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不是說，為了朕能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嗎？”蕭彥君看著蘇槿月說道。
    蘇槿月神色微僵，說：“臣妾也是有心無力。”
    “有心無力？”蕭彥君問。
    蘇槿月道：“臣妾不過是一個婦道人家，能略微識得幾個字已是大幸，那些東西也不過是機緣巧合之下，借鑒照搬，都算不得臣妾的功勞。”
    “你心裏當真這般想？”蕭彥君問。
    蘇槿月說：“臣妾有自知之明。”
    蕭彥君盯著蘇槿月，直看得她心裏發毛。
    ［這男人又想幹嘛？成天的試探來試探去，累不累啊。］
    “很累！”蕭彥君突然說。
    蘇槿月眼睛瞪大！
    “朕雖然貴為天子，朕卻不敢說這天下都是朕的。朕的辛苦，又有誰人知道？”蕭彥君繼續說。
    ［呼，嚇死，還以為能聽到我在想什麽？不過要真的聽到，那平時那些大逆不道的心裏話，不早就被淩遲處死了。］蘇槿月悄悄鬆了口氣。
    又趕緊輸出情緒價值：“畢竟高處不勝寒，陛下是明君，百姓必然是會記得您的。”
    “記得又如何，如今朝廷黨派林立，朕今日在朝堂上，宣告對柳家男子14歲以上，斬立決，女眷十一歲以上充做官奴，其餘人皆流放塞北。
    柳家的罪證，朕已經攤開來擺在了他們麵前，卻還是有人，為他們求情。”蕭彥君說道。
    蘇槿月不敢說什麽，畢竟，這不是在問她。
    這些事情，她一個後妃隻是聽已是不合規矩了。
    ［可惜如今入朝為官還是舉薦製，這種製度就是容易拉幫結派，要是能夠開創科舉製。
    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分化世家對官場的壟斷。到時候兩種製度結合起來，更為有利。］
    蕭彥君繼續說道：“柳家在朝堂經年籌謀，縱然是被拔除，其帶來的影響，也一時難消。”
    蘇槿月看起來聽得聚精會神，實際上……
    ［哎，真體會到了恨不生為男兒身的無奈了。
    這老登又對後宮攝政那麽敏感，還看不起女子，算了，還是不趟這渾水了。
    現在沒有，可能隻是時間沒到，加快曆史進程發展也不見得是什麽好事。］
    蕭彥君說著說著，沒了聲音。
    蘇槿月立刻察覺到，投去關切的目光：“陛下，怎麽了？”
    蕭彥君思索片刻後道：“槿月覺得朕該如何破局？”
    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蕭彥君被這話震驚到，也被蘇槿月的想法震驚到。
    蘇槿月還真是時時給他新的意外。
    蘇槿月道：“皇上太高看臣妾了，臣妾不過是女子，哪裏懂得這些朝堂政事。”
    這明顯不想多話的態度，蕭彥君想到了不久前和蘇槿月探討的男強女弱的問題。
    他的那些話任誰聽了，都隻會習以為常，但是這蘇槿月卻似乎格外的排斥。
    蕭彥君心思百轉千回，心裏已經有了算計。
    他道：“朕許你議政，你今日所說，隻你我二人聽得。你雖身為女子，但總是讓朕意想不到，或許朕之前對女子的見解，過於偏頗了。”
    蘇槿月聽他這樣說，目露震驚。［這是？轉性了？］
    蕭彥君繼續道：“你既說我是明君，明者易有開明豁達之意，朕身為天子，若是過於的墨守陳規，於這江山社稷並無益處。”
    蘇槿月雖然一直說蕭彥君是明君，但是其中阿諛奉承的成分偏多。
    可在此時此刻，她的內心是有所觸動的。
    她以為蕭彥君說她總是讓他意想不到，是因為她的那些發明，改進。
    隻是，還是那句話，伴君如伴虎，蘇槿月不敢把自己的小命作為賭注，她向來是個極為惜命的。
    “陛下豁達，隻是臣妾學藝不精，不能為陛下分憂，實屬臣妾無用。”經過一番思量，蘇槿月還是沒有暢所欲言。
    蕭彥君盯著蘇槿月看了許久，看得蘇槿月感覺下一刻就要人頭落地。
    就在她猶豫著要不要，當場跪下謝罪的時候，蕭彥君收回了目光。
    蕭彥君站起身，說：“朕先走了，有時間再來看你。”
    蘇槿月趕緊道：“臣妾恭送陛下。”
    蕭彥君離開，香茵湊上來：“娘娘，陛下是不是生氣了？”
    蘇槿月回頭看她：“你怎麽看出來的？”
    香茵道：“奴婢看陛下的臉色不是很好。”
    蘇槿月笑道：“喲，我們小香茵現在還會看臉色了。”
    其他人聞言紛紛忍俊不禁，香茵過了一會兒反應過來，嬌嗔道：“娘娘。”
    蘇槿月也笑著：“好啦好啦，不鬧了，沒事，皇上心胸寬廣，沒那麽容易生氣，該幹嘛幹嘛去吧。”
    眾人散去，蘇槿月重新坐下。
    “娘娘，奴婢幫您推。”秋筠說道。
    蘇槿月沒有拒絕，隻是輕聲應了一聲：“嗯。”
    她靠坐在秋千椅上，仰頭看著天上白雲。
    蕭彥君此番前來，說的那句話，究竟是有意為之，還是隨便說說。
    明明之前還在介意後宮幹政，甚至淑妃才被廢，轉頭卻來和自己探討政事。
    蘇槿月不敢猜測是自己魅力太大，皇帝突然發現了自己的好。
    她和皇帝也不是第一次見麵了，進宮三年，盡管當初她年紀不大，但也不至於變化那麽大。
    怎麽就突然那麽一下，就關注到了她。
    之前還能說是因為邊境出了問題，皇帝要通過寵幸後妃來安撫後妃的家族。
    讓他們甘心的為朝廷賣命。可蘇家不同，蘇家三代駐守邊關，曆來都不曾被帝王疑心。
    因為每每有大事，蘇家總是主動上報，邊境的布防，政策，也都是率先讓皇帝過目之後，同意了才實施的。
    就算敵國來犯，皇帝要安撫臣子之心，也不過是走個過場。
    這麽久了，邊境的問題應該已經解決了，皇帝實在沒有必要再那麽上心。
    而且柳家剛剛覆滅，她也知道蕭彥君有利用自己刺激柳知映。
    可是，她以為他們之間的互相利用，在柳家覆滅那一刻就結束了，她以為和皇帝的關係應該恢複以往。
    甚至昨晚，蕭彥君還帶著半威脅半警告的態度和她說話的。
    蘇槿月此刻有一種上了賊船就下不去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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