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成王一起出去？
    蘇念念雖然覺得別扭，卻並不反對。正好趁著這個機會，探一探他的態度。
    如果他真的看在小團子的麵子上不會動她了，她日後行事也能放開些手腳。
    在人家屋簷底下討生活，憋屈呀！沒有十年社畜的磨礪，一般人估計都做不到！
    不過，她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看著小團子：“那個，我冒犯到了他，他應該不想再見到我了吧？”
    “畢竟，他剛說了讓我不要再出現在他麵前。這個時候去約他一起出去玩。他不會更生氣了吧？”
    小團子仰起頭，跟蘇念念鄭重保證道：“放心，我去找他，讓他陪我去。他應該不會拒絕的。”
    “娘親，你去吩咐下人套車，在大門口等著我們。”
    蘇念念點點頭，自己換了衣服化好妝，叫來梳頭的婢女幫她梳了個美美的發型，就朝外走去。
    在馬車上等了一小會兒，就看到成王抱著小團子走了過來。
    蘇念念趕緊去看他的表情。嗯，一如既往的臉色黑沉。活像是頂頭上司找茬兒前的表情。
    果然，成王看到馬車裏的蘇念念，立刻轉頭冷冷開口：“王府什麽時候窮成這樣了！本王出行，隻能跟別人擠一輛馬車？”
    華容很有眼力見兒地將成王的坐騎牽了過來。
    “怎麽？本王去梨園聽個戲，還需要苦哈哈地騎馬？”成王心情不爽，繼續陰陽怪氣。
    華容默默地將馬又牽了回去。
    很快，又一輛馬車趕了過來，是成王出席正式場合才會用的成王府專有標識的馬車。也是府中規格最高的馬車。
    成王看了一眼，冷冷瞪了車夫一眼：“你覺得，本王去聽個戲，坐這輛馬車合適？”
    車夫有些苦不堪言：“王爺，除了這輛，沒有規格更好的了。”
    總不能縣主坐的馬車越過王爺去。那不是給縣主找麻煩嗎？
    蘇念念一聽，趕緊從馬車上下來，恭敬地一伸手：“王爺，請上車。”
    “我坐下一輛就好了！”
    成王冷冷瞅了她一眼，冷幽幽地問：“你的意思，本王需要你一個女人給本王讓馬車？”
    蘇念念有些無語地看了成王一眼。
    他這是妥妥的找茬兒吧？
    難不成，他是讓她走路過去？
    也不是不行！
    蘇念念趕緊說：“我不是給您讓馬車，我是請您上馬車，我給您隨行。”
    蘇念念這話一出，成王的臉色瞬間更黑了：“怎的？本王王府裏是沒下人了？需要你堂堂一個縣主隨行？”
    蘇念念很想懟他一句：那你到底想咋滴？
    但是，話在嘴邊拐了個彎兒，變成了討好的笑：“王爺，您是這王府的天，如何出行，我們都聽您安排！”
    成王一甩袖子，轉身就走。
    蘇念念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馬車，趕緊跟了上去！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無理取鬧，說不出個所以然，居然就要全員走著去！
    他這算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吧？
    她以前怎麽沒發現，這個男人居然這麽幼稚！
    小團子一直乖巧地摟著成王的脖子，全程沒說話！
    他也是被父王的幼稚震驚了！現在隻想捂臉，不知道該說什麽！
    好在護衛找的梨園就在百肆街，離王府並不是特別遠，走路過去，倒是也在可承受的範圍之內。
    隻不過，走了不到一半，蘇念念就走出汗來，後背上敷了藥本來已經不疼了的小傷口，被汗水浸濕，又開始有些疼。
    成王看她蹙眉忍耐的樣子，忍不住皺眉。
    這女人，不會是沒用他讓人送過去的藥膏吧？
    轉頭看到不遠處就是女醫所在的那家醫館，他腳步一轉，抬腳走了進去。
    女醫看到有人進來，起身迎了出來，看到成王，趕緊行禮。
    起身看到跟在成王身後的蘇念念的表情，忍不住問道：“你傷口沾水了？”
    “沒有。出了點兒汗，有點兒不太舒服。”蘇念念趕緊解釋說。
    女醫立刻上前拉著蘇念念往內室走：“你跟我過來，我再幫你處理一下。”
    成王將小團子放下來，自己在醫館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小團子有些無語地問：“父王，你明明也關心娘親，明知道她後背有傷，幹嘛還要故意折騰她？”
    成王看了一眼內室的方向，沒說話。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隻要看到蘇念念，就哪兒哪兒都不對勁兒了！
    就想使勁兒作一下！
    自己都覺得自己幼稚得要死！
    這完全就不該是他能幹出來的事兒！
    可他偏偏就這麽幹了！
    冷靜下來想一想，自己剛才就跟被下了降頭一樣，實在太不正常了。
    難道就是因為那個女人行事出格，處處出乎他的意料，讓他覺得失控？
    還是因為，她看他的時候，眼中清明得過分。甚至看他的目光中全是戒備和不信任，所以才讓他這麽堵心堵肺？
