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體星球在虛空中燃燒，每一道裂痕都迸發出藍紫色的電弧，像是宇宙被撕開的傷口。陸璆的呼吸在麵罩內凝成白霧，他盯著全息星圖上瘋狂跳動的數據流，後頸處的光粒紋身燙得像要烙進骨髓。
    "還有三分鍾。"奧塔斯的聲音帶著金屬震顫，八根機械觸須在控製台投下蛛網般的陰影，"共鳴者就位，或者啟動滅絕協議。"
    沈瑜突然笑出聲，指尖劃過舷窗上凝結的冰花："你們艾克斯族連威脅人都這麽工整，像台老舊的量子計算機。"她轉頭看向陸璆，馬尾辮掃過肩頭時帶起細碎的星光，"還記得在長安墟嗎？你說過人類最擅長改寫既定程序。"
    陸璆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玉璧，那上麵蟠螭紋路正在發燙。李默的驚呼突然炸響："老大！這破石頭在吸我的血！"眾人轉頭時，正看見他掌心的遺跡碎片懸浮半空，暗紅色紋路如活物般爬滿他的手臂，與星球表麵的能量脈絡完美契合。
    "河圖洛書。"陸璆瞳孔驟縮，玉璧脫手飛向控製台中央，與碎片組成太極陰陽魚，"《周易》有雲："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奧塔斯，你們算漏了古文明的後手——這根本不是鑰匙，是共鳴器！"
    艾克斯族艦隊突然調轉炮口，能量矩陣泛起不祥的血紅。奧塔斯的機械音陡然尖銳："你們瘋了？用小行星帶當諧波放大器？知道那裏有多少顆流浪行星嗎？！"
    "知道為什麽古文明選這裏當樞紐嗎？"沈瑜突然抓住陸璆的手，兩人胎記在晶體光線下融成星圖，她聲音輕得像雪落，"因為這裏，是銀河係的懸臂末端。"她指尖點在星圖某處，三百光年外的獵戶座懸臂突然亮起藍光，"也是《淮南子》裏記載的"天柱折，地維絕"之處。"
    李默突然慘叫著跪倒，他手臂上的紋路已經蔓延到脖頸，皮膚下仿佛有無數條毒蛇遊走。陸璆猛地將玉璧拍在控製台，蟠螭紋路與星圖重疊的瞬間，整個艦橋突然被拉入量子疊加態——他們同時看見了三千個可能的未來。
    "陸璆！"沈瑜的聲音在時空亂流中破碎，"選那個胎記完整的！"
    他看到無數個自己：有的被能量過載燒成灰燼，有的被艾克斯族射殺，有的在爆炸中與星球同歸於盡。直到某個瞬間，所有分身突然轉頭，指向同一個坐標——那裏懸浮著半塊破碎的龜甲，甲骨文在真空中燃燒成金色火焰。
    "坎位，震宮，離火..."陸璆咬破舌尖，用鮮血在虛空畫出八卦圖，"李默！把碎片扔進艮位！"少年帶著哭腔照做，暗紅紋路與金色火焰碰撞的刹那，整個小行星帶突然發出清越龍吟。
    奧塔斯的觸須瘋狂抽打控製台："你們觸發了古文明的鎮星大陣！那些流浪行星會變成..."
    "變成編鍾。"沈瑜接口，她耳後的晶體植入體正在瘋狂閃爍，"聽過曾侯乙編鍾嗎？六十五件青銅樂器能演奏七聲音階。"她突然扯下頸間的項鏈，那是塊刻著饕餮紋的青銅片，"而我們要用整個星係，演奏宇宙的諧波。"
    第一顆流浪行星撞上能量矩陣時，陸璆感覺脊椎都要被震碎。李默蜷縮在角落，他每根頭發都豎立起來，像是被雷擊中的枯樹。沈瑜突然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聽見了嗎？這是人類的心跳，不是你們那種該死的生物鍾！"
    當第三顆行星撞擊時，奧塔斯終於崩潰。它的機械身軀開始分解，露出下方半透明的能量體："停手！我告訴你們真相！古文明根本沒滅絕，他們就沉睡在..."話音未落，艦橋突然被紫光淹沒。
    陸璆在失明前看到最後一幕：沈瑜的瞳孔變成熔金色，她掌心的青銅片與玉璧組成完整河圖，而他們的胎記正在晶體核心投射出銀河旋臂的倒影。
    "原來..."他咳嗽著笑出聲，血沫在麵罩內飛濺，"我們才是共鳴者。"
    當第一縷諧波穿透艾克斯族艦隊時，李默突然指著舷窗外尖叫。眾人轉頭，看見三千顆流浪行星正沿著黃道麵排列成編鍾陣型，而晶體星球成了最中間的磬錘。
    沈瑜的最後一條通訊混在量子噪聲裏："告訴地球...我們找到了第三種和聲..."
    陸璆在爆炸的白光中閉眼，他終於讀懂玉璧背麵的蝌蚪文——那不是文字，是古文明用星圖寫的遺書。當小行星帶奏響鎮魂曲時，所有被犧牲的文明都會在諧波中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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