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想開口，但房舒念直接伸手製止了他，她淒然一笑，又蹲身行了個禮，這才說道：“阿簡，抱歉，這段日子，給你添了不少麻煩。我實在是，被那個混蛋氣昏了頭，這才跑過來跟你發瘋。過去種種，你別放在心上。我要回神醫穀了。”
    “我知道景明喜歡你，你也不舍得他離開。你放心，我不會帶走景明。不過，我會給景明留下一些醫書。他需要從現在開始，將醫術也學起來。正好三師兄在這裏，也可以替我指點他。”
    “我就走了。你們不必相送，此後每年，我隻要有時間，都會回來檢查景明學的進度。”
    成王猶豫了一會兒，才開口：“這次外出，我也順便查了一下當年的事情。司大哥當時從風淩初房間裏跑去去，沒跑多遠，就直接昏迷了。”
    “那個逍遙宗弟子把司大哥撿了回去。擔心司大哥爆體而亡，才給他解了藥。”
    “誰能想到，竟然就懷了孩子。那個小弟子想著母憑子貴，瞞著司大哥倒了避子湯藥，偷偷生下了孩子。”
    “司大哥發現，怕你知道了傷心，才將人藏起來的。”
    房舒念點頭，聲音十分冷靜：“這個我知道。可是，知道是一回事兒，可事情真臨到自己頭上，被騙了這麽多年，換成是誰，也沒法子冷靜的。”
    “你也不必再勸我。放心，我也不會再發瘋。我走了，你們，都保重吧。”
    “還有，阿簡，對自己好點兒，別把一腔心意全都現出去。捧著一顆真心任人糟蹋。這世上，沒有哪個女子值得你這般。”
    成王愣了愣：“啊？”
    房舒念轉頭看向小團子，冷冷地說：“你的眼光不怎麽滴。日後，你就好好看著你父王吧。莫讓他再為了感情傷透了心。”
    房舒念說完，背上包袱就走。
    小團子明白過來房舒念的意思，才喃喃自語：“原來娘對付娘親，不是因為搶父王心生嫉妒，而是覺得娘親對父王不是真心？”
    “不過，娘親對父王，的確不咋地。有時間，我還得給他們再添把火。”
    成王抱起小團子，趕緊跟在房舒念身後去送她。
    圓德大師也跟著送出門，揚聲叮囑：“念念，路上小心。回到神醫穀，給我們寄封信報個平安。”
    房舒念回頭擺了擺手：“不用送了，你們知道，我最怕送別這種場麵了。三師兄、阿簡，景明，你們保重。”
    成王真的十分聽話地停住了腳步。小團子趴在他懷裏一言不發。
    顯然，對於房舒念這個親娘，他的感情也十分複雜。
    這一個多月的相處，對他來說，總是在擔憂她會給蘇念念使絆子，總是在替蘇念念防著她，將他們本來應該無比和諧的母子關係，將遺憾拉得更深了。
    當然，若非如此，他也發現不了，他娘，其實對父王並無男女之情。
    這也許就是書上說的那種“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吧。
    偏偏他父親還給了母親這樣當頭一棒，將她所有的過往美好一棍子全部打散了！
    痛苦可想而知。可要她再愛上父王，更不可能。
    唉，他這些日子的提防，也算是杞人憂天了。
    日後若是有機會，他定然要好好彌補。
    房舒念背著包袱走出成王府大門，翻身上馬，一打馬幹脆利落地離開了。
    成王府中，立刻有一隊十二個暗衛閃身跟了上去。
    成王轉頭看向圓德大師，有些著急地開口：“大師。還請你去幫忙給王妃把個脈。她懷孕了。兩個月了。”
    圓德大師歎了一口氣：“你終究還是選擇了大人？你可知，你這樣做，對你的孩兒來說，極為不公平？”
    成王點點頭，神情痛楚：“所以，我求你，不管用什麽法子，幫我抱住孩子的命。”
    小團子都傻眼了，驚訝地問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圓德大師看了看成王，見成王沒有反對，這才對小團子解釋：“王妃所中之毒非常詭異，要想徹底解毒，需在毒發之時懷上孩子，這樣就會將她身體裏的毒素，引到孩子身上。老衲當時勸你父王給王妃喝避子湯。可你父王執意要給王妃徹底解毒。”
    小團子緊張死了：“所以，娘親現在肚子裏的小弟弟小妹妹，有可能活不下來？”
    圓德大師神色凝重地點點頭。
    “娘親知道這件事兒嗎？”小團子神色格外不好看，冷冷地問。
    成王趕緊搖頭：“她不知道。咱們可千萬不能跟她說。”
    小團子冷笑一聲：“嗬！父王，你膽子還真大啊。這種事兒也敢瞞著娘親。你也不看看，我父親瞞著我娘親，把我娘親氣成了什麽樣子？”
    “女人要是氣大了，根本哄不好的。”
    成王神色慌張，但語氣卻十分堅定：“即便她將來恨我，我也要這麽做。景明，你答應我，幫我照看著些你娘親。她那麽喜歡你，定然會看在你的麵子上，原諒我的。”
