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體內部突然迸發出刺目藍光，陸璆的視網膜上殘留的星圖殘影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剝落。奧塔斯的觸須如同毒蛇般纏上他的小臂，冰冷的黏液滲透衣袖，在皮膚表麵灼燒出蜿蜒的青紫色紋路。
    "三分鍾。"外星生物的複眼泛起血色漣漪，"你們的太陽係坐標正在被宇宙熵流吞噬，每延遲一秒，就有三顆行星墜入虛數空間。"
    沈瑜的銀鐲砸在金屬地麵，清脆的撞擊聲裏混著晶體共振的嗡鳴。她彎腰撿起家傳古物時，內側銘文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穿著艾克斯族長袍的先知正將晶體刺入人類孩童的胸腔，孩童的哭喊聲與此時陸璆的悶哼完美重疊。
    "你們管這叫共鳴？"李默的脈衝槍抵住奧塔斯的後頸，槍身刻著的"靜默頻率實驗07號樣本"字樣灼得人眼眶發燙，"我姐姐的屍檢報告顯示，她胸腔裏嵌著七塊這種該死的石頭！"
    晶體表麵的警告符號突然實體化，化作黑色鎖鏈纏住所有人腳踝。陸璆感覺太陽穴像被插進燒紅的鐵簽，父親臨終前的記憶碎片如潮水湧來：二十年前實驗室的警報燈將牆壁染成血色，年輕的奧塔斯握著晶體冷笑，母親抱著繈褓中的他撞向隔離門，掌心的玉璧迸發出刺破時空的白光。
    "情感波動值超過閾值！"奧塔斯的觸須突然刺入陸璆脖頸，黏液順著鎖骨滑進衣領，"人類，你們自詡的同情心、愧疚感，甚至是愛，都是最完美的能量調音器！"
    沈瑜的匕首劃破空氣，刀刃停在奧塔斯觸須分叉處："艾克斯族的集體意識像台老舊的留聲機，永遠在重複同一首安魂曲。所以你們需要人類這種不穩定的變量，就像往死水裏扔塊石頭。"她手腕輕轉，刀尖挑起外星生物褶皺的頸部皮膚，"我祖父的考古筆記裏寫著，上個紀元你們用蟲族做實驗，結果整個星係都被共生體吞噬了。"
    晶體鎖鏈突然收緊，李默的膝蓋重重磕在地上。他看著槍口冒出的青煙冷笑："當年你們在我姐身體裏埋晶體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她妹妹會拿著脈衝槍對準你們的心髒？"記憶回溯到十五歲那年的雨夜，姐姐渾身是血地爬回家，胸腔裏透出的藍光比急救車的頂燈更刺眼。
    "這是必要的犧牲！"奧塔斯的複眼迸發出強光，晶體內部的星圖開始逆向旋轉，"沒有共鳴者校準能量頻率，整個銀河懸臂都會被卷入時空裂縫！"
    陸璆突然抓住正在滲血的觸須，指尖傳來的脈動讓他瞳孔驟縮。這根本不是生物組織，而是由無數人類神經元編織成的能量導管。父親實驗室的監控錄像在他腦海中重播：母親將玉璧按在晶體表麵，白玉瞬間爬滿血絲，那些血絲的走向與沈瑜銀鐲上的銘文如出一轍。
    "你們在偷取人類的情感記憶。"陸璆的指甲摳進奧塔斯的外殼，"每次共鳴儀式，都是對人類靈魂的格式化。"他忽然想起沈瑜總在摩挲銀鐲內側的某個凹痕，此刻那個位置正隨著晶體共振發出微光。
    沈瑜的匕首突然轉向陸璆："把手拿開！你父親當年就是被這種精神寄生體吞噬的！"全息影像在她身後展開，考古隊從古墓挖出的壁畫上，曆代共鳴者七竅流血的模樣與陸璆此刻慘白的臉色漸漸重合。
    晶體鎖鏈突然發出尖嘯，所有人腳底的金屬地板開始液態化。陸璆感覺有無數雙手拽著他下沉，奧塔斯的觸須卻像救命稻草般纏得更緊。在即將被黑暗吞沒的瞬間，他看見沈瑜的銀鐲與李默的槍械同時亮起符文，那些跳動的光點組成了他再熟悉不過的星圖——正是父親臨終前在他掌心畫的，被稱作"回家路標"的圖案。
    小標題：靜默頻率裏的亡靈低語
    "都別動！"陸璆的嘶吼震得晶體表麵水霧蒸騰，"沈瑜，你鐲子內側的凹痕是共振頻率校準器對吧？李默，你槍管上的銘文是能量阻斷代碼！"他扯開被黏液腐蝕的衣袖，手臂上的青紫紋路竟與星圖完美契合，"我們三個的基因鏈被寫成了一首該死的三重奏！"
    沈瑜的瞳孔突然收縮，全息影像中的艾克斯族先知舉起晶體，而那個被獻祭的孩童胸前，赫然掛著與她一模一樣的銀鐲。壁畫角落的楔形文字在此時突然具象化，化作血色浮現在眾人眼前："當共鳴者學會聆聽亡靈低語，靜默頻率將撕開偽神的假麵。"
