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落途中，八道流光在暗流與能量亂流間疾馳。
    林凡掠過虛空，一抬手，袖中滑出數隻晶瑩玉瓶，瓶內靈光湧動，柔和如初晨的露。
    她輕聲道：“這是靈露，仙力溫潤，比仙晶吸收更快。你們用了，會穩妥很多。”
    七位公主接過玉瓶。
    雲裳公主指尖輕顫，唇瓣微抿，依言以靈息牽引。
    靈露入體的刹那，她呼吸一滯，額間滲出一粒晶汗。
    溫潤的暖流自丹田彌散，迅速貫穿四肢百骸，她微蹙的眉心不自覺地鬆開，原本紊亂的氣息肉眼可見地平複下來。
    緊接著，淡淡光芒自她體內溢出，層層浮動。
    原本就白若凝脂的肌膚，此刻更是瑩潤得似能映出光，每一寸肌理都細膩無暇，仿佛在暗湧的墜勢中自發生輝。
    衣襟輕顫，勾勒出豐腴而勻致的曲線；修長雪頸微揚，鎖骨在光影間若隱若現，像被星光溫柔雕琢。
    裙擺下的雙腿隨氣流微晃，筆直修長，肌膚緊致如玉，泛著細微的光澤。
    連足踝的線條都透出青春的韌與柔。
    “嗯……”她低低一聲輕吟，帶著久違的鬆緩與快意。
    其餘幾位公主都怔住——那變化太快，太直觀。
    短短一息，雲裳竟從端莊雍容的仙姬，重回二八年華——肌理緊致，神采飛揚，眉梢眼角的驚愕都帶著明亮的少女氣。
    幾人驚喜地對視，幾乎是同時仰頭，將靈露一飲而盡。
    靈露入體，光流層層蕩開，她們的麵容與身姿在光中蛻變。
    那種年輕，不是幻象，而是根骨重鑄、血脈回春——真正從歲月裏被拽回來的青春。
    “天啊……”一位公主怔怔地撫摸臉頰，指尖觸到的，是久違的光滑與彈性。
    另一人輕捏手背，驚呼出聲：“連皮膚的氣息都變了，好細，好嫩……”
    “姐姐，你的細紋——沒了！”
    “腿、腿都變緊實了……好像十八歲那年！”
    “盟主！這靈露太逆天了！我太愛你了！”
    笑聲與驚呼在亂流中回蕩。風掠過她們的裙擺，飛舞的發絲閃著柔亮的金光，映出青春的光澤與呼吸。
    林凡看著她們重拾少女般的歡喜，唇角輕輕一彎，語氣慵懶：“忘了說——靈露除了穩氣息，還能固本駐顏，讓人……想多好看，就能多好看。”
    她話音未散，笑聲還在亂流中蕩漾。
    忽然，一股暗流橫卷而來，天地的色調瞬間塌陷。
    光被扯碎，風沙撲麵，灰得刺眼。
    “抱緊了，我們得下去了！”
    林凡抬手一引，星光護體，八道流光穿透層層亂流。
    黑霧在她們衝勢之下被生生撕開，露出下方那座殘破的古城——
    傲來國。
    城郭殘破，宮闕傾塌，灰霧壓得低得幾乎貼地。
    那些被靈光驚擾的灰影在廢墟中蠕動，扭曲著、重組著，像被喚醒的噩夢。
    嬰兒的啼哭、女人的哀號、老者的呢喃、戰場的慘嚎，層層疊疊匯成浪。
    灰霧翻卷，怨念如實質般凝結，符影密布天穹，扭曲著流光的軌跡。
    她們的光，照亮了這片“苦”的真實。
    越明亮，越顯出底下那種腐敗的深色。
    林凡神色微斂，淺綠色的眸光映著那一片無聲的苦海。
    她低聲道：“這裏……已不隻是廢墟，而是‘苦’本身。”
    七位公主的笑聲一點點收住。
    雲裳垂眸合掌，素心結印封息，飛燕的寒氣推開幾尺灰霧。
    然而，霧在笑。
    那些幻影伸出手，向她們靠近，似要把光也拖入輪回。
    林凡伸出右手，掌心浮現星紋。
    “別怕。”她的聲音平靜，“隻有穿過它，我們才能見到還沒死透的希望。”
    風聲漸起，灰霧翻卷。
    八道光重新聚攏，靈息交織——
    她們帶著那份剛被重鑄的青春與光，墜向那一片仍在呻吟的灰白廢墟。
    腳尖落地，塵土微揚。
    七位公主顧不得喘息，便衝進那座殘破的市集。
    廢墟間的空氣潮濕又沉悶。斷壁斜斜倚著，焦炭的氣味與血腥混雜，偏偏還有人影在其中晃動，神情木然。那種“熱鬧”，更像是屍體未涼前的抽搐。
