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樊將軍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當樊文超一臉陰鷙回到自己府邸之時，那名黑衣人再次如鬼魅一般出現在他麵前，似乎很篤定樊文超已經知道了些什麽。
    樊文超冷冷看著他，冷不丁開口道：
    “你到底是什麽人，為何連如此隱秘之事都能知曉？”
    “哈哈哈！”
    黑衣人聞言不由仰麵一陣大笑：
    “樊將軍聰明一世，事到如今難道還猜不出在下的身份嗎？”
    樊文超重重冷哼一聲，隨即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答案：
    “你是秦昇的人？”
    可沒想到黑衣人聽到“秦昇”兩個字，眼神卻陡然變得淩厲，語氣也隨之冷了下來：
    “若是樊將軍有棄暗投明之意，就不該直呼齊王名諱！”
    樊文超麵色一時有些陰晴不定。
    不過黑衣人的話也在側麵告訴他，對方確實是秦昇的人。
    良久，樊文超才再次緩緩開口道：
    “你們想要我做什麽？”
    言外之意，顯然是他願意跟秦昇合作，助秦昇奪取江都。
    黑衣人聞言也不由笑了。
    因為樊文超一沒有跟他提條件二沒有跟他要好處，這無疑是一個很聰明的做法。
    畢竟，若是他提了條件或者要了好處才肯棄暗投明，將來的功勞可就要大打折扣了。
    看來，樊文超比自己想象中要聰明得多，跟聰明人打交道倒是可以省不少心。
    “正所謂擒賊先擒王，隻要拿下了這個王虔壽，樊將軍便可以順理成章接管江都的守軍，到時候便是樊將軍棄暗投明之時。”
    可樊文超聞言卻皺起了眉頭：
    “話雖如此，但這個王虔壽貪生怕死，自打隋軍圍城之後，他便每日龜縮在府中，根本不出府門，因此想要拿下他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黑衣人顯然也很清楚這一點，但他還是笑了笑道：
    “既然他天天龜縮在府中，那就想辦法把他引出府來。
    男人嘛，喜好的東西無非就是酒色財氣幾樣東西，隻要想辦法投其所好，總能引蛇出洞的……樊將軍可知這個王虔壽喜好什麽？”
    樊文超眉頭皺得更深了，因為黑衣人的問題還真問住了他。
    因為在王世充的幾個子侄之中，王虔壽才能並不算出眾，因此之前一直沒有機會得到王世充的重用。
    隻是如今王世充帶著他那幾個精幹的子侄秘密離開了江都，留下了能力平庸的王虔壽鎮守江都，才給了王虔壽第一次獨當一麵的機會。
    這也導致很多人跟樊文超一樣，對這個王虔壽不甚了解，自然不知道他到底喜歡什麽。
    隻是樊文超絞盡腦汁想了一陣之後，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語氣略帶一絲興奮道：
    “我想起來，他應該是喜歡馬！”
    “馬？”
    聽到這個意料之外的答案，黑衣人不由微微一怔，隨即追問道：
    “樊將軍何以知道？”
    樊文超冷冷一笑：
    “當初他剛接管江都城軍務不久，便頻頻在我麵前誇讚我的戰馬乃是萬裏挑一的良駒，甚至還提出想借我的馬騎一段時間，隻是被我給拒絕了。”
    說到借字的時候，樊文超的眼中分明閃過一絲冷笑。
    因為他心中很清楚，這馬借出去容易，但再想要回來可就難了。
    但這匹馬是他的父親樊子蓋留給他的，是當初他父親平定楊玄感之亂後，楊廣下旨賞賜給他父親的，可以說是代表了他父親一生的榮耀。
    因此，他寧可得罪王虔壽，也絕無可能將這匹馬拱手送人。
    好在王虔壽那邊還沒來得及給他穿小鞋，隋軍就兵臨城下了，王虔壽自然不想在這種時候跟樊文超這種統兵大將起什麽齟齬，便絕口不再提借馬之事，樊文超也就漸漸淡忘了此事。
    若不是黑衣人今日提起，恐怕樊文超自己都快忘了這一茬。
    此時黑衣人片刻之後，突然玩味一笑道：
    “看來，為了引蛇出洞，樊將軍不得不讓自己的愛馬做出一點犧牲了。”
    樊文超明白對方是想用自己的馬做文章，卻沒有任何反對的意思。
    畢竟這匹馬對自己的意義再重要，也遠遠不及自己的身家性命和前程更重要。
    ……
    次日，當樊文超照例去王府跟王虔壽稟報軍情之時，王虔壽卻注意到樊文超的左臉頰有些淤青紅腫，忍不住當眾取笑他道：
    “樊將軍的左臉這是怎麽了？不會是在外麵養別宅婦被夫人發現，一時發狠將樊將軍打成這副尊容吧，哈哈哈……”
    屋內的其他人聽完也跟著爆發出一陣哄堂大笑，笑聲中的嘲弄意味很是明顯。
    樊文超的麵色一時有些尷尬，卻也不好發作，隻能幹笑兩聲解釋道：
    “不怕王少將軍笑話，今天早上我要騎馬出門之時，那畜生突然發了狂，一撅前蹄就將我掀翻在地，左臉也摔成了這副鬼樣子！”
    果然，一聽到樊文超是因為從馬上摔落才這般鼻青臉腫，王虔壽瞬間來了興趣，當即追問道：
    “摔傷樊將軍的，不會就是當年先帝賜給令尊的那匹‘烏雲踏雪’吧。”
    樊文超又是一聲苦笑：
    “除了這匹畜生，還有誰？唉，這麽多年我一直騎得好好的，今日不知到底發了什麽瘋。”
    王虔壽眼珠子呼嚕嚕一轉，很快就意識到自己得到這匹名駒的機會又來了，當即故作好心道：
    “我在馴馬之事上頗有心得，不如樊將軍將馬送來我這裏，讓我親自訓服它一段時間，保證讓它從此安安分分，絕不會再出現像今天早上這樣將樊將軍從馬背上掀翻下來的事。”
    “這……”
    聽到王虔壽要自己將馬帶過來給王虔壽馴服，樊文超忍不住麵露為難之色。
    王虔壽看出了樊文超的猶豫，一張臉瞬間冷了下來，隨即重重冷哼一聲道：
    “我隻是單純為樊將軍著想，可既然樊將軍自己不領情，那就當我多事吧，”
    樊文超見王虔壽有些動怒，慌忙開口解釋道：
    “王少將軍息怒，末將並非是不領情，隻是如今這畜生就跟發了狂一般，根本不讓人近身，末將就是想帶也帶不過來。”
    聽到“烏雲踏雪”不給人靠近，王虔壽反而一下起了好勝之心，隨即冷笑一聲道：
    “它們這些人懂什麽，馴馬自有馴馬的門道，若是不得其法，怎麽可能近得了馬身。
    這樣吧，反正今日無事，我就去樊將軍府上走一遭，幫樊將軍好好馴服一下這匹烈馬！”
    “太好了！”
    樊文超聞言不由一陣大喜：
    “若是王少將軍能幫末將馴服這匹畜生，末將必將感激不盡。”
    “光嘴上感激可不行！”
    王虔壽看著樊文超，似笑非笑道：
    “不如這樣吧，若是我能幫樊將軍馴服這匹烈馬，樊將軍就將馬借給我騎幾個月，如何？”
    “這……”
    樊文超似乎有些為難，但最後摸了摸麵上的淤青，還是咬了咬牙，重重一點頭道：
    “好，王少將軍，一言為定！”