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璆的手指陷進那團灰藍色霧靄時，煤煙粒子像活過來的鐵線蟲，順著指甲縫往血肉裏鑽。
    "這是1853年的泰晤士河毒霧。"李默的聲音從能量風暴裏滲出來，他指尖纏繞的閃電鏈突然迸裂，在霧團表麵灼出焦黑的年輪，"不過被未來核電站的臭氧醃漬過三百年，成了時空夾縫的特色醃菜。"
    沈瑜的馬丁靴踩在莫比烏斯環的曲麵，每走七步就撞見自己倒退的影子。她第13次摸到後頸時，終於扯著嗓子罵道："這鬼地方連物理法則都偷工減料！陸璆你倒是管管你那破玉璧！"
    青玉鐲子正貼在陸璆腕間發燙，表麵浮起的星圖如活物蠕動。她突然想起三天前在檔案室看到的絕密影像——1942年倫敦大轟炸時，有個流浪漢舉著懷表衝進火場，再出來時懷表鏈子纏著團會說話的霧。
    能量生命體突然發出超聲波般的嗡鳴，整個環形空間開始坍縮成克萊因瓶結構。奧塔斯的矽基觸須瘋狂抽搐，這個以集體意識著稱的星際文明，此刻像得了帕金森的章魚，在虛空中胡亂塗抹著立方體。
    "它們在模仿維度語言。"李默的瞳孔泛起量子波紋，"每個棱角都是認知範式的具象化，可惜……"他突然嗤笑出聲，震得沈瑜耳膜滲血，"這些方塊裏連"孤獨"的概念都沒有，就像用樂高搭教堂——結構完美，沒有靈魂。"
    陸璆的玉璧突然發出嬰孩啼哭般的嘯叫，能量風暴中的殘骸如飛蛾撲火般湧來。她看見半截嵌滿晶體的機械脊柱在虛空漂浮，斷麵處滋生出熒光藍的血管；看見青銅鼎中沸騰的星河，鼎身刻滿比甲骨文更古老的象形文字；最駭人的是團模糊的人形，五官位置不斷重組，每次眨眼都換張麵孔。
    "那是被困在戰爭維度的文明。"李默的聲音突然溫柔得令人毛骨悚然，"他們把仇恨編碼進基因，現在連做棵樹都要分出攻守兩派根係。"他指向另一團發光苔蘚，"那個更絕，在時間繭房裏進化百萬年，現在連呼吸都會引發時空潮汐。"
    沈瑜突然抓住陸璆手腕，她後頸的汗毛根根倒豎——玉璧吸收的殘骸正在重組，新浮現的星圖裏，獵戶座腰帶三星連成把滴血的鐮刀。
    時間褶皺裏的血色婚禮
    當陸璆發現玉璧能預演死亡時，她正在給沈瑜包紮被空間裂縫割開的傷口。
    "你流血的樣子真性感。"沈瑜突然沒頭沒腦來了一句，傷口滲出的血珠在虛空凝成玫瑰形狀，"知道嗎？在第七維度，疼痛是最高級的情書。"
    陸璆的手頓住了。她想起玉璧昨夜浮現的場景：沈瑜被釘在時空十字架上，心髒位置插著把刻滿維度公式的匕首，而持刀人穿著和她此刻一模一樣的風衣。
    李默突然從陰影裏走出，他西裝內襯縫著反物質絲線，在能量風暴中泛起幽藍冷光。"兩位，該去參加血色婚禮了。"他晃了晃懷表，表盤裏浮出個半透明的請柬，新郎新娘的名字用星塵書寫，正在不斷重組排列。
    維度語言的致命誘惑
    奧塔斯的立方體突然發出蜂鳴，這個以理性著稱的文明，此刻正用觸須在虛空書寫情詩。
    "它們在求偶。"李默的指尖劃過立方體表麵，棱角立刻軟化成流動的星沙，"維度語言最危險的陷阱——當情感超越邏輯，連絕對理性都會變成可食用的毒品。"
    陸璆的玉璧突然發燙，她看見自己昨夜寫給沈瑜的便簽在虛空燃燒，每行字都化作帶刺的藤蔓纏住對方手腕。而沈瑜正用鮮血在鏡麵書寫回應，那些潦草的字跡正在重構玉璧的星圖走向。
    風暴之眼裏的信任崩塌
    當能量生命體展示出"永恒"的維度模型時，陸璆的玉璧突然炸成碎片。
    "你早就知道會這樣！"沈瑜的匕首抵住李默咽喉，刀刃上還沾著奧塔斯的矽基血液，"從你故意帶我們來這個維度開始，從你任由玉璧吸收殘骸開始！"
    李默卻突然笑了，他脖頸處的反物質絲線開始增殖，將匕首慢慢包裹成繭。"親愛的，你刀尖顫抖的頻率，和三百年前那個在實驗室炸掉半個銀河係的女瘋子一模一樣。"他吐出的每個字都帶著時空回響，"要聽聽她臨死前說的最後一句話嗎？"
    星圖重構的末日倒計時
    玉璧碎片在虛空重組時，陸璆終於看清了新星圖的真相——那根本不是星係排列，而是無數文明墓碑的坐標。
    沈瑜突然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那裏本該是心髒的位置，此刻卻嵌著塊和玉璧同源的晶石。"感覺到了嗎？"她的笑容比能量風暴更瘋狂，"從我們相遇那刻起，這就是場精心設計的殉道儀式。"
    李默的懷表突然炸裂，表芯裏的星塵請柬化作無數鎖鏈，將三人釘在正在坍縮的維度節點上。在時空湮滅的強光中，陸璆終於看清華表背麵的蝕刻——那是她親手寫的字跡，落款日期在三百萬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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