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吳寧舟的回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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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一年前的寧安村貧窮而落後,老話說,越窮的地方就會越亂,用在這裏很合適。
    村民們看向外鄉人的目光中,帶著審視,帶著探究,帶著貪婪。
    他們身上有一股味道,就如同肉放久了,變質了,腐爛了。
    這裏給我的第一印象很糟糕,要不是師父堅持留下,我肯定會立刻掉頭就走。
    我的師父是淩雲宗的掌門人蘇雲錦,她長得很漂亮,就如同傳說中下凡的仙子一般!
    一身青灰色的道袍穿在她身上,一點都不降低她的氣質,反而增添了一股不染俗世的出塵。
    我們的宗門傳承到現在也有近千年了,雖然是個小門派,但也算得上是比較出挑的那一批。
    隻可惜傳到師父這裏,就隻剩下她一個人了。後來收了大師兄,再加上我們兄妹倆,整個宗門也才四個人。
    我叫吳寧舟……嗯,那個時候應該叫蘇寧舟才對。我當時隻有十一歲,而妹妹蘇寧雪也才六歲。
    我們跟隨著師父出來遊曆,宗門丟給了大師兄。在這裏贅述一下,大師兄的名字叫關耀。
    在此之前,我們已經去過很多個地方了,也幫了很多人,可卻從來沒有一處是像這個村子般讓人討厭的。
    他們的村長叫蔡建國,是一個五十來歲的中年人。
    他很熱情的請我們三人進村,並給我們安排了住處。
    師父如同往常一樣,看著村長詢問道:
    “敢問貴村可有什麽離奇或古怪的事情?如若有,請務必告知,貧道可幫你們驅邪避害。”
    蔡建國眨了眨眼,看向了我們,那眼神讓我至今難忘,隻是那個時候的我年紀太小,並不理解其中的深意,直到後來長大了才懂得,那叫算計。
    我扯了扯師父的衣袖,表示自己不太喜歡這裏。師父當時的表情也有些古怪,我知道她肯定是看出了村長和村民們的不懷好意,可我不明白的是,為什麽師父明明知道,卻還要留下來幫他們?
    師父靜靜的等待著村長的回答,過了片刻之後,蔡建國才用有些為難的語氣說道:
    “道長啊,我們村子其實也沒有什麽離奇的事情,若硬要說的話,那就是後山的一座古墓。曾經也有一位道士來到我們村,說咱們這個村子之所以會如此貧窮落後,就是因為後山的那座古墓在作怪。
    那是一座從宋朝留下來的墓穴,裏頭據說根本沒有屍體,卻是鎮壓著我們這個村的風水格局,硬生生的斷掉了我們的財路和福運。
    那位道長想替我們解決這個麻煩,可是他上山之後卻再也沒有下來,就像消失了般,無論我們怎麽找都找不到人。”
    師父當時的眉頭就皺了起來,她掐指算了算,可那眉頭卻皺的更深了。
    蔡建國見師父半天沒有說話,不由忍不住的開口問道:
    “道長,您看這事能解決嗎?”
    我也忍不住的扭頭看向了師父,隻見她沉思了片刻後點點頭:
    “能解決是肯定能解決的,但會有些麻煩,也需要一段時間,所以我們得暫時住下來,慢慢籌劃。”
    蔡建國當時就答應,表示隻要能幫他們村子脫困,住多久都沒問題。
    於是就這樣,我們兄妹倆跟著師父住在了那個村子裏。
    一晃眼,春過夏臨,師父在這期間上過山兩三次,隻是並沒有什麽大動作。每次師父上山的時候,我都看到村民們總會用期待而渴望的目光看著她。期待的話,我能理解的,可渴望,我不知道他們在渴望什麽?
    師父忙碌了很久,直到那年的秋天,村子裏有了一些改變。
    每年的秋收都是差不多的,隻有今年最為不同,收成竟然比往年多出了一半不止。
    村民們可樂壞了,一個個直誇我師父是活神仙,我很少能從他們的眼中再看到那種令人討厭的神情了。
    師父見我不再那麽抵觸和村民們接觸,她也很是高興。
    她私底下曾跟我說過,這個世上善良的人要比作惡多端的人多得多,隻是有些好人沒有好報,是環境把他們硬生生給惡化了。
    她說她要改變這一切,雖然個人的力量有限,救不了全世界,但至少她得救救這個村子。她要讓村民們過上好日子,改變他們的現狀,除去他們心底的惡,喚醒他們的良知,並解救她想解救的人。
    “師父,您要解救的人是誰啊?”
    我當時是這麽問的,可師父卻沒有給我正麵的回答。她隻是揉了揉我的腦袋,溫柔的笑道:
    “這件事暫時還不能讓你們知道,否則會泄露天機,等過段時間,師父處理掉了古墓前的那個守墓者,就能把那些人救出去了。”
    我並不清楚師父究竟想做什麽,但這不重要,我們隻要不添亂就行。
    秋去冬來,在某個深夜,師父靜悄悄的出門了,我和妹妹原本是想跟上去的,但所在的屋子被設下了一層屏障,我們怎麽也無法離開。
    心中擔憂著師父的我睡不著,直到天亮了,師父還沒有回來,可屋子外的屏障卻消失不見了。
    得到了釋放,我就急急忙忙的出門,想要去找師父,結果就看到師父被一群人護送回來了,她臉色蒼白,身上都是傷痕和血汙。
    “師父!”
    我驚叫了一聲,也顧不上那麽多了,直接就跑了過去。看著師父受傷而孱弱的身體,我的眼淚“嘩嘩”的流了下來。
    師父衝我露出了一個慘白無力的笑容,像以往那樣伸出了手,摸了摸我的頭,輕輕的說道:
    “傻小子,你是男子漢,男子漢怎麽能哭鼻子呢?”
    師父剛安慰完我就直接暈了過去。村民們手忙腳亂的把她送回了屋裏,並叫來了郎中用了藥。
    住在我們隔壁的一位大叔,人很好,是在這個村子裏所剩無幾,從頭到尾都不會讓我產生一點反感的好人。
    他給師父送來了治外傷的藥,並幫我們處理家務上的事情,忙裏忙外挺辛苦的。
    直到師父的呼吸變得平穩了些,我才終於呼出了一口氣。這時才想起來,剛才跟在師父身後的還有一群女人,看著淹沒二三十個的樣子,很陌生,從未在村子裏見過。
    那些女人身形很瘦小,臉上沒有什麽肉,但從輪廓上來看,以前應該都是很好看的,隻是不知道經曆了些什麽,才會變成如今這副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