    女醫很快幫蘇念念處理好傷口，蘇念念正要出去，一轉頭，看到角落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坐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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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雖然是丫鬟打扮，但蘇念念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她就是原身的母親，蘇柳氏。
    蘇念念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坐著不動。
    蘇柳氏定定地看著她，好大一會兒，才問了一句：“為什麽不離開？”
    蘇念念失笑，平靜地開口：“這世間，沒有哪裏是毫無危險的世外桃源。我才十五歲，一個人背井離鄉討生活，我一點兒也不覺得，比留在無論是治安、還是繁華程度，都是全國最好的京城，更容易一些。”
    蘇柳氏點點頭：“我知道了。你既然決定了，就好好保護自己。”
    蘇念念點點頭。
    蘇柳氏就不再多說，起身從後門走了。
    蘇念念看向那個醫女：“你是，誰的人？”
    醫女笑笑，不說話。
    蘇念念也就不再問了。
    其實，很好猜。跟蘇柳氏關係很好，又足夠硬的後台，目前她知道的，就是邵清揚了。
    醫女和蘇念念一同出來，看到成王，對著他行了一禮，解釋道：“縣主的傷沒事，不過這兩天還是盡量少活動少出汗。等傷口長好，就沒問題了。”
    成王看了那醫女一眼，語氣篤定：“你沒給她用本王的藥膏。”
    醫女點頭：“縣主的傷不重，沒必要。”
    小團子有些生氣：“我父王給我娘親的用的，你憑什麽說沒必要，就不給她用？”
    蘇念念忙拉住小團子，安撫道：“是我不舍得用。好鋼用在刀刃上，這麽好的藥，我這點兒小傷，真的沒必要浪費。”
    成王便不再說話了。自顧自抱起小團子，就往外走。
    蘇念念趕緊跟上。
    一出門，就看到王府的馬車停在門口。
    蘇念念愣了愣，就看到成王轉身看著她，冷著一張臉，別扭地開口：“上車。”
    蘇念念突然就笑了，笑容燦爛地衝成王道謝：“謝謝！”
    成王轉過臉去，不想理她。
    蘇念念也不在意，笑眯眯地爬上了馬車，伸手將小團子接了過去。
    成王冷著臉也上了馬車。
    王府的馬車不急不緩地穩穩離開了。
    蘇柳氏從街角出來，出神地望著遠去的馬車，眼神冰冷。
    馬車在暢春梨園門口停下，梨園東家和班主都在大門口迎接，看到成王府的馬車停下，趕緊快步上前行禮：“草民見過王爺，小世子，縣主。”
    成王高冷地說了兩個字，“免禮”，就大踏步往裏走了。
    東家和班主趕緊跟在他身邊殷勤地引路。
    成王全程什麽話也沒說，一直跟著進了最好的雅間。
    蘇念念和小團子則站在雅間門口，不進去，反而熱切地看著班主：“先帶我們去後台看看吧。”
    班主早就得了成王府護衛的信兒，聽了這話，趕緊請他們兩個下樓，帶著他們往後院走去。
    成王皺眉看著他們的背影，想了一下，也跟著起身，往後院走去。
    戲班的後台有些雜亂，因為空間有限，道具、戲服堆得滿滿的，隻留下一條窄窄的過道，通往戲子們的上妝間。
    小團子在前麵跑，蘇念念緊張地跟在後麵追：“寶貝兒，你跑慢點兒。小心點兒。”
    成王皺眉看著那雜亂的過道，邁出去的腳，猶豫了一瞬，還是縮了回去。
    他實在沒法勸服自己，屈尊降貴踏足這種地方。
    小團子一口氣跑到了上妝間，看到一名男子正在上妝。小團子好奇地站在一邊看著，不一會兒功夫，那男子的麵容隱去，變成溫婉柔美的青衣。
    他起身，蓮步輕移，身段嫋娜，仿佛完全變成了一個女子。
    小團子瞪大眼睛看著他婷婷嫋嫋準備登台。
    蘇念念追過來，看到小團子一臉驚奇地看著一個戲子，就湊到他耳邊輕聲問：“你在看什麽呢？”
    小團子好奇地說：“娘親，原來唱青衣的，是男人。”
    “對啊，很多男子，可以把女子的身姿、步態、嗓音模仿得惟妙惟肖。厲害吧？”
    小團子點頭：“確實厲害。”
    那男戲子似乎是第一次聽到有人用“厲害”兩個字來評價他們，忍不住詫異地回頭看了蘇念念一眼。
    這女人，這般教孩子，也不怕她夫君怪罪。
    很快，上一場的戲子下場，那個男子就上場了。
    蘇念念拉著小團子退到一邊，不打擾到那些下場的戲子休息。
    “他二大爺的！今日已經唱了三場了，嗓子都火辣辣的了。班主居然還要安排加一場！簡直越來越不把咱們當人看了。”有個戲子氣呼呼的，沒有注意到站在角落裏的蘇念念和小團子，剛到後台，還沒等坐下，就一邊走一邊開口粗聲粗氣地抱怨。
    明明是頂著一張美人臉，手都還翹著蘭花指，連步態都是優美的。
    可那橫眉怒目、粗鄙市井的模樣，給人無比割裂的感覺，極具視覺衝擊力。
    小團子一雙大眼睛瞪得溜圓兒，一眨不眨地看著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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