    小團子嗤笑一聲：“父王，我感覺，你在異想天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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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王卻十分堅決：“圓德大師，你先給她把脈，若是孩子實在保不住了，我再跟她請罪。”
    小團子歎氣：“父王，你這是在玩火，你知不知道？”
    她對父王本來就沒有多深的愛意。父王整這樣一出，若是孩子真出了什麽事兒，她定然毫不猶豫將這件事算在父王頭上。
    到時候，他們兩個，恐怕就再無可能了。
    圓德大師倒是沒有小團子這麽悲觀，他笑著替成王說話：“車到山前必有路。現在，不是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時候嗎？放心，我會盡我一切努力，盡力幫你把這個孩子保住的。”
    成王趕緊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有勞大師。”
    圓德大師跟著成王來到正院，看到蘇念念還在睡，便直接上前，蓋了帕子把脈。
    良久，就在成王和小團子等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裏的時候，圓德大師才終於收回手，說了句：“出去說。”
    成王和小團子趕緊爬起來，快步出了內室。
    圓德大師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頭。
    一到花廳，小團子就迫不及待地問：“怎麽樣？怎麽樣？”
    圓德大師撚了撚胡須，不緊不慢地坐下了，才開口：“兩個消息，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們想先聽哪個？”
    “又是這句！大師你就這麽喜歡的吊人胃口啊？”小團子先吐槽完，才十分堅定地說，“我要先聽好消息。”
    圓德大師笑眯眯地看了成王一眼。成王也趕緊點頭。
    他也嚴重需要一個好消息來平衡一下內心的慌亂。
    “好消息就是，王妃懷的是多胎。”圓德大師不緊不慢地開口。
    成王和小團子全都不解地看著他。
    多胎的消息，王太醫已經告訴他們了。
    不算什麽新消息。
    “多胎的好處就是，本來一個胎兒所要承受的毒素量，變成了兩個胎兒或者三個胎兒來承受。平均下來，每個人都會少很多。日後對他們的影響也會輕很多。隻要平安生下來，成活的幾率就大大提高了。至少，壽數上，可能與正常孩子無異。”
    “真的？”成王高興得差點兒跳起來。
    小團子比成王稍微冷靜一些，他可沒忘了，圓德大師還有一個壞消息等著他們。
    “那，壞消息呢？”
    圓德大師讚賞地看了小團子一眼，才不緊不慢地開口：“至於這壞消息嗎？本來一胎在毒素的影響下，都有些難以存活。”
    “現在變成了兩個，或者三個。他們要爭奪母體營養，本身就比單胎的孩子要弱。”
    成王明白了，多胎胎兒，存活本來就不易，更何況還是帶毒存活。
    也就是說，他們能夠健康出生的幾率大大降低了。
    成王剛剛有多高興，現在就有多失落。
    不過，任誰聽到自己的孩子可能無法順利平安降生，都高興不起來。
    “不過，現在還有一個好消息，就是，至少現在，王妃的脈象是很穩健的。胎兒暫時沒有問題。”
    “對，隻要現在沒有問題，接下來，隻要咱們好好照看她，就一定不會有事兒的。對不對？”成王焦急地想問圓德大師要一個肯定的答案。
    圓德大師點了點頭：“對，王爺，從現在開始，王妃需要特殊照顧。一直到生產，都不能掉以輕心。”
    “有哪些需要注意的，你都寫給我。我一定會嚴格按照你的吩咐，好好照看她的。”成王趕緊一把拉住圓德大師，就要往他手裏塞紙筆。
    圓德大師想了想，才說：“我知道你這裏也請來了一個醫術不錯的太醫，你把他叫過來，老衲跟他一起研究調養的藥方。”
    “對了，王妃有點兒怕吃藥，你們能把湯藥，換成好下咽的藥丸嗎？”成王繼續提意見建議。
    圓德大師無奈笑笑。
    這個蕭博簡啊。不論是對誰，隻要動了心，都是這般全心全意、飛蛾撲火一般地付出。
    難怪，大小姐這般試探他。
    “沒有問題，這都是小事兒。”圓德大師滿口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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