    “快跟我們走！”
    雲裳攔住一名步履蹣跚的老婦，聲音帶著急切的顫。
    “這一界馬上要崩塌了！”
    碧霄飛身而起，聲音清越，帶著天音般的力量：“諸位，此地危在旦夕，速速離開！”
    可回音落在風中，卻隻換來一陣空洞的靜。那些在廢墟中蜷縮的身影緩緩抬頭，渾濁的眼裏死水一樣，照不出半點希望。
    幾個年輕人靠在一堵殘牆邊，笑得輕浮。
    “這幾個姑娘長得倒像是仙子。”
    “仙子個屁，怕不是瘋了。”
    “嘿，要是能娶回家，哪怕天真塌了也值。”
    一個潑皮舔著幹裂的嘴角，踉蹌上前，伸手去抓雲裳的袖子。
    “小娘子，跟哥哥走，莫胡說天塌不塌。”
    雲裳俏臉一僵，眼中怒意驟燃。她幾乎沒經曆過這種汙言。七位公主皆是如此，平日裏受萬眾膜拜，如今卻被當成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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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位公主氣得發抖，跺腳時仙光溢散，瓦礫都震成粉。
    林凡立在遠處，裙角微揚，目光淡淡地掃過那群麻木的麵孔。
    “看來——言語，無用了。”
    七位公主因那群人的汙言穢語與麻木冷漠，心頭早已怒火橫生。
    她們的目光齊刷刷落向林凡，雲裳指尖的仙力凝成鋒線，隻等一個命令。
    林凡沒有理會眾人。
    她望著頭頂那層壓抑的灰幕，靜得出奇。
    下一刻，她抬起右手，掌心的星紋亮了——不再是引路的光，而是帶著鋒芒的審判。
    “既然不聽勸，”她輕聲道，語調冷如落雪，“那就看看天塌是什麽樣子。”
    她並指如劍，輕輕一劃。
    ——“嗤——啦！”
    裂光劃破長空，一道璀璨的星痕瞬間暴漲，撕開天幕。
    灰霧像舊布被扯碎，背後露出的，是一片翻滾的混沌亂流。
    星辰在其中崩碎成焰雨，暗紅的巨管斷裂，噴吐著灼烈的能量洪流。
    天地發出一聲極長的悲鳴，整個傲來國的廢墟像活物一樣抽搐、裂開、傾塌。
    那伸手想摸雲裳的潑皮，笑容僵死在臉上，瞳孔急縮，整個人呆若木雞。
    褲襠濕了一片，腳下一滑，跪倒在地。
    先前還在牆邊打趣的幾個青年麵色慘白，爬都爬不穩。
    灰霧中的麻木眾人，一個接一個被那景象震醒。
    有人尖叫、有人匍匐、有人瘋跑。
    恐懼的浪潮蔓延，像被掀開的墳地，連哭聲都亂成一片。
    “天裂了——！”
    “末日！真的是末日——！”
    “她們……她們沒騙我們！”
    林凡的聲音靜靜落下，蓋過所有喧囂。
    “現在，信了麽？”
    她的眸光淺綠，像冷星落入死水。
    “想活的，跟上。礙事的——”她目光掃過那跪地的潑皮，語氣平淡到近乎殘酷，“便留在此地，與傲來國同葬。”
    她絲袖一拂。
    不是殺意，而是一股無法抗拒的柔光，把那些癱軟的人托起，送向後方的避難方向。
    那光柔，卻穩。
    在真正的天地崩毀麵前，愚昧、貪婪、懶惰，全被碾得粉碎。
    “起陣！”
    雲裳清喝一聲，七位公主齊出。
    七彩仙光編織成無數牽引之線，從天而降，環繞那些驚恐的凡人，將他們一點點卷起。
    “別動！”
    “順著仙光過來——別回頭！”
    哭喊聲、奔逃聲、光爆聲交織在廢墟間。
    天裂仍在擴大，卻被林凡撐開的光壁死死壓製。
    她立於崩塌的市集中央，裙擺翻飛，星光環身。
    ——像是站在末世邊緣的神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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