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女子怎可為將！”蘇瓊嗬斥道。
    蘇槿月道：“為何不可？阿姐除了是女兒身，哪一點比你軍中的兒郎差。
    難道打仗靠的不是謀算，不是兵法，不是實力，隻靠性別嗎？”
    “你，你如今怎麽變成這樣了。”蘇瓊看著蘇槿月滿臉不可置信。
    蘇槿月看著他的驚訝，反問道：“你說你看了我寫的家書，必然是沒有細看吧？”
    “胡說，我怎會沒有細看？”蘇瓊眸光中一閃而過的心虛。
    蘇槿月已然看出來了：“你若是細看了，就不會覺得我是突然變了。”
    蘇瓊神色僵硬，想說點什麽，卻遲遲開不了口。
    蘇槿月搖頭，她知道蘇瓊是典型的大男子主義。
    當初離開益州，她將密本告知了他和蘇槿璋，但是似乎他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如今能夠好好的站在這裏和自己說話，並不是因為兩人父女的關係，而是因為她如今是宸妃。
    過了一會兒，蘇瓊像是想通了，他開口道：“我知道你是為你姐姐抱不平，但軍營重地，女子本就不可擅入。
    不過你也放心，我已經決定從族中過繼一個兒郎，以後我蘇家必不會絕嗣，咱們家也有了傳承。”
    蘇槿月實在沒忍住，翻了一個白眼［去他丫的不會絕嗣。］
    蘇槿月道：“你當真，寧願養別人的孩子，給他鋪路，也不願意給你自己的女兒一個機會嗎？”
    蘇瓊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可是對上蘇槿月的目光，反駁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
    蘇槿月不想再和他說下去，畢竟也不是真正的父女。
    閑話家常，也話不到一處去。
    蘇槿月和蘇瓊的敘舊算是不歡而散。
    蘇瓊本就不怎麽管蘇槿月這個女兒。
    他一直想生兒子，蘇槿璋本是為他的長子所取的名字，可是生出來的卻是一個女兒。
    後來又生了一個，還是女兒，在生第三個的時候，妻子難產大出血，一屍兩命。
    沒過幾年娶了續弦，但也再未生子，或許他命中注定。
    蘇槿璋出生時，雖有些失望，但好歹是第一個孩子，到底是疼惜的。
    蘇瓊忙著鎮守邊關，偶爾回府，回府之後也會親自教導女兒。
    蘇槿璋很有天賦，排兵布陣，兵法武藝，一點就通。
    這也讓蘇瓊連連感歎，可惜不是個兒子。
    蘇槿璋似乎也能夠感知到父親的情緒，為此更加的刻苦學習。
    她以為隻要自己足夠優秀，便能夠得到父親的肯定。
    總有一天，父親會以她為驕傲，而不是可惜她不是個男兒身。
    隻是還沒有等到這一天，母親便撒手人寰。
    留下幼妹，她擔起了長姐的職責，學習也更加刻苦。
    沒過兩年，父親娶了新夫人。
    雖沒有生出什麽齟齬來，但也談不上親近。
    再後來，妹妹溺水而亡，蘇槿璋感覺天塌地陷。
    她重視的人一個個離她而去，再後來，蘇槿月死而複生，活的是她的妹妹，卻又不是她妹妹。
    蘇槿月回了房間，沒過多久蕭彥君回來了。
    他徑直走到蘇槿月身後，俯身看著她畫的圖稿。
    詢問：“蘇將軍不是找你來了嗎？有和你父親好好聊聊嗎？”
    蘇槿月點頭：“嗯，多謝陛下惦念。”
    蕭彥君捏了捏她的臉，說：“怎麽？聊得不高興？”
    蘇槿月手下動作微頓：“沒有啊，陛下為何這樣說？”
    蕭彥君道：“你當照照鏡子，看看你現在的臉色。”
    “我臉色如何？”蘇槿月抬手，撫摸上臉。
    蕭彥君道：“難看！”
    蕭彥君並沒有細問蘇槿月和蘇瓊聊了些什麽。
    蘇槿月便也沒有繼續說。
    他們後麵還有行程。
    又行了兩日，他們終於到了距離邊境最近的城池，泗方城。
    這次他們居住在了將軍府。
    蘇槿月一下車，便看到了站在將軍府門口的女子。
    熟悉的容顏，陌生的神態。
    “妾身雲氏攜將軍府上下，恭迎皇上，宸妃娘娘！”為首的婦人，帶頭行禮。
    蘇槿月的目光從蘇槿璋身上抽回來，落在她身上。
    雲娘，將軍繼夫人。
    “平身！”蕭彥君開口。
    “多謝陛下！”
    眾人起身，表情各異。
    蘇瓊走到雲娘身側，對著蕭彥君說：“陛下一路辛苦，不若先進府休息兩日，臣再將如今邊關情況詳細匯報。”
    蕭彥君點頭：“如此甚好。”
    他們進了將軍府，自然是單獨住了一個院子。
    “如今咱家二小姐已經是皇上親封的宸妃娘娘，你們伺候的時候更要多加注意。
    別失了禮數，鬧了笑話是小，若是不小心得罪了娘娘，便是我也保不住你們。”雲娘訓斥著府中奴仆。
    一群奴仆。嚴陣以待：“是！”
    “行了，都下去做事吧。”雲娘揮手，讓他們下去，臨了又道：“管家，你等一下。”
    管家留了下來，等其他人都走以後，雲娘環顧了一下四周。
    壓低了聲音說道：“你一定要看住那些人，六年前的事情，必不能夠鬧到皇上那裏。”
    “是！”管家表情嚴肅。
    雲娘點頭，一邊說一邊走：“你做事我是放心的。
    不管過去如何，如今二小姐成了宸妃娘娘，又頗得寵愛，我們必須要敬著，不可亂了規矩，也不能失了方寸……”
    隨著他們的身影漸行漸遠，聲音也漸漸模糊。
    蘇槿璋從假山後走出來。
    剛剛的對話，她聽了一清二楚，也知道雲娘說的六年前的事是什麽事。
    “大小姐，您是不是後悔了？”身後的丫鬟突然問道。
    蘇槿璋側目回頭看著丫鬟：“你說什麽？”
    小丫鬟道：“當初進宮的本該是你，若是您進宮，如今的宸妃娘娘便是您了，也不必如今在將軍府，在將軍府……”
    丫鬟剩下的話，在蘇槿璋的目光中，再也說不出來。
    蘇槿璋見她閉了嘴，才道：“若再讓我從你口中聽到這話，你便不用再留在將軍府了。”
    丫鬟聞言，撲通一下，跪在地上，身體發抖，臉色發白：“大小姐，奴婢錯了。”
    蘇槿璋看著她瑟縮的身體，收回了目光，冷聲說道：“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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