    奧塔斯的觸須劇烈顫抖，複眼中的血色褪成死灰："不可能……集體意識裏沒有這段記載……"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尖利，像是無數人同時在說話，"他們抹除了失敗實驗的數據！那些被抽幹情感的人類亡靈，正在虛數空間裏唱著安魂曲！"
    李默的槍口突然調轉方向，脈衝光束擦著沈瑜耳際射入晶體，迸發的火星竟在虛空中勾勒出人類女性的輪廓。那女人朝陸璆伸出右手，無名指上的銀戒與沈瑜的鐲子遙相呼應："小璆，別相信任何標榜"必要之惡"的劊子手。"
    "媽？"陸璆的膝蓋重重砸在液態地板上，母親年輕時的麵容與全息影像重疊，她掌心的玉璧此刻正嵌在奧塔斯的胸腔裏，隨著外星生物的心跳明滅不定。二十年前實驗室的爆炸聲、姐姐臨終前的呢喃、沈瑜在古墓點燃的冷焰火，所有聲音在晶體共振中編織成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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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瑜突然割破手腕，鮮血滴在銀鐲上瞬間氣化，騰起的血霧在空中凝成楔形文字："共鳴不是融合，是契約。"她將匕首塞進陸璆掌心，"砍斷那些該死的觸須，然後把你的血滴在晶體裂縫裏——就像我祖父在古墓裏做的那樣。"
    奧塔斯發出非人的慘叫，觸須斷裂處噴湧的不是鮮血，而是成千上萬人類的記憶碎片。陸璆看見姐姐在實驗室醒來時的錯愕，看見父親將玉璧按入晶體時的決絕，看見沈瑜在古墓中觸碰壁畫時流下的血淚。所有被抹除的、被篡改的、被鎮壓的真相，此刻都化作利刃刺入他的太陽穴。
    "你們要的不是共鳴者。"陸璆握緊匕首，刃口倒映著母親溫柔的微笑，"是替你們背負罪孽的替罪羊。"刀鋒斬斷最後一根觸須的刹那，晶體轟然炸裂，飛濺的碎片卻定格在空中，組成他再熟悉不過的星圖——這次，每顆星辰都是人類的眼睛。
    小標題：亡者星圖中的血色契約
    沈瑜的銀鐲與李默的槍械同時亮起，兩道光束在虛空交匯的瞬間，陸璆聽見母親的聲音在晶體深處響起："當三重螺旋開始轉動，偽神將在血色星圖中顯形。"他的手腕突然不受控製地抬起，匕首在掌心劃出完美弧線，鮮血順著刀尖滴落的軌跡，在空中繪出逆向旋轉的星軌。
    "你們休想再篡改記憶！"李默突然將脈衝槍插進晶體裂縫，槍身銘文與血色星軌產生共鳴，整個空間站開始劇烈震顫。奧塔斯的外殼像破碎的瓷器般剝落，露出裏麵無數人類大腦組成的神經網絡，每個大腦額葉都嵌著半塊玉璧。
    沈瑜的匕首突然脫手飛向神經網絡，刀刃刺入最中央大腦的瞬間，所有玉璧同時亮起。陸璆看見姐姐在實驗室蘇醒，看見父親將晶體刺入自己胸膛，看見沈瑜的祖父在古墓觸碰壁畫——所有被抹除的時間線在此刻交織成網，而網的中心，是母親抱著繈褓中的他撞向隔離門的瞬間。
    "原來我們早就死了。"陸璆摸著胸口逐漸冷卻的晶體碎片，母親的幻影正在他身旁消散，"這場實驗從二十年前就該結束。"他突然抓住沈瑜的手按在自己胸口，掌心下的心跳聲與晶體共振頻率漸漸重合。
    沈瑜的銀鐲突然迸發出強光，全息影像中的艾克斯族先知被光束貫穿，露出藏在其身後的人類女性。女人朝陸璆眨眨眼，她的麵容與沈瑜有七分相似："歡迎來到真實的曆史，表弟。"
    李默的槍械突然炸成碎片，飛濺的零件在空中重組，化作刻著沈瑜家族徽章的長劍。外星神經網絡發出最後的哀鳴，所有大腦的瞳孔同時轉向陸璆："你體內流著調音者的血，注定要成為……"
    "成為斬斷宿命的劍。"陸璆接過長劍，劍身映出的倒影裏，沈瑜的銀鐲與母親的玉璧正在他胸口融合，"但不是你們的劍。"長劍揮落的瞬間，整個銀河懸臂的星辰都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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