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眨了眨那雙淺綠色的星辰眸子，被如來這波“不按劇本”的誇獎整得微微發懵。
    但也就一瞬。
    畢竟她是誰？
    那可是敢把天戒之眼掏空庫存、指著玉帝鼻子改天條的人。
    對方不打，還反手給她封了個“活菩薩”？
    那當然——笑納。
    她嘴角一彎，露出一個甜到發光的笑。
    甚至還輕輕拍了拍淡藍短裙的裙擺，一副乖巧模樣，像極了個剛受誇的小女生。
    “哎呀，老和尚，你眼光不錯嘛。”
    她笑嘻嘻地說著，語氣輕柔，卻有點欠。
    隻是下一秒，她話鋒陡轉。
    星眸一眯，那股柔光忽然變得鋒利，帶著一點壞笑的意味。
    “不過呢——老和尚，你誇我我也挺開心的，但咱倆之間，好像還有點賬沒算清哦。”
    她抬起手，白皙的指尖輕輕一指，指向九幽深處。
    “你的三世化身，還在我‘九幽小窩’裏亂砸呢。那可是我親手搭的窩，家徒四壁也就算了，現在連地磚都被掀了，這賬，你打算怎麽算？”
    如來的笑容，肉眼可見地僵了一瞬。
    佛光下，他麵相依舊莊嚴，可心底那股涼意已經順著脊骨一路爬到天靈蓋。
    ——當初派三世化身圍攻九幽，確實是為了向太蒼老人表忠。
    可如今太蒼老人翻臉比翻經卷還快，這件事就成了他頭頂上的“活罪證”。
    “林晨小施主，多慮了……”他幹笑著，試圖補救，“那三世化身，貧僧已——”
    “我知道。”
    林凡直接打斷他，甜靜地笑，眼神卻鋒利得能切斷空氣。
    “你肯定是想說，你已經讓他們停手，或者準備召回，對吧？”
    如來趕緊點頭：“正是——”
    “不過嘛——”林凡拉長尾音，開始一根根掰手指。
    “你們大軍壓境、佛祖化身齊出，陣仗擺得那叫一個嚇人。
    我那九幽盟的兄弟姐妹都被你們嚇出心理陰影了，這精神損失費，總得給點吧？”
    她數得一本正經：“再說打壞的那些工事，維修費也得出。材料費呢？加上誤工費？還有——商業信譽損失？”
    她眨眨眼，笑容甜得發膩。
    “老和尚，你佛門講因果，這總得講個理吧？”
    這一連串“結算條目”，說得理直氣壯。
    在場的仙神聽得臉色一陣又一陣地抽搐。
    有的嘴角在抖，有的忍不住低頭。
    ——這哪是魔頭？這明明是個笑著搶人的小財神！
    如來強撐著笑，額角的青筋卻藏不住。
    那種“慈悲不能崩，但理智要斷”的表情，尷尬得能寫進經文。
    林凡看著他，眼底的笑意更深。
    “老和尚，我這要求，可真不多啊。”
    她歪著頭，聲音軟軟的，像在和人撒嬌。
    可，整個天界都聽出了潛台詞。
    ——不賠！那就陪命。
    “哈哈哈——！”
    如來偉岸的笑聲，打斷了沉默。
    “林小施主說笑了。賠，自然要賠！不知施主想要何物作為補償？”
    他心平如鏡。小丫頭，開口無非幾件靈物，隨手打發就是。
    誰料——
    林凡已經掰起了白皙的手指，聲音糯得要命：“首先呢，是精神損失費。您家玉帝和那群手下凶得很，嚇得我小心髒現在還怦怦跳。聽說西方極樂的八寶功德池金蓮子最能安神定魂？”
    如來微微頷首，袖袍輕拂。三顆金蓮子浮起，金光流轉，生機盎然：“此三顆蓮子，為施主壓驚。”
    林凡眸子一亮，甜甜一笑，順手收下，掌心被那股溫潤的靈息包裹。
    緊接著，她伸出第二根手指：“然後呢，是防禦工事維修費。您看我這身漂亮裙子，為了擋攻擊，能量都快空了。我聽說您那串由星辰砂凝練的佛珠，最是溫養靈物……”
    如來眼角一顫，笑容僵出一絲裂痕，卻還是取下佛珠遞去：“……此物，予你。”
    “謝謝佛祖！”林凡接過，隨手戴在纖腕上，金光映著雪膚，漂亮得過分。
    然後第三根手指豎起，她神情認真得像在談公賬：“還有材料費。我動用赤流，可是耗了不少心神。本源材料天價，這得補。我瞧那部《妙法蓮華經》手抄本道韻極好，拿來彌補一下吧。”
