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吧。”蕭彥君道。
    “謝陛下！”蘇槿月起身後低眉順眼站在一旁。
    蕭彥君看著她這個樣子，想了想說道：“若你不想抄寫，也可。”
    蘇槿月抬頭，疑惑的看著這個反複無常的帝王。
    蕭彥君道：“槿月這般聰明，想必能夠找到，替換之法。”
    蘇槿月表情微怔，反應過來，心裏直呼男人太狗。
    “臣妾愚笨，但也相信勤能補拙，臣妾一定老老實實，規規矩矩的抄寫宮規。”蘇槿月說道。
    ［想套我的話沒門。］
    蕭彥君聽她這樣說，並沒有因為她裝傻而生氣。
    思索片刻後說道：“其實這樣的事情以後你可以告訴朕，朕可以直接替你出氣。”
    蘇槿月垂眸：“陛下這又是在說什麽？臣妾真的不懂。”
    蕭彥君接著說道：“你威脅鄭秀芙無非是想給你的宮女出氣，朕知道你護短。
    朕也護短，你護著你的宮女，朕也可以護著你。”
    蘇槿月驚訝的看向蕭彥君，一時不知作何反應。
    蕭彥君站起身，走到蘇槿月麵前，他道：“你一直說朕是你的依靠，可似乎從未想過要依靠朕。”
    蘇槿月手心發汗，她一隻手背在背後，緊握成拳。
    唇角微勾，露出一抹略顯牽強的微笑：“臣妾於這後宮，不過是一抹無根浮萍，不依靠您還能夠依靠誰？”
    蕭彥君道：“既如此，那為何不靠？你在害怕？害怕什麽？”
    蘇槿月險些身形不穩，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隻要有陛下在，臣妾自是沒什麽好怕的。”
    “嗬！”蕭彥君忍不住笑出聲，他道：“你怕帝王寵愛猶如鏡花水月，怕今日碧落，明日黃泉，怕後宮爭鬥，失了本心？”
    蘇槿月抬頭和蕭彥君對視，這般直視帝王目光是大不敬的。
    但是眼前的這位天子，那真是一個讀心高手，將她的所有顧慮，看得一清二楚。
    蘇槿月猶豫一番，說道：“陛下深諳女子於這世上的不容易，臣妾的恐懼，悉數逃不過陛下的眼睛。”
    蕭彥君突然伸手，托起蘇槿月的側臉，大拇指摩挲著她的臉頰。
    氣氛登時有些曖昧，蘇槿月的呼吸有一瞬間的凝滯。
    蕭彥君道：“朕是天子，卻也是男人，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槿月無需妄自菲薄，或許還可以再大膽一些，朕允許你大膽。”
    蘇槿月眸色微動，看著這張近在咫尺的容顏。
    天下第一，王者至尊，就站在自己麵前，訴說著他的情意，很難不讓人動心。
    “陛下，太後娘娘讓人傳了話來，請您去壽安宮。”外麵傳來高峰的聲音。
    蘇槿月的眼神一瞬間清明，蕭彥君鬆開手，看著蘇槿月。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再次開口：“太後那兒你無須擔心，有朕在，槿月，從今日起，試著相信朕，隻要有朕一天，定保你安愉無憂。”
    蘇槿月俯身行禮：“多謝陛下。”
    蕭彥君見她還是這個態度，並不著急，而是說道：“你如今不信沒關係，我們還有時間，朕會讓你看到朕的真心。”
    說完，又看了看外麵。道：“我先去見太後，今晚不過來了。”
    蘇槿月再次行禮：“臣妾恭送皇上。”
    皇上離開，長芳殿再次恢複平靜。
    秋筠從門外走進來，看到蘇槿月站在屋子中間。
    她走過去，碰了一下蘇槿月：“娘娘？”
    下一刻，蘇槿月身子一軟，腳步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娘娘！”幸好，秋筠一把將她扶住。
    蘇槿月半倚靠在秋筠的懷裏。
    秋筠將她半拖半抱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娘娘，您這是怎麽了？”秋筠問道。
    “秋筠，你，你聽到皇上的話了嗎？”蘇槿月突然問。
    秋筠猶豫一下，點頭：“嗯，聽到了。”
    她是長芳殿的一等隨身宮女，是要隨侍在蘇槿月左右的。
    剛剛皇上和蘇槿月在房間談話，她雖然在門外，但是就站在門口。
    皇上說的那些話，雖然不是很大聲，但是也被她聽得一清二楚。
    她主要不是想偷聽皇上的談話，而是時刻準備著主子有需要，她能夠第一時間反應。
    “娘娘，皇上，這是對您動了心？”秋筠不確定的問道。
    她13歲進宮，如今已十載，這後宮除了侍衛太監，就隻有皇上一個男人。
    宮女不能和侍衛太監發生感情，否則是要被懲罰的。
    她在感情方麵，幾乎空白，而且整天伺候主子提心吊膽的，哪裏還有心思想別的。
    也就是在蘇槿月這裏的這幾年，才稍稍安心一些。
    可蘇槿月也不是一個喜歡爭寵的性子。
