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不喜歡你，你為什麽要娶她？”房舒念語氣中的意難平更加明顯。
    她但凡早到一日，是不是就不會有這麽尷尬的處境了？
    當初，司哲瀚也是如此。風淩初不喜歡他，可他還不是娶了風淩初！雖然成親當日他連出現都沒出現，全是老爺子一個人的主意！可世人說起來，風淩初也是司哲瀚明媒正娶的妻。
    蕭博簡就更過分了，他娶了那個蘇念念！
    聖旨賜婚、八抬大轎，還是他親自迎親，親自拜過堂的！
    明明他都等了她那麽多年了。等她終於決定放下司哲瀚，考慮嫁給他了，可他竟然這麽快就娶了別人！
    明明，他們才認識沒幾天！
    他為什麽就不能再多等她幾天？！
    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這世上最愛她的兩個男人，全都沒法完完全全屬於她！
    嗬！這算什麽？
    算她命不好嗎？
    她的命，為什麽這麽苦？
    “景明喜歡她。”成王看著房舒念，認真地強調解釋，“他自小沒有在你身邊長大，並不知道你是他的親娘，就給自己選了一個他喜歡的娘親。”
    “蘇念念也很喜歡景明。他們兩個相處得很好。至於我，從始至終，都沒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
    成王說著，忍不住露出一抹苦笑。蘇念念那個冷心冷清的女人，從見到他的第一眼開始，就沒有任何做他王妃的打算。
    一開始，他還覺得，與其娶那些覬覦他的女人，不如娶這樣對他完全無情的。到時候，感情上沒有牽扯，拿得起放得下，要分開也能分得痛快徹底。
    現在，反而是他，先對這樣的狀態心生鬱結，憤憤然，意難平。
    “這件事，的確是我處理得不好。我應該早些告訴景明，他的娘親是你。造成現如今這樣的局麵，是我有愧於你。”
    隻是，他找了她四年多，一點兒影子都沒找到過。所以，他沒敢輕易給景明希望。
    他怕景明跟他一起，再找四年，或者更多個四年。希望、失望的循環，太折磨人了。他不願他一個小孩子，承受這樣的痛苦。
    但，這又對念念不公平。景明是她的兒子，如今卻很有可能會站到她的對立麵上。
    知道是因為自己的兒子，才促成了他的姻緣，房舒念一口老血直接堵在了嗓子眼兒裏。
    想起那個小子攔在她麵前，不讓她破壞成王婚禮的情形，她心裏憤恨又無力。
    宴席上，成王遲遲不出現，賓客們議論紛紛。太後臉色鐵青，皇上則好整以暇，隻等著看戲。
    同時，對蘇念念也有些恨鐵不成鋼。
    別的女人都跑到她大婚典禮上來鬧了，她居然什麽都沒說，什麽都沒做，反而還替成王說話。
    就，有些太過於軟弱可欺了。
    喜房中，遲遲等不來成王的容嬤嬤和孟姑姑也都急得團團轉。
    隻有蘇念念一個人，揉著肚子抱怨：“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吃飯啊？我快餓死了。”
    從早上到現在，她還水米未進呢！
    她趁著榮嬤嬤和孟姑姑沒看到，悄悄將撒帳的紅棗、花生、桂圓、蓮子抓了一把，悄摸地吃了起來。
    等榮嬤嬤看到，忍不住驚呼一聲：“哎呀，我的好王妃來，這個可不是給你吃的。快放下，快放下。你且稍微忍耐一下，王爺應該很快就來了。等你們喝了合巹酒……”
    蘇念念擺擺手，不在意地說：“王爺現在沒空，不會過來的。好嬤嬤，你就讓我先墊吧點兒吧。這些，不就是寓意早生貴子嗎？”
    “你看，我吃到肚子裏，豈不是更容易早生貴子？”
    容嬤嬤不想跟她掰扯這些，隻一個勁兒勸她，再等等。
    沒過多久，一個小廝帶著幾個廚娘提著食盒就進來了。
    小廝對著蘇念念恭敬一禮，傳達成王的話：“王妃娘娘，王爺有事絆住了，一時半會兒可能走不開。他特意吩咐小的，先給王妃您送膳食過來。囑咐您不用等他，先用膳。”
    蘇念念兩眼放光，高興極了：“你們家王爺也太好了。你回頭可要好好幫我謝謝他。”
    “快來，快來，先幫我把這鳳冠拆了。這玩意兒太沉了，頂著它吃飯，可太考驗人了。”
    容嬤嬤和孟姑姑都無比失望。合巹酒沒喝，結發禮沒行，同心結沒係，這個婚禮還不算完整。王爺怎麽就讓人帶話說不過來了呢？
    但看著蘇念念這毫不在意的樣子，兩人默契地什麽都沒說。沉默著上前，幫蘇念念把鳳冠拆了下來。
    蘇念念則麻溜兒地換下了沉重的婚服，換上了舒服的常服。
    出來的時候，廚娘已經將飯菜擺好了。滿滿一桌子精致的菜肴。看得蘇念念兩眼放光。
    這也是太豐盛了吧？
    比之成王日常的規格還要高呀。
