
    學校的生活也不好過,跟家裏比起來,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老師不愛,同學不喜,他們從來就沒有把我當成一個正常的人來看待。每天不是各種侮辱,就是捉弄惡作劇。在所有人看來,我似乎早就習慣了!又或者說是認命,心甘情願變成他們取樂的工具!
    但是,我又不是石頭做的,怎麽可能感受不到痛?怎麽可能感受不到恨呢?
    我曾經不止一次的想過報複他們,甚至在心裏設計出來了一整套的計劃。但最後我還是沒有實施,因為我知道我是個人,不是魔鬼。如果我真的按照計劃去做了,那我就不再是我了。”
    沈湘全程都是無比的平靜,哪怕眼中已經欠滿了淚珠,她的語調也沒有一絲的變化。這一幕看得丁潛眼皮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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