    佛祖的笑，這次徹底撐不住。那雙沉靜如海的眼底，第一次起了波瀾。
    “……林小施主，”他緩緩吐氣，“你就不能一次性說完？”
    “哎呀，老和尚你別急嘛，”林凡眨眨眼，語氣乖得要命，“賬目得清清楚楚才顯得我不賴賬呀。這經書——”
    金光一閃，貝葉經卷飛來。
    “……拿去吧。”
    林凡滿意地點頭，又伸出第四根手指，嗓音輕快：“還有誤工費！我今天原本要去凡間吃甜品，限量蛋糕現在肯定賣光啦。這損失——非同小可。我看佛祖座下那金翅大鵬雕的翎羽，蘊含極速法則，正好能彌補一下心情。”
    空氣，頓時凝固。
    如來周身佛光驟顫。胸口劇烈起伏，眉心一跳，一股業火直衝天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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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觀音見狀，立刻傳音，聲音發抖：“佛祖！息怒！都是身外之物！你我如今已是棄子，若此刻再與林晨交惡，佛門危矣！給她，都給她！”
    如來指尖一抖，金身都微微發暗。沉默良久，他終於吐出一口氣，將那根璀璨奪目的翎羽緩緩推出：“……拿去！”
    林凡接過，笑彎了眼。那笑像月光，甜得過分。
    “我保證——這是最後一項費用。”
    如來長出一口氣，正要鬆肩。
    結果林凡又抬起手，食指輕輕一點，點在他腳下那莊嚴神聖的九品功德蓮台上，軟聲道：
    “我看您這蓮台坐著真穩，就掰一小塊邊角料給我研究研究？就一點點，保證絕對最後了！”
    “噗——”
    終於有個定力薄弱的羅漢沒忍住，笑聲在金殿裏炸開，隨即被自己嚇得死死捂嘴，臉憋得通紅。
    如來佛祖端坐蓮台，麵色青白交織，唇角隱隱抽搐。
    那九品功德金蓮，是他證道之根，連著佛果本源，哪怕折損一瓣，也要修上千劫才能補全。
    讓他掰一塊？這丫頭怕不是想讓他當場圓寂。
    林凡見他遲遲不語，軟軟地歎了口氣，小嘴一撇，眼底的淺綠泛著水光，像被欺負的小鹿：“你看嘛，觀音姐姐出門都有蓮台坐，我也是青蓮化形呀，本該親近蓮台。我就要一點點，真的，一點點邊角料，研究研究構造嘛……老和尚，你剛才還說我心善如菩薩呢，現在就翻臉？”
    她的語氣又甜又黏，眸光澄澈到能照出人心底的裂紋。
    聽在如來耳裏，卻比雷音還震心。
    他胸口氣息一窒，隻覺一股怒火從金身深處湧起。修了無量歲月，鎮魔千界，從未被人逼到這地步——打不得，罵不得，還得賠笑。
    觀音菩薩一旁急得手心冒汗，趕緊暗傳佛音：“佛祖……忍一忍吧！她若真翻臉，佛門怕連最後的香火都保不住！”
    如來閉上眼，沉默如石。良久，才緩緩抬起手。
    九品功德金蓮陡然盛放，萬丈金光鋪天蓋地，將破碎虛空照得如晝。
    下一瞬，那光華驟然一斂，蓮台縮小成掌心大小，光紋纏繞間，竟被他生生割離佛果本源，化作一朵流光，朝林凡飄去。
    “拿去吧。”
    他聲音幹澀沙啞，像是壓了無數劫的歎息。
    林凡愣了下，隨即笑彎了眼，雙手捧住那朵蓮台，眉眼間亮得要開花。她把玩了兩下，語氣軟得能掐出水來：“謝謝老和尚！真大方～我就知道你最好啦！”
    她一邊收好蓮台，一邊輕快地拍了拍手，笑盈盈道：“那這次的賠償就算結清咯。你們聊著，我先走了～”
    先走？
    而此刻，林凡目光轉向一旁仍在震驚中的七位公主，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們跟上。
    雲裳、碧霄等人立刻會意，連忙起身，也顧不得儀態，就要隨著林凡離開這片是非之地。
    就在幾人剛要轉身，身形微動的刹那——
    “呔！禿頭老燈！哪裏逃！吃俺老孫一棒！”
    緊接著，一道金光裹挾著火焰衝破雲層，撕開了淩霄殘垣。
    前麵逃竄的，是如來那尊三世化身之一，未來佛，他滿臉驚慌、金身黯淡。
