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璆的手指在核心晶體表麵微微發顫。
    那枚傳承自母親的玉璧正貼著晶體表麵，碧色紋路如活物般遊走，與晶體內部流轉的星輝交織成網。沈瑜的植入體在頸側閃爍，藍紫色電弧順著脊椎紋路蔓延，在空氣中炸開細小的光斑。
    "共振頻率超出閾值3……5……"李默的聲音從通訊器裏刺出來，背景音是機械關節摩擦的尖嘯。艾克斯族奧塔斯的觸須突然纏上陸璆手腕，冰晶般的鱗片在能量場中折射出七彩光暈，這是他們種族特有的示警方式。
    陸璆卻笑了。
    他想起母親臨終前哼唱的古謠，那些用上古星盟語編織的音符，此刻正化作能量漣漪在晶體表麵蕩漾。沈瑜突然抓住他的手臂，監測屏的藍光映在她瞳孔裏，像墜入兩簇幽靈火："看矩陣節點！人類腦波在重構艾克斯族的頻率矩陣！"
    奧塔斯的觸須猛然繃直，十八根冰晶鱗片同時震顫，發出類似豎琴轟鳴的聲波。李默舉著的遺跡碎片突然脫手飛出，懸浮在晶體上方，青銅紋路投射出的符號如螢火蟲群，在半空拚出旋轉的星係圖譜。
    "這是……古銀河核心的原始拓撲！"沈瑜的植入體突然發出蜂鳴警報，但她完全沒理會那些跳動的紅色警告框，"陸璆，你母親說的對，星弦從來不是獨奏！"
    晶體表麵的星輝突然暴漲，陸璆感覺太陽穴突突直跳。他看見自己的血液在能量場中具象化，化作無數紅色絲線纏上艾克斯族的觸須，而奧塔斯體內湧出的冰藍色能量流，正順著這些絲線反哺回他的身體。
    "生物能轉化率突破臨界點！"李默的機械右臂開始過熱冒煙，但他仍死死盯著全息投影，"矩陣正在用所有文明的能量特征重構自身……等等，那是什麽？"
    在星係圖譜的核心位置，一團混沌的能量漩渦正在成型。陸璆突然想起幼時在母親實驗室看到的場景——那時他打翻的培養皿裏，不同菌落也是這般相互侵蝕又共生。此刻人類、艾克斯族、機械戰士的能量特征，正以同樣的方式在漩渦中糾纏。
    沈瑜的植入體突然爆發出刺目光芒，她後頸的神經接口迸出電火花，皮膚下卻浮現出與玉璧同源的碧色紋路。"陸璆！"她的聲音帶著奇異的共振，"矩陣在讀取我們的記憶！我看見了……你母親在星門坍塌時的……"
    奧塔斯的觸須突然纏住沈瑜的腰，冰晶鱗片貼在她神經接口的位置。陸璆聽見艾克斯族特有的精神共振："小心！她在被能量場……啊！"
    冰晶觸須突然炸開無數裂痕，奧塔斯踉蹌著後退，十八根觸須斷了一半。但陸璆看見那些斷裂的冰晶懸浮在空中，正以某種規律重新排列——就像沈瑜曾給他看過的，人類dna雙螺旋結構。
    "不是吞噬，是融合。"陸璆突然明白過來，他抓起玉璧按在沈瑜的神經接口上。碧色能量如潮水般湧入，與藍紫色電弧在女孩皮膚下碰撞出霹靂，"李默！把所有遺跡碎片都投進去！"
    機械戰士的金屬胸腔轟然打開，七塊青銅碎片呈北鬥狀懸浮。當最後一塊碎片嵌入星係圖譜的北極星位時，整個能量場突然寂靜了。
    那種寂靜不是聲音的消失，而是所有頻率的共振達到了完美平衡。陸璆看見自己的心跳與奧塔斯的觸須震顫同步，沈瑜的腦波與機械戰士的能量流共舞，而晶體內部的星輝，正在編織一張覆蓋整個銀河的能量網絡。
    "原來如此。"李默的機械右臂已經熔化成液態金屬，卻仍在空中勾勒公式，"所謂文明等級，不過是星弦上單個音符的振動頻率。當所有音符……"
    他的聲音被突如其來的精神共振打斷。奧塔斯的冰晶觸須全部斷裂重組，化作一頂懸浮在空中的王冠，而沈瑜後頸的神經接口處長出一株發光藤蔓，正將碧色能量輸送到晶體核心。
    陸璆感覺喉嚨發緊。他想起母親實驗室裏的培養皿，想起那些相互吞噬又共生的菌落，此刻終於明白母親為何要耗盡生命研究跨文明共生。他伸手觸碰正在重組的能量網絡，指尖傳來的不是灼熱或冰冷，而是某種超越五感的共鳴。
    "陸璆！"沈瑜突然抓住他的手，藤蔓在她腕間開出花朵，"矩陣在問我們……是否願意成為新星弦的……"
    能量場突然坍縮成一點強光。在失去意識前，陸璆聽見無數聲音在腦海中響起——人類的、艾克斯族的、機械的，還有母親臨終前哼唱的古謠。所有聲音最終匯成一句星盟古語：
    "萬籟終將同頻。"
    當陸璆再次睜開眼時，晶體已經變成透明的水晶球，內部封存著微型星係。奧塔斯的斷肢處長出新觸須，每根觸須頂端都開著與沈瑜腕間相同的花朵。李默的機械右臂徹底報廢，但他正用液態金屬在胸前勾勒新的矩陣圖。
    "你母親是位偉人。"奧塔斯第一次用精神共振說出完整句子，冰晶鱗片隨著每個音節閃爍，"她早知單極文明終將湮滅，就像……就像……"
    "就像獨弦琴無法奏響交響樂。"陸璆接上話茬，他腕間的能量回路還在微微發亮，"現在，該讓所有文明都來調音了。"
    沈瑜突然輕笑出聲，她後頸的藤蔓已經消失，但皮膚下仍遊走著碧色光點："李默，你剛才的公式算錯了。當三個不同維度的能量場共振時，應該用……"
    三人爭論著走向控製台，水晶球在他們頭頂緩緩旋轉，將星輝灑向這個由不同文明共同激活的能量矩陣。在宇宙的某個角落，某個正在研究星門遺跡的種族突然抬頭——他們監測到了一股全新的能量波動，其頻率複雜程度，堪比創世大爆炸時的初始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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