    在這方麵，她不見得能給蘇槿月什麽有用的意見。
    隻不過她雖然沒有吃過豬肉，但是也見過豬跑的。
    皇上的那些話，在她聽來就是皇上對蘇昭儀動了心，還讓蘇昭儀放心的去依靠他。
    那可是九五至尊的皇上，就連曾經盛寵之下的淑妃都沒有此等待遇，否則早就人盡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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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昭儀才情樣貌，樣樣不缺，皇上會動心，也未嚐不可。
    隻是，她瞧著蘇槿月這反應，卻不像是被皇上傾心的高興。
    反而透著驚恐，這讓他著實摸不著頭腦了。
    蘇槿月在心底自我消化完情緒之後。
    抬頭看著秋筠，歎了一口氣，無奈的說：“帝王的真情比假意更讓人害怕。”
    秋筠麵露疑惑：“這話，奴婢不懂。”
    蘇槿月道：“假意易辨，真心難防，真心裹挾的假意比之砒霜毒藥。”
    秋筠有些擔心，有些不解：“娘娘……”
    蘇槿月此刻內心是慌亂的。
    秋筠的話沒有錯，皇上的確對她動了心。
    隻是此心非彼心，她隻是擔心，扛不住帝王的算計。
    能夠登上那至高無上的寶座，怎會沒有心計，他若是算計起人來，不知道該如何。
    蘇槿月自認不算傻，但是也害怕這帝王謀劃。
    溫水煮青蛙最是難逃。
    一點點的侵入，她怕回過神來，已經身處萬劫不複。
    這一夜，注定無眠。
    第二天，蘇槿月精神不濟的從床上起來。
    強撐著精神，梳妝打扮，去給皇後請安。
    “月姐姐，你這是怎麽了？看起來臉色這麽不好。”方喚秋一眼看到她的異樣。
    蘇槿月笑道：“沒事，就是昨晚睡晚了些。”
    方喚秋滿眼擔憂。
    “蘇昭儀可要保重身體，你有舊疾在身，若真有什麽事，可不要諱疾忌醫。”德妃也插了一句。
    不管真心如何，這話聽著總還是好心的。
    蘇槿月正要道謝，有一道聲音卻先她開口。
    “德妃娘娘這是多慮了，蘇昭儀聖眷正濃，怎會輕易病倒呢。”周雅芸的聲音帶著三分嘲諷的說道。
    蘇槿月看了她一眼，沒有接這話，而是對德妃說：“多謝德妃娘娘惦念。”
    從鳳儀宮出來，蘇槿月和方喚秋走在一起。
    方喚秋忍不住吐槽周雅芸。
    “周婕妤那話說得忒沒趣了，我瞧著她就是妒忌姐姐。”方喚秋道。
    蘇槿月道：“沒事，她就隻是說說。”
    方喚秋眉頭微蹙，過了一會兒她說道：“姐姐，我聽說昨日陛下和太後娘娘起了爭執。”她這話說的極小聲。
    蘇槿月餘光看了她一眼道：“是嗎，這事我還沒聽說。”
    方喚秋道：“我也是無意間聽說的，太後娘娘好像因為鄭修容的事情，發了好大的脾氣。”
    蘇槿月眸色微動，她道：“太後為人母，縱然再生氣，也不會對皇上如何的。”
    方喚秋點頭：“也是，太後常年禮佛，不太管後宮之事，隻是陛下向來孝順，還從未聽過他和太後娘娘有過爭吵。”
    蘇槿月聽她這話，太後不管後宮之事，也不知道是有意說來給她聽的，還是當真這般天真，才會如此想。
    若當真不管後宮之事，就不會在鄭秀芙被降位分後，立刻就宣皇帝去。
    蘇槿月想了想說道：“去我那裏坐坐吧，陛下午膳時應該會過來。”
    方喚秋聞言，表情一瞬間怔愣，但很快恢複正常。
    她道：“月姐姐，今日我就不去了，我家裏今日會來家書，我想回去等著。”
    蘇槿月看著她，過了一會兒，點頭：“好，那你便去吧，改日再邀約你來？”
    “嗯，那姐姐，我就先走了。”方喚秋道。
    蘇槿月目送著她離開後，才帶著秋筠回長芳殿。
    一路上，蘇槿月神情索然。
    秋筠猶豫著開口：“娘娘，您在想什麽？”
    蘇槿月回過神，看了看四周，長長的宮道，隻有她們兩人。
    “我在想，皇上究竟是如何知道我的計劃的？”蘇槿月說道。
    雖然皇上說他並沒有實際的證據，但是他說的那些，可謂是將她的計劃說得一字不差。
    如此便隻有兩個可能，一，她身邊出了叛徒，二，皇上有暗線，一直在監視她。
    “娘娘，您是懷疑方美人？”秋筠不愧是蘇槿月的心腹，一下子便猜中了蘇槿月的想法。
    蘇槿月道：“其實，我有時候看不懂方喚秋。”
    “娘娘說的是哪一方麵？”秋筠問。
    蘇槿月道：“剛開始我以為她接近我是為了皇上，可是每每我說皇上要來，她好像都避之不及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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