    後頭追著的——正是孫悟空，金箍棒橫掃虛空，火眼金睛燃得通紅，帝江玉佩流轉的時空之力如龍卷亂舞。
    “大聖！大聖！別打了！”那化身哭喊著，狼狽躲閃。
    孫悟空哪聽？棒影狂落，喝聲震天：“誤會？打上俺老孫家門也是誤會？看打！”
    ——現場頓時死寂。
    一邊是被追得滿天亂竄的佛祖化身，一邊是剛失去蓮台、臉黑如鍋底的如來本尊。
    她先是一愣，接著“噗嗤”笑出聲，輕聲一喚。
    “大師兄，別打了。”
    猴王的棒子頓在半空，僅差三尺就能敲到那化身腦門。
    罡風卷起，如來化身一個趔趄，佛冠歪得要命。
    猴王收棒翻身而落，穩穩站在林凡身側。
    火眼金睛一掃殘破的淩霄殿，又瞧見林凡笑意盈盈的臉，咧嘴笑了。
    “嘿嘿！小師妹，幹得漂亮！”
    “這拆殿的手法，有俺當年鬧天宮的味兒！”
    下一刻，他轉身一頓棒。
    “咚！”——那聲巨響像是震進眾仙的心坎。
    他抬眼，火光在眸中燃燒，語氣硬得能裂石：
    “如來老禿驢！看清楚！這是俺老孫的小師妹——你敢動她一根頭發，俺就連佛祖的金身都敲成碎片！”
    他的大妖之力與時空之力纏成一股浪潮，和如來的佛威正麵硬頂。
    她被這陣張揚的護短氣勢驚得一怔，臉頰微紅，輕咳了兩聲，拉了拉他鎖子黃金甲的甲葉，尷尬道：
    “大師兄……已經談完了。”
    她頓了頓，又小聲補一句：“佛祖已經……深刻認識到了錯誤，還賠得很誠心。”
    說完，指尖摸了下納戒。那裏麵靜靜躺著九品功德金蓮，還有一堆“賠償款”。
    孫悟空愣了愣，眼神在兩邊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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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邊是笑得人畜無害的小師妹，一邊是臉色比鍋底還黑的如來，
    突然大笑：“哈哈哈！行！能讓這老禿驢連蓮花寶座都陪了，小師妹你太行了！”
    他笑得前仰後合，金箍棒在地上敲得“咚咚”作響，聲聲震得淩霄殿殘骸簌簌落下碎石，灰塵翻卷。
    “當年俺老孫不過掀翻幾張供桌，這老兒就壓我五行山下五百年。”
    猴王一個筋鬥翻回她身邊，毛手自然地攬住她肩，眸中火光亂跳，笑得齒白閃亮。
    “如今你把他老家都拆了大半，他反倒賠你寶貝？座駕都順走了！妙！實在太妙！”
    如來端坐虛空，原本金光普照的臉，此刻青白交錯。
    佛珠在他掌中被撚得“哢嚓”作響，佛光明滅之間，下一秒恐怕就要發顫。
    觀音在旁瞧得心驚，忙傳音安撫：“佛祖息怒，這猴子天生無口德，莫要動氣……”
    林凡被大師兄的調笑逗得微紅，纖手輕輕扯了扯他鎖子黃金甲的甲葉，聲音軟得像春風：
    “大師兄，佛祖他……已經深刻反省啦。”
    她頓了頓，眼尾輕挑，悄悄衝孫悟空眨眼，“再鬧下去，老人家臉都掛不住了。咱們還是趕緊走吧！”
    孫悟空火眼一轉，立刻領會。
    “好！這破地方待俺老孫渾身發癢！走走走！”
    他哈哈一笑，抖開金色袍袖，腳下一踏，祥雲翻滾如海。
    她輕輕一躍，輕盈落在雲頭，回頭看向還在發愣的七位公主。
    “都愣著做什麽？還等佛祖請吃齋飯？走啦走啦！”
    七位公主這才回過神來，紛紛提氣而起。
    雲裳最先跟上，衣袂如雪，腳尖一點，整個人化作一道柔光掠上雲端。
    碧霄提劍衝天，火光裹身直追而上。
    其餘幾位也各展神通，流光交織，豔影紛飛。
    牛郎抱著織女，慌裏慌張地催動鵲羽靈翼，跟在最後。
    一行人匯作八道光，疾馳天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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