    小團子清醒過來，第一反應是，他的親娘來破壞婚禮，娘親會不會不高興了。
    他拔腿就朝新房跑去。
    來到新房，沒看到滿麵怒容的娘親，就看到娘親一個人對著一桌子菜，吃得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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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他的腳步聲，立刻抬起頭來，笑著招呼他：“景明快過來，今天婚宴的菜品實在太好了。你快過來嚐嚐。”
    小團子跑到蘇念念麵前，小心翼翼地問：“那個，她沒來找你的麻煩吧？”
    “她？”蘇念念反應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笑道，“你說的是你的美人親娘嗎？沒有，沒有。自從拜完堂，我都還沒能見到她呢。”
    “來來來，你嚐嚐這個，我都不知道這道菜叫什麽名字，味道實在太好了。”蘇念念夾起一塊小巧的金黃的糕餅模樣的東西，送到小團子嘴邊。
    小團子見她不像是強顏歡笑的模樣，這才稍稍放了心，張嘴吃到了嘴裏，一口咬下去，清香的汁液流出，滑入喉嚨，味道確實非常不錯。
    蘇念念看他的表情，不像是不喜歡的樣子，忙問道：“怎麽樣？好吃吧？這東西外表看著跟糕點似的，沒想到卻是一道湯菜。這也太考驗大廚的水準了。”
    “這道菜叫炸鳳髓，是把熬製好的湯汁冷卻成凍，切成小塊，用米紙包住，外麵裹上蛋液和麵粉調製的薄薄外衣，下油鍋快炸快出。”孟姑姑知道這道菜，殷勤地在一邊介紹了一下，“火候要控製在湯汁半融，不弄破米紙為最佳。這樣端上桌時，裏麵的湯汁堪堪融化，外麵的金衣還不受影響。”
    “至於這裏麵的湯汁，奴婢就不知道他們是如何熬製的了。這是餘師傅的秘方，誰也不告訴的。”
    蘇念念忍不住笑起來：“這道菜，雖然對廚藝要求極高，但靈魂就在這湯汁上。怪不得能被當成秘方。”
    小團子陪著蘇念念吃了飯，就打發人都退出門外守著。
    他不放心地再次確認：“娘親，你真的沒事吧？”
    蘇念念將他抱起來，讓他坐到自己的腿上，笑道：“我能有什麽事兒。唉，說起來，是我在她和你父王中間橫插一腳，她大耳刮子甩我臉上都是正常的。”
    小團子神情嚴肅起來，他抓住蘇念念手，鄭重強調道：“娘親，你不能這麽想。你才是父王明媒正娶的王妃。誰也沒有資格指摘你。她就更不行了！”
    蘇念念抬手摸了摸小團子的頭，輕聲說：“你忘了，我跟你父王就是契約婚姻。能將你娘親引回來，我的任務都算是超額完成了。”
    “你還太小，還不懂，婚姻裏，不被愛的那個，才是第三者。我蘇念念兩輩子堂堂正正，可不能成為一個第三者。”
    “回頭，我就寫和離書，我跟你父王好聚好散。”
    “你放心。即便離開了，我也還是你娘親。若是你跟你親娘相處中有任何問題，都可以隨時來縣主府找我。”
    小團子一把抱住了蘇念念，眼淚撲簌簌而下：“娘親，是我對不起你，我不該帶你回來的。”
    “如果你沒有摻和進父王和她的那些破事兒裏，你本來應該活得清清白白、輕輕鬆鬆、自由自在的，遇到一個你喜歡的人，成就一段美滿的姻緣。也不會遇到這樣糟心的事兒。”
    蘇念念抬手幫小團子擦眼淚，輕輕拍著他的背，安撫他：“傻孩子，你說什麽呢。要不是遇到了你，我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個野獸的肚子裏呢。”
    “是你給了我活下來的機會。而且，我現在還活得這麽好。手裏有銀子，名下有鋪子，即便後半輩子躺平，都夠我活得非常好。這樣的日子，就是我曾經夢寐以求的日子啊。”
    “至於男人。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強求不了一點兒。我也不想強求。因為我始終信奉，男人，隻會影響我賺錢的速度，花錢的自由度。”
    小團子還是無法釋懷：“可是，你本來值得好的男人的。我以前，期盼著你和父王能修成正果。我父王正直、謙和，要長相有長相，要能力有能力。是難得一見的好男人。我本來以為，他是配得上你的。”
    “可現在看來，他竟然能在大婚之日，丟下你一個人，去陪別的女人。他就不配了。”
    “可是，若你是和離之身，哪裏還會有比父王